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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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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临简直心花怒放,他一想到刘乔睿也在外地,不久就可以见到,立刻觉得心里很踏实。
于是在济南匆匆考完两场就火速赶往潍坊了。
他一下汽车就给刘乔睿打了电话。
“要我过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等会快到了你在门口接应一下就行,我找不到地方。”
“好的,一会电话联系。”
当杜临拖着画板包和小旅行箱出现的时候,刘乔睿正从南湖正门口崎岖不平的砖瓦路上小跑过来,大冷的天他只穿了件灰色毛衣,里面是格子衬衫,露出两个领子和一点衣角,一个寒假不见,他的刘海似乎长了点,两人的发型差不多,都是那种非平头带刘海的利落发型。
刘乔睿替他拎了旅行箱,带他朝里走去。
“刘乔睿……”杜临东看西看,有点不确定地拉了拉刘乔睿的衣服,“我们住这里?”
“考生大部分都住这里。”
“哦。”杜临有点失望,这里看上去都是民居,而且条件一般般,怎么会都住这里。
等刘乔睿把他带到要住的地方,他才彻底无语了。
通铺,又见通铺。
没想到离开了山区,还能见到通铺?!
哦不,这还不算太通,只是房间大,里面的床三三两两地拼在一起,这样一间房可以入住好几个人。
杜临郁闷地把画板包扔在一边,站着不动了。
“饿吗?要不先吃个饭去。”刘乔睿看了看表,下午两点钟。
杜临点点头,刘乔睿从一个铺位上拿了自己的羽绒服套上,两人就出了门。
附近都是些小吃,也没什么好点的店,刘乔睿带他去吃土豆粉。
老板问他们要微辣还是中辣麻辣?
刘乔睿按照往常的吃饭习惯给杜临叫了麻辣,自己叫了微辣。
“不不,我要不辣的。”杜临连忙道。
老板应了一声,进厨房了。
“你不是很喜欢吃辣椒的么。”刘乔睿随意道,拿茶壶给杯子里倒了点水,摇了摇又泼出去。
“最近……上火。”杜临心虚道。
“哦,”刘乔睿给两个烫过的杯子倒上水,“济南的那两场考得怎么样?”
“哈哈,还不错,一个考场都是菜鸟!”提起考试,杜临眉飞色舞。
“嗯,不要把眼光局限在你的考场,你那一个学校有很多考场的,说不定只是你的考场上高手少。”刘乔睿说。
杜临佯怒捶桌:“喂喂,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啊,去年我说考场上高手多没信心的时候,你说遇上高手很正常,现在又说这玩意,你到底是想叫我考好还是想打击我啊。”
刘乔睿笑笑,不跟他较真。
杜临撇撇嘴,对着刘乔睿他最厉害的脾气也就这样了,他知道要是像在家那样,这人肯定懒得理自己,更何况他怎么舍得对他乱发脾气,对着他,似乎连脏话都很少说了。
吃过饭两人又乘车去国际展览中心看学校,报名的学校都围成一个大环,人山人海的。
杜临为了看一个学校就朝前走了两步,结果再回头的时候刘乔睿已经不见了。
他想先找好学校再说,一会要走时再联系他,说不定过会他就会主动联系自己。
他转东转西,报了三个学校,想着从明天开始连考三天算了。
然后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刘乔睿,他边走边翻电话薄。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回头,刘乔睿正站在他身后,两手抄兜一派闲适。
“你刚刚去哪了?”杜临问他。
刘乔睿却随意扫了一眼大厅,看向他:“报好了吗?走吗?”
“报好了……不过,我还想试试那个学校——”杜临指着正对面的那个报名点。
刘乔睿眯眼看过去,是XX大,他想了一下,道:“你刚刚报了几个?”
“三个。”
“要不先放放,回来再报。”
“可是过了时间就耽误报名了呀。”
“这个学校你可以不用报……”
“为什么?”
刘乔睿摸了下鼻子,说:“你还是打电话问问冯静,参考下他的意见。”
于是杜临打给冯静,冯静那边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实话实说:“甭想了,那个学校枪手多,你去了淹死里面。”
杜临满头黑线地挂了电话,愤怒地朝刘乔睿道:“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还叫我打电话!”
刘乔睿笑了笑:“那不是你叫我别打击你的么。”
“……谁跟你说这个了!你那是在浪费我漫游费!”
“……”
白天刚从济南坐车赶过来,又马不停蹄地去报名,吃过晚饭回来杜临已是一脸倦色。
回到住处,已经有几个回来的,几人分别打了招呼,杜临都不太熟悉。
其中一个问:“他睡哪里?”
刘乔睿两手搭在腰上环视了一圈,又看杜临:“自己选吧。”
杜临说:“那我跟你一块吧。”
刘乔睿说:“我旁边有人了。”
“没事,我收拾一下跟他们挤一挤。”那个之前睡刘乔睿旁边的人说。
杜临立即跟那人道谢,心里却想着,便宜你了我还向你道谢。
在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杜临进了屋一头栽进床铺里,然后又触电般弹起来。
什么味?
扯过被子不确定地又闻了闻,好像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和一点点臭脚丫子味……
杜临心里膈应起来,盯着被子感觉上面无形中有很多脏东西在蠕动……
他没有洁癖,只是不习惯那种陌生的又感觉不好的气味。
刘乔睿早就躺进被窝了,此时翻过身来看他一眼。
杜临忍了忍,脱了鞋躺进去了。
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小声对刘乔睿道:“这什么味啊……”
刘乔睿距离很近地笑了下,鼻息扫过他面庞,也压低了声音道:“他天天不洗脚。”
杜临嘿嘿嘿笑:“我今晚也没洗脚……太冷了!”
刘乔睿说:“嗯,你不臭。”
杜临一怔,眨了眨眼,忘了要说什么。
刘乔睿又道:“你把羽绒服脱了盖在身上也是一样的。”
杜临嫌弃地又往下拉了拉被子:“不想脱衣服睡觉。”
“那你明天会感冒,这里只有一床被子,穿太厚乍一出去会很冷。”
杜临犹豫了一会,才不情愿地坐起来脱衣服。
他把羽绒服盖在上面,掖好被子,看着刘乔睿渐渐闭上了眼。
最后不知谁熄的灯,睡到半夜的时候杜临身上感觉冷了,房间里好几个人住,但是没有暖气,也暖和不了多少,窗外寒风还呼呼地刮着。
杜临醒了,脚露出去了一点,冰凉冰凉的,被子有点短,他蜷缩起身体,用羽绒服蒙住头,闷咳了一声。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睡在陌生的地方,一屋子的人除了刘乔睿对他来说都不熟悉。
在家的时候王静美曾抱怨道:“学个美术跑来跑去一点都不心净,要是学好文化课多好,在家好吃好喝地等着高考。”
今年他是认真的付出了,正忐忑不安地等待回报。
第二天杜临背着画板包早早出门了,他起床的时候刘乔睿也醒了,一直假寐,等该考试的人都走了以后,他才缓缓坐起来。
搓了搓脸,清醒了一下,便起床了。
他拿着一杯豆浆坐上公交车去国际会展中心,车上差不多都是考生,结伴而行,各种议论。
慢慢喝着豆浆,眼望着窗外,今天有点阴天,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他记得每年的艺考总要下一场雪。
旁边有一对恋人边卿卿我我边拿着单子商量报名的事,男的说跟我考一个学校吧,我去哪你去哪,女的笑说再看吧,专业不如你好,不一定能考一块去。
后面还有结伴而行的几个人,在大声争论着素描技法问题,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刘乔睿鼻子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真是受不了。
他对这些有种莫名的反感与排斥。
下了车,把没喝完的豆浆随手丢进垃圾桶,两手抄进羽绒服的兜里闲闲地进去看学校。
他站在国际会展中心大厅的中央位置,环视一圈的广告横幅,心里索然无味,他站了一会,就转身走出门去。
门外还在不断地涌进许许多多来报名的考生,刘乔睿从另一个门出来,在会展中心大门旁的石阶上坐下,心里矛盾地挣扎着,他不愿意去考,再也不想进所谓的考场,但是他又非常的不甘心,而这不甘心又并非全部来源于自己本身的意念,他所谓的不甘心,归根结底,还是与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那个人,已经没有那种让他盲目义无反顾的力量了。
天气始终阴沉,不见转晴的迹象,不一会儿,外面果然下起雪来,细小的颗粒打在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有点凉凉的。
刘乔睿在考点坐了一上午,沉默地抽完一根烟,他做出了决定。
不考了,就这样吧。
中午回到住处一个人都没有,考试的出去考试了,不考试的也大概去报名或者逛街了。
他百无聊赖地扑到床上,鞋也没脱,拉过一边的被子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做出决定后并没有轻松多少,他知道的,就算选择再考,他也不会有多少轻松,这原本就是进退两难的事,他已经二十岁了,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要做的事情,不该把眼光留在过去,对一些无法避免的遗憾耿耿于怀。
这一睡,一下午就过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被杜临吵醒的,他是第一个考完回来的,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卧槽冻死了!下那么大雪!”
屋子里没人回应,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没人在么?”
再一转头,刚好跟自己铺位旁边的刘乔睿的视线对上,刘乔睿就那样躺着看他,神色淡淡。
杜临笑着扑过去:“你在啊,我今天早交卷了,出门雪下大了!”
他身上的羽绒服湿了,头发上也潮潮的,刚一凑近,就有一股凉气袭来。
刘乔睿近距离看着他,他觉得那鼻尖也一定是冰凉的。
杜临摆弄了两下手机,就直起身来,找了毛巾擦头发擦脸,“你吃晚饭了吗?”
刘乔睿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有点头重脚轻,“没。”
“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
晚饭吃的面条,南湖有一家面馆做得不错,吃得杜临满头大汗,他吃好丢下筷子就跟刘乔睿说考场上的见闻,末了他还沉思状:“难道以后就要和这些人做同学?”
刘乔睿抬眼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杜临嘿嘿一笑,扯过餐巾纸递给他:“吃完我要去洗个头发,顺便理理。”
刘乔睿不在意地点点头。
出了门,两人闲散地走在南湖的小街上,天黑以后两边都有打着理发店牌子的店亮起粉红色的灯。
杜临边嘀咕着“怎么这边的理发店的灯是这种颜色”边路过一家推门进去——
刘乔睿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来不及拉他。
“我靠!那什么地方啊!那女的真凶!”杜临狼狈地退出来心有余悸地说。
刚刚杜临闯进去说要理发,里面的女人见他是个学生模样的,懒得理:“这不理发!”
“外面不是挂着牌子的么?”
“这就是不理发!”
……
一来二去,杜临是被骂出来的。
当时还被路过的几个考生围观了,他简直无地自容。
刘乔睿也是一脸尴尬:“那是红灯区,不是专门理发的地方。”
杜临先是迷惑不解,然后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之后瞪刘乔睿:“那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的!”
“谁让你跑那么急。”
“呜呜呜,小师傅我丢人了……”杜临懊恼地两手捧着脑袋卖萌。
“没事,我都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