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忘生 ...
-
今日，正是年三十。
华山上虽说许多地方是终年都堆着厚厚的白雪的，在这年的三十日，却意外地没有再下雪，起码早晨当众人从睡梦中醒来时，前夜里的大雪已经不再飘舞，看那无云万里的天空，都在暗示着华山将会迎来晴朗的春节。
又是那随时都聚集着年轻生命的太极广场，几名年岁尚小不需要打扫和帮忙做年夜饭的道童拿了许多声响厉害的炮仗玩儿，弄得小部分年纪不大的小师妹害怕得直往旁边看戏的师姐们身上钻。
这并不是需要身着道袍的日子，女弟子们纷纷换下了平日严谨的道袍，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衣裙。这终年充斥着白色和蓝色的太极广场，终于是有了些许这里还是人世的气息。
起了一个大早和刘梦阳、林语元两位师姐准备年夜饭的南宫若在向厨房外望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林语元终于笑出了声。
“呵呵……我就知道，若儿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厨房。看你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好了，去把金昀叫来帮忙吧，若儿你呀，还是去练剑吧！”说完又用广袖遮住下巴笑起来。
南宫若黑得可以当锅底的脸上，在听到这样的笑声之后冒出了一点点微红，最终她叹了口气，用几近无奈的口气对林语元道别：“那，师妹这就去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背影里有那么一丝落荒而逃和解脱的意味。
一旁围观许久的刘梦阳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与林语元笑倒在一起……
不过林语元并没有说错。南宫若不是个适合厨房的人，虽然比起有的人能够用正常的菜做出堪比五仙教毒蛊的菜肴她好了很多。她只不过在烹饪方面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会心一击将它攻下，没有别的任何原因。
云鹤斋安静，正是适合修道的地方。也因为那里距离兰若废墟太近，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愿意靠近。而今天，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她警惕地拔出剑对着空无一人的路上厉声吼道：“出来！”
没想到真的从路边的石头边上出来了一个人。
而那人身上像是祭祖时才穿的男性道袍让南宫若一震，脸色不太好地收起剑。
“敢问这位师兄为何要在云鹤斋门口鬼鬼祟祟地？”
“师妹此言差矣，我不过路过此地时掉了玉佩，正弯下腰去拾呢。”
那人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块质地清透的牌子，上书【云蚩】。
她抬头，正对上了来人灰蓝色的双眼，一愣。
在心中默默背了一遍吕祖百字碑之后还是无法使自己冷静，她终于冷哼一声又抽出了身后的长剑聚气向那人砍去，招一出手，竟是太虚剑意最为精粹的“无我无剑”！
云蚩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出手，并没有抵挡攻击，生生吃下了一记无我，脸色有些难看。眼看南宫若的剑气即将碰到自己，连忙一个坐忘无我然后迎风回浪跳开好远，躲开了那凌厉的“两仪化形”。
几招过后，那双褐色失去冷静的眼睛恢复了平静。
刚才她的反应，算作私斗了。门派境内禁止私斗，若是被发现，要罚扫华山上下一年。这华山啊，可真的不小。
“云芨师妹，当真想不起我了？”
回答他的落在脚边的梅花镖以及佳人扬长而去的背影。
他挠了挠脑袋，最终无奈地笑了。
除夕夜，师妹师弟们都在镇岳宫与于睿一起吃年夜饭，整个纯阳宫连个守卫的弟子都没有，各个大殿里灯火通明，一派合合融融的和气景象。热闹之余，注视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就少了不少。
南宫若趁着欢笑的混乱，偷偷溜出了镇岳宫运着轻功一路飞奔到三清殿下面空无一人的剑舞坪，找了个铁栏靠着坐下，就从绣着云纹的袖子里拿出一个葫芦形状的琉璃瓶，对着瓶子嘿嘿笑了两声。
笑完一把拿下葫芦褐色的塞子，还没凑到嘴边就被另一只手给抢走了酒壶。
“师妹，独自享用好酒可不是好事哟。”
一转头，果然看到了那张极具西域色彩的脸和那双狼一样的眼睛。
西凤酒本不是什么稀有的酒，但是对着一个长得异常欠扁的人把酒言欢显然异常的不符合她的作风。但是她认真地看了看那人的眼睛，最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放开了酒壶，继续靠在挂满了祈福平安锁的铁栏上。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师尊很想你，都不去和师尊好好聊聊么？毕竟今天可是除夕。”
那个人擦去嘴角流下的酒对着铁栏下的万丈深渊说：“师妹你去就好了，我随便吹吹冷风，也好清醒头脑。嘿嘿，这酒蛮烈的。”
“不会喝酒就别乱抢别人的酒壶，好端端的凤翔县产的西凤酒被你当白水一般灌了。待会儿若是醉了让师尊发现你偷喝酒，看师尊如何罚你。”
“嘿嘿嘿嘿嘿，师妹，我好心来陪你，你倒是说起我的不是来了。这还要去告师尊，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恨我。”
“师妹，我可是一回来就听说你罚了一个人的禁闭。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激动？还有，苏襄去哪儿了，我一整天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见到他……”
华山夜晚寒冷刺骨的风刮起了剑舞坪上两人的衣袂，坐在地上的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请自便，师妹乏了，要去休息了。”南宫若将云蚩手中的酒壶拿回放回袖子，正欲离开，没想到耳边一阵衣袂挥舞之声，面前已经插上了一把剑。
这正是纯阳诀中的生太极。
“云芨，你到底怎么了？”身后传来了云蚩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兄和朋友，就……告诉我真相啊！”
闻言，南宫若转过头，面带微笑对着云蚩说：“对不起，你说什么？风太大了听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