《Bleeding（丕司马西幻向）》芳华水恋

3、Reality

　　回转章 《Reality》
　　契约分为很多种，生命结成的契约无疑是其中最为牢固的一种。
　　一时间，曹丕的思绪混乱不堪。血猎的传奇、血猎的信念与自己的生命契约缠在了一起。生命契约本身并没有什么，让曹丕不能接受的是契约的另一方是一名血族。然而的的确确没有司马懿，就没有他的生命。血猎和血族是永远的仇人，可是曹丕和司马懿之间却因为二十八年前的偶然而通过最牢固的契约连接在一起。
　　“不，他是血族。”曹丕坚决的告诉自己。每当这样的信念被强化，血猎的契约之力就会增强。血猎的力量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他们成为血猎时所立下的契约。而这个契约一旦打破，那么自身所有的力量都会转而成为毁灭的能量，毁灭的，是自己的□□和灵魂。
　　司马懿的梦中也是一片混乱。在梦中，现在的自己不断的问二十八年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救下那个孩子。这是他和自己的命中注定，还是别的什么？难道这就是宿命？一个血族和人类结下了生命契约，这样的事情在之前并不是没有。然而对方是一名血猎，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出现过。不伤害生命却能破除生命契约的方法，就是将得到契约的人的精气转移给创造契约的人，一般的说法就是以此当作那一条缔约的生命来偿还。可是人类的精气对于血族来说不像血液那样可以增强能力，反而会削弱。实际上，没有多少血族愿意用自己的能力换取破除契约。契约双方都无法伤害对方的生命，但是在这样的契约中人类一方一般也不会对血族产生什么仇恨，毕竟这是生命的延续。
　　然而曹丕不是。
　　睡觉对于血族来说也是恢复的一种方式。司马懿醒来，却不知道是否要去破除这个契约。给予了他生命，却不能给予他自由。多少年来，血族所渴望的，不就是生存的自由吗？正因为血族的本性是嗜血的，因此才被人类视为是威胁。想到这一点，司马懿也很无奈。年轻血猎的意识场一直在不规则的波动，司马懿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纠结。司马懿曾经有那么一刻想下决心去破除契约，在他们之间进行一次真正的战斗。既然是敌人，就不要以这种方式生存。但是他犹豫了。破除契约不仅仅会削弱自己的能力，还有对自己族人的不负责任。
　　“在这里有能力和我抗衡的，只有你。至于你的族人，我要是愿意，可以很轻松的扫除他们。”从年轻血猎的意识场上传来一句话。通常情况下意识场是不能传递如此清晰的信息的，拥有某些契约的缔约双方之间除外。在意识场很靠近的时候，可以利用它来传递一些较为短小的信息。
　　司马懿感到曹丕走到了他的房间外面。他打开门，曹丕径直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询问破除契约的方法的。”
　　司马懿笑了笑，说了一句让曹丕摸不着头脑的话：“人类和血族是不能结合的。”
　　“什么意思？”
　　“破除契约，而又不伤害到生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你的精气给我。只是这样……”司马懿决定还是不告诉曹丕会削弱自己力量的事实。如果决定了破除契约，那这是自己必须接受的，何必让他再经受无谓的纠结呢。
　　“只是什么？”
　　“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告诉我怎么做吧。”

　　血族的皮肤是冰冷的，人类的血液是温热的。破除契约方法中，最深的含义是：当精气转移，缔约双方的生命就从此结合在了一起。既然无所谓你我，也就无所谓欠与还。
　　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在自己生命中第一次。曹丕面前的血族在卸下了他平时所有华丽的装饰时候，所拥有的，不过是一副躯体。然而这躯体是没有人类温度的，颜色是苍白的，这就是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吧。血族拥有的，是强大的力量，是不老的容颜，更是无上的骄傲。司马懿作为千年的血族，其容颜更是无可挑剔。几乎所有的血族长相都是精致的，就算是那些非常有男子气概的血族，其五官也如同精雕细琢过一般，绝无差错。
　　曹丕内心暗暗惊叹血族竟会拥有比人类完美百倍、千倍的躯体。躯体的交融，使得精气开始流转。司马懿的皮肤渐渐出现了血色，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血族向来与黑暗为伴，这团火焰让他浑身上下似有毒物吞噬一般。司马懿紧闭双眼，任凭火焰侵蚀。蚀骨的火焰一点点充满司马懿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紧咬牙关，等待契约破除的那一刻。
　　曹丕感到自己体内的精气和血族的力量交汇在一起。作为血猎，却和一个血族……不可思议。他紧紧的抱住血族，竟然发现对方有一些颤抖。
　　“怎么了？”曹丕轻声。
　　司马懿并不想回答曹丕的话。他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曹丕发现司马懿的表情很痛苦，便问道：“要不要我……停一下？”
　　“不用。”司马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已经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来。
　　火焰愈燃愈烈。那道契约的力量也渐渐变弱。司马懿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燃烧，这无端的痛苦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想逃脱身后人的控制，但是理性告诉他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停下。
　　契约最后的封锁在体内爆裂，司马懿将声音牢牢的禁锢在喉咙中，只化作一声嘶哑的呻吟。生命的契约就此打破，二十八年前的纠缠在这一刻还清。司马懿精疲力竭的放松下来，曹丕起身把司马懿的披风拿过来给他盖上。
　　“累了？”
　　“嗯……”司马懿很疲倦。
　　曹丕之前看到司马懿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破除契约的困难。“那你……休息吧。”他退出了房门。
　　司马懿觉察曹丕离开，自己开始慢慢融合对方的精气。刚才已经耗掉了他太多力量去打破契约，因此这精气是他恢复力量的最佳方式。同化人类力量是只有高龄血族才能做到的事情，这是黑暗转化的能力，即使是高龄血族也要有一定机缘巧合才能修得。司马懿凝神静气，将曹丕注入给他的精气汇聚到心尖一点，再从这一点缓缓流淌扩散开来。随着精气的融合，意识场的同步波动愈发强烈。曹丕也察觉到了意识场的异常波动。
　　“所谓破除契约，就是不分你我。”
　　可是我们还是要分出你我的。
　　曹丕将这句话通过意识场传过去。司马懿接收到这句话，只能无奈的一笑。宿命的相遇，一切都是天的安排。如果仅仅是二十八年前的邂逅也就罢了，偏偏命运又让我们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身份相遇。如今不分你我，却终是要接受事实的……那只能接受。

　　“你真的要除掉我的家族？”大厅中，司马懿披着华美的风衣问曹丕道。手中司马家族的权杖顶端，雕刻着麒麟纹的宝石正在泛出一层血红的光芒。曹丕紧盯着那对深红色的眼眸，道：“这是我作为血猎的职责。”
　　“是的，这是你的职责。”司马懿微笑道，“我代表整个司马家族接受你的挑战。”
　　“那么，什么时候？”曹丕的身边风的力量在聚集。
　　“随你。”司马懿说话时，整个大厅中的能量在有节奏的舞动。
　　“我还有问题想问你，再等几天吧。”
　　“好的。”权杖宝石慢慢的黯淡下去。充斥整个大厅的阴暗气氛渐渐褪去。

　　“你有什么想问我？”夜里，曹丕和司马懿走到城堡外的山头上，一群蝙蝠披着银色的月光飞过。常年枯萎的老树上猫头鹰蹲坐着。山下，司马家族的城堡化作一个黑色的剪影，城堡里泛着若隐若现的诡异光芒。曹丕走到哪里，风的能量就会跟随到哪里。明明没有风，司马懿却清晰的听到了风的声音。已经记不清楚当年在洛镇有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
　　“对于生命契约来说，破除之后会怎么样？”曹丕此刻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从破除时起，意识场的异常波动就让他感觉有些不对。本来设想破除契约之后二人之间的连接就不复存在，可是这种连接在破除之后却更加紧密。
　　“‘所谓破除契约，就是不分你我。’这句话你不是不知道。”司马懿走到枯树下，手指抚过最低的枝杈。那枝杈像活起来一般摇曳起来。
　　“不分你我……但是血猎的契约让我必须要分出你我。”一阵莫名而来的风惊起了几只散漫的蝙蝠。曹丕的玉佩闪烁起来。
　　“契约，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释的东西。”司马懿望着月亮，低声道，“无论是人，还是血族，抑或是别的什么种族，自成为其中一员起，就带有对种族的契约。包括一种身份，一种职业，都具有契约。那还是几百年前，我只有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接受了初拥。”借着月光，司马懿看见了曹丕的表情。他淡淡的说：“是不是纯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有时候，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不错，时间。”曹丕走到司马懿身边，“二十八年的时间，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你呢？几百年的时间，我知道对于一个血族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仅仅二十八年，就让我成长为一名这样的血猎。血族是腐朽的，难道不是吗？我选择这样的路，是因为我看到了你们的凶残。我不曾想过我会和血族结下契约。即使是破除了它，我却仍然能感受到它的缠绊。告诉我，是不是生命契约无法彻底的破除？”
　　“不是。彻底的破除它，是有一个方法的。但是那也是最后的方法。”
　　“死亡么。”曹丕冷笑，“死亡是解决一切事情的方法。”
　　“但是也只能这样。生命的契约，最终要用生命来偿还。所谓不分你我，只是会去除无法死亡的保护。这样，只要有一方的生命消失，就可以结束契约。”
　　“最终都归结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