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宫学院二三事》佟樱

21、猜测意图

　　这天中午日宫的学生都被强制留在了校舍，然后由「医务室」派出人手，从高年级开始（始终日宫里还是高年级的拽些，校方怕时间拖长了引起这批人不满）以检查为由帮全校学生做硝烟反应，而这临时检查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
　　我身上的伤虽然不严重，却太惹眼，干脆就连课室也不回，整个下午在医务室里补眠。
　　然而想睡个好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向来浅眠，恍惚中只觉得自己不过睡了一会，就被人惊醒了。一睁眼，除了满室昏黄的夕阳外，还有若干平常没事根本不会出现的同班同学在我面前。
　　稍微数了一下人数，竟有二十多人，几乎等于整个高年3A的人数，真是阵容空前。
　　这是所谓的探伤团吧？可是我只觉得麻烦。虽然日宫的医务室很大，这么多人都挤进来也没问题，但空气却不免显得有些混浊。
　　「探望我？」没等那群仿佛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逮着的家伙说话，我首先道。
　　「嗯，」代表发言的是谢空一，「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们都很……」
　　「担心，所以来看看我的状况。」没睡好的我有些浮躁，难得地把话抢了来说，「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能吃能动。感谢大家的关心，现在非常时期，大家还是回去吧。」一下哽得所有人面面相觑，没办法接话。
　　「我们……」居然连谢空一也招架不住，开口无言。「那……你好好休息。」
　　我点头，然后下床，直到把所有人都送出医务室的门口，连门也锁上了，才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觉。按这个状况推测，我的宿舍门前肯定也有一堆不相干人士，干脆今天就在这里睡算了吧？
　　正打着鹊占鸠巢的主意，突然另外一张床帘被拉上的床里传出熟悉的声音：「难得同学来探望，太冷淡可不好啊。」
　　这把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纪凤尧的。
　　我一下把那床帘拉开，「你怎么在这？」这家伙真是神出鬼没。
　　中午众人就散去各做各的事，尉瞳跟蔡紫恒劫持着古知桐去捣鼓保安系统、方展漠被方京元拖走做向导，纪凤尧本来也该回学生会做事的（他既然这么神清气爽地出现，学生会其他人自然不会放他回宿舍继续休息），而依今天的突发事情来算，应该有很多投诉申请什么的涌向学生会，怎么他这么快就没事干了？
　　「来跟你讨论点事。」纪凤尧伸手到旁边的柜上，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不过来到发现你睡了，不想吵醒你，加上我也困，就顺便借张床来休息一下。」
　　我有些惊讶，若按这家伙所说的，那不是等于他回来医务室时我毫无知觉？他睡的这张床不过摆在我旁边，这家伙的脚步有这么轻吗？「我居然没醒啊。」虽然我不会因为一点声音就惊醒，但有陌生人靠近时还是会有知觉的。
　　「你都习惯我的味道了，当然警觉性就低了很多。」纪凤尧托了托眼镜，笑得很阴谋。
　　听到这话我有些困惑，但一想自己身上不正穿着这家伙的衣服么？虽然我是没意识到上面有什么味道（纪凤尧一向都很爱干净，这衣服上只有柔顺剂的味道），但说不定潜意识已经接受了他的味道。
　　真是有种被人暗算了的感觉啊。
　　「找我什么事？」追不回的问题我不想多讨论，纪凤尧心眼多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我不熟悉他的时候他已经因心思细密出名，更以此一举夺得了学生会首席的位置。
　　味道什么的，回去洗个澡就好了。
　　这么想着，我坐回之前睡觉的床上，看着纪凤尧，想知道到底这家伙看出什么来。
　　「这件事的凶手目的为何，其实你有头绪吧？」纪凤尧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冼学长沉默寡言、也不太管无关事，可是这次的事件里学长毕竟出手救了古知桐，依学长的性格，一定不会这么半途而废的。所以中午我们讨论时学长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让我有些惊奇。」纪凤尧也收起了玩笑般的笑容，那种逼人的压迫感随即而来。
　　真是锐利的直觉呢。
　　的确，本来按我的性格，有人杀古知桐是古知桐的事，我不会自告奋勇加入穷掺和。但……我有种不知哪来的督定，对方的目标，并不真的是古家的幺子。
　　关键还是那个我提过的杀气问题。
　　专业的杀手，首先该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杀气，因为有些目标很敏感，也有很高的警觉性，一但有风吹草动，就会躲起来让人无从下手。而那个狙击者，却毫无自觉地胡乱散发着恶意，甚至在他开完第二枪后跟我招手，而没有迅速地撤退。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原本就打算引我过来救古知桐。
　　再通俗些来说，不过是耍我而已。
　　本来这件事我是想私自去查证的，可是纪凤尧的难缠我已试过，此时并不是与他周旋猜谜的时候，告诉他我的想法也不是坏事。「你记得之前偷袭你的那群人的样子么？」
　　「不记得。而那天热心的同学们去到那地方已见不到什么人了。」难得优秀得似乎什么都知道的学生会会长会坦率地承认疏忽。
　　「我也看得不是太清楚，但那四个人，我脑海里根本没印象。也就是说，他们不是ZR、也不是日宫里的少爷帮，甚至我可以断言这些家伙之前根本是安分守己的家伙。」日宫里除了ZR，当然还有其他欺善怕恶的家伙，我之前由于要探回宿舍而不会被人发现的暗路，经常流连那些阴暗的角落，所以这些家伙多少也认得一些。「而这些本来乖巧的家伙为什么突然有胆子袭击你，我看不是一句个人魅力就能解释清楚的吧？」
　　看今天医务室前的状况就知道，纪凤尧就算惹起一部分人的不满，他本身还是学生会龙头，身后还是跟着一堆支持者，普通人绝对不会那么愚蠢去招惹他的，更不要说像那天那样有勇无谋地打得他浑身伤痕了。
　　「你觉得是有人指使？」纪凤尧托起下巴思索，「但就算我没看到，他们的脸也让你看到了，难道他们竟想侥幸从记忆力超强的你眼皮底下溜过去？」
　　「我加入不过是意外而已。况且既然是受人指使，就算把他们找出来恐怕也得不到什么资料吧。」我对此不抱希望，所以也根本没行动过，「最近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不过不是发生在日宫里面的。」
　　「哦？」纪凤尧的眼睛稍微一转，「你女朋友的事？」
　　我没想到纪凤尧会这么迅速地反应过来，更想不到他会直接这么询问。
　　这家伙该不会找人查我吧？若真是，不知他能查出多少东西？
　　「看得出来？」
　　「你这么勤往外跑，又对日宫里的风气这么不屑，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大家都只不过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现实罢了。」纪凤尧毫无所谓地道。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忆起前天让人发过来的报告，「她身边也发生了点意外，不幸中的大幸是她没事。」既然纪凤尧已经猜出，我也不用过多遮掩了。
　　那是一起人为的交通意外，露琪虽然没事，救了露琪的那个家伙现在却昏迷不醒。上次露琪心情不好，估计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而且看露琪这样的状况，那家伙醒过来之时，也就是我跟露琪分开之日了吧？
　　唉，真是唏嘘。
　　想到这我不知为什么竟有种被人过桥抽板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最近你身边的人都受过袭击？而且袭击者都不明？」纪凤尧一笑，似乎有种觉得很荣幸的感觉，然后把话题总结。「也就是说，那家伙根本的目标就是你？」
　　我挪了挪位置，然后一下瘫倒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只是个可能。毕竟最近我身边太多事发生，有可能因为这样而造成我的错觉。但我不过是一个特长生，对方这么做是没有好处的，所以我才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不过是一个特长生』……吗？但你这么说也挺合情合理。」纪凤尧不知想起什么，竟突然笑得阴险狡诈，让人齿冷，还一下站起，往我这边走来。「要真是这样，在没找到嫌疑人的这段时间里，恐怕要粘在你身边，才算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