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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未曾辜负 ...

  •   两年后版纳

      李坏起身付了茶钱,先是劝慰了傅晚晴几句,再嘱咐铁游夏好好照顾妻子。现已有了身孕还是不要太过伤心的好。

      最后任是开口请求:“你们既然是来拜祭顾惜朝,那么也应该会联系略商同去。我......想与你们一起。”

      铁游夏轻抚着妻子的后背,叹道:“我们从到版纳的第一天就给小商电话,可是一直联系不到。昨天去他租住的房子看过,也不见人在。听房东讲,已是有好几天都没有见他回来了。”

      李坏苦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躲他至此?

      “那他在版纳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他从小生在版纳,长在版纳,要好的朋友遍地都是。我们却是不熟的。唯一知道的,也不过是鱼池子的英老板。”

      铁游夏生就一张宽厚让人信任的脸,李坏心中斟酌,便知他并没有骗他的可能。到是那个英老板,长袖善舞,话里机锋,倒少不得还要在她那里下点功夫。当下要来了崔略商租住的地址,用笔记下,便与铁傅夫妇挥手告别。

      然后车子也没有开,招手拦下了出租车,报出了崔略商的住址。

      崔略商住的地方并不难找,只是绕是李坏做了不少的心里准备当真正下车的时候,也还是没有想到,他恨不得放下心上舍不得他受一点的略商,住的原来一直是这样的地方。

      在国外,这里根本应该被划为贫民窟的地方。

      版纳的天气并不潮湿,阳光也向来充足,也是这里背街,生生映不出一丝阳光。就是正午时分,也透出几分阴暗鬼魅的感觉。低矮的平房层层叠叠,在从小养尊处优的李坏眼里根本就不应该是用来住人的地方。

      有衣着露骨的女人,艳俗妆容,依在摇摇欲坠的门口打着哈欠,见人进来伸手便要拉扯招呼。

      还有几个面容苍白病态的男人在不见阳光的地方,向自己的胳膊注射着什么东西,整个脸上全是虚幻的满足。

      略商,他的略商!

      那个在悉尼海边缓慢旋转连阳光都黯然失色,连海天都陪衬其美好的崔略商,原来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他伤了脊柱,失了亲人。挣扎生活。

      可是为什么连笑容还是那样简单纯粹,让人见之心喜,让人忘忧追逐。略商,难怪你狡猾逃脱,难怪你不肯相信。我若生活在你的环境,哪里还能保存如你一分的美好?我却只怪你怨你逼你迫你。略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李坏请来了锁匠,又许了房东不少的现金,终于让他同意打开崔略商租住的房子。

      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分割出了客厅和卧室。里面确实没有人,客厅右手边的柜子上供奉着一个人的遗像——顾惜朝!

      面白如玉,双唇紧闭,眉头轻蹙,一双鹰目不知在注视着什么东西,放佛满腹愁绪全在眼中。难怪会让戚少商心生爱意,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只为拂去他眉峰的一点清愁。

      这是和崔略商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他的略商从来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他即使是愁,也永远放在心中。

      他那怕是苦,绽放的还是笑颜。

      李坏眼看着供奉着的那张照片,毕竟太像,明知不是,心中却生出莫大惶恐,好似照片里的面容慢慢变化,变成了崔略商那张眉眼带笑,纯真风情的脸。便再也不能呆在这里守株待兔,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奔了出去!

      李坏依旧日日捧场,竟无一日缺席。英绿荷心底到底还是动摇了对他的怀疑。

      若说是玩玩而已,来这里捧场的老板多了去,也不见谁如他这般认真。

      可惜崔略商说是聪明,在感情上却是一根筋通道了底。李坏越是这样,他便越是躲着不见。有几次人都到了门口,打眼瞧见了李坏,一猫腰就跑了不见。

      英绿荷叹,这破孩子还欠着她钱呢!照他们两个这样一个找来一个躲,崔略商日日不能登台的,这钱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

      可是当她把这话玩笑的说与李坏听的时候,李坏却当了真。他问她:“略商一共欠你多少钱?”
      是不是就是因为欠着这个钱,所以生活才不得轻松?明明心里早已伤的千疮百孔,却也不得不去穿上那身可笑的嫁衣,登台扮作小丑一般的卖笑?

      英绿荷伸出了五根细白好看的手指:“五十万!”

      李坏道:“我替他还!”

      真是好大的口气!

      有钱人果然出手不一般!之前还想着他对小商许有几分真心,现在看来,果真是错看了他!小商处处躲避还真是慧眼识人!

      五十万要什么漂亮女孩清秀男生的不行?

      英绿荷将手放下,面带冷笑:“李老板错爱了!可惜我这里,不卖弟弟!”

      李坏道:“你这样想我,才是轻看了你的弟弟!”

      英绿荷挑眉不解。

      “若真爱某人,莫说是五十万,就是为了他付出身家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李某一直以为,这种心情,英子姐必是懂的。”

      英绿荷别头:“我不懂!”

      “你若不懂,这五十万便不会让略商欠下。你虽是为了顾惜朝,这份情义,我却必须代略商谢过。若非你慷慨解囊,顾惜朝病重之时,略商的日子会更苦,若不是你诸多照顾,顾惜朝离世之时,略商怕也熬不过那段关卡。”

      “我和惜朝、小商之间是什么情分?要什么旁人作谢?”

      “我不是旁人!我是崔略商的爱人!也是顾惜朝最爱的男人的亲人!我比任何人都与资格对你道谢!我替他偿还,天经地义!”

      爱人?“小商什么时候承认过?”

      “他若不爱我,为什么要躲?”只是因为心伤太多,才会害怕,所以会躲:“他虽未亲口承认,可是我要是连他这点心思也揣摩不透,又凭了什么敢言爱他?”

      “所以,你才在这里守株待兔?你既是明白他的,又怎么不懂,越是步步紧逼,他反而会逃的更远?”
      “我没
      有要逼他!我知道他的心结!我只是想要亲口告诉他,戚少商从未辜负顾惜朝!”

      两年前,顾惜朝留下了一年之约,便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点可供联系的方法。如不是左手腕上银质的手环,悉尼短暂相恋的时光,真如幻梦一般的好不真实。

      一开始,戚少商信心满满的固守着两人的之间的承诺。

      再之后,戚少商不断的回味记忆自我催眠。

      思念入骨,惶意渐生。不止一次在醉酒独自买醉。被寻来的息红泪找到之后,竟将其错认,拉住了息红泪,喜极而言:“惜朝,我终于等到了你!惜朝,你终于回来了!惜朝,我一直都在等你!惜朝,我知你一定不会食言!”

      “少商,你喝醉了!” 赫连春水想要将人拉开,却被戚少商一把推开。

      只顾拉着息红泪似悲似喜,诉说刻骨相思,缠绵心意。

      息红泪忍无可忍,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戚少商的脸上,怒斥道:“戚少商!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你若是真这么想他念他离不开他,你走!你马上走!走到中国你找的那只孔雀!你在这里自我怀疑,疑神疑鬼,伤心自毁,顾惜朝统统的看不见,统统都不知道!你做出这幅样子,要折磨的到底是谁的心?!”

      当初恨他义气为重,从未将她放在心中第一顺位,任性分手,是女人尚未成熟的撒娇之举。

      他虽也曾争取,但从未想过改变,她恨他固执,怪他不解女子风情,赌气与赫连春水出双入对。只是为了逼了他再退一步,激他心意,好将自己放在心中的重中之重。

      他却也只黯然之后,道声“恭喜”。只要求赫连对她多多包容,迁就,切不可欺她负她,要给她世间幸福。

      好!你要我幸福,我便幸福给你看!可是时至今日,才真的明白,他的不解风情,只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青梅竹马太过顺利的错误。

      原来那个中途出场的清冷男子才可激出你心中的全部爱恋,才能让你这样患得患失,才会让你彷徨至此!

      原来爱情这场游戏,谁先开始,谁便是输!

      这一巴掌倒真将戚少商涣散的理智打回了几分,可是人却依旧消沉。

      戚少商看着怒目绯红的息红泪,追寻着一个答案:“红泪,我是不是......依旧输了?”

      “你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

      我的成败由你决定,你的输赢却在他手上。

      一年前圣诞节前的一个月,戚少商购买了飞往中国北京的机票。他给李坏电话告诉他,他要去追回一只飞走的孔雀。

      出发那天,只拎着简单收拾的行李,将公寓的钥匙交给了息红泪,让其在他离开的时候代为照看。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了李坏的电话。

      李坏说:“我已报备家里,圣诞节你会回加拿大,可不要放大家鸽子。不然姨父姨母说我假传圣旨,非得清蒸了我不可。”

      戚少商玩笑道:“清蒸李坏这道菜一定难吃之极,你告诉他们,圣诞大餐之中,我可一点也不希望这道到人胃口的菜肴出现。”

      虽是损他,到底也是给出了一个保证。李坏决定大方的不去计较他的损言损语:“我只奇怪,连红泪这样的大美人都能被人飞掉,你要追的那只孔雀到底是有倾国倾城?”

      戚少商回忆起顾惜朝面带清愁偏又骄傲之极的模样,连传递到李坏耳中的话语都出了三分温柔:“他叫顾惜朝,模样也许不是顶美的。但是,他是我今生唯一认定的王子!”

      这是戚少商和李坏最后的一次通话。

      也是戚少商的手机显示的最后一次通话。

      那天开往悉尼机场的大道上发生特大的连环汽车追尾事故,7人当场死亡,5人重伤。

      一直紧扣在戚少商左手的银质手环脱离手腕,跌落在出租车座椅之下。

      已经变形的车厢挤压着戚少商的身躯,让他的行动,每一寸都撕扯了全身的肌肉骨骼,疼痛入心。

      挣扎的将手一点点向手环移去,明明是一伸手的距离,为什么相隔天与地的阻隔?

      惜朝!惜朝!

      鲜血从破裂的大动脉喷涌而出,到处都是血红,连银质的手环上面都染上了点点血迹。

      神智已经飘忽,始终不肯放弃。

      只要,只要再移动一点!

      只要,只要再伸长一点!

      恍惚中,面前出现的是顾惜朝面如白玉的脸。

      他唤他:“少商。”

      他说:“我来接你。”

      他说:“我们从此,再不分开......”

      手指终于搭上了手环,感觉不到一丝正常的温度,为什么偏偏还能感受出轻抚他脸的那双手冰凉如雪?为什么还能清晰的看到那双眼中的喜悦和绝望。

      他想咧唇微笑,像以前无数次对顾惜朝微笑的样子。

      他想问:“我是否真的等到你,还是只是因为我太过想你?”

      “轰!”

      泄露的汽油遇热爆炸,整个车体飞灰湮灭。那天,悉尼特大汽车追尾事故,7人当场死亡,5人重伤。

      那天,他人生中最后一通电话:“他叫顾惜朝,是我今生唯一认定的王子!”

      那天,恍惚出现的顾惜朝到底是他真的等到,还是他的幻觉?

      那天,他冰凉的手覆盖上了他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搭上银质手环的手指。

      那天,他听见他说:“我们从此,再不分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未曾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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