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女时代》瀛瀛浠水

31、第三十一章

　　巴黎的风很凉，吹起了片片金黄的落叶，陌西西站在落日的余晖间，不觉的心酸得想要落泪。
　　到巴黎已经一个星期了，陆羽没打来一个电话，甚至连妈妈也没有打来过电话，反而是许静打来过电话，嘱咐她一定要注意身体。
　　乔琦叫她过来，名为员工入职前的培训，实际上就是让陌西西帮她看画廊，把她从时尚秀台前拉走。

　　临行前，陌西西曾去找林月静辞行。
　　两人相对了半个小时，林月静才说了第一句话，“西西，抓住能抓住的东西，别让自己后悔。”
　　林月静瘦的很厉害，整个人近乎脱了人形一般，曾经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光华不再了。眼底没有悲伤，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堆变成灰土的死灰，再无复燃的可能。
　　过了很久，林月静说了第二句话，“无论乔琦，还是什么人，她们的目的不是对付你，而是陆羽，如果你选择和陆羽在一起，你就要相信她。”

　　陌西西沉默着没有说话，林月静的意思她懂，可是真的要跨出那一步，还是很难很难。
　　不是不相信陆羽能保护她，而是不相信自己能不问结果的站在陆羽身边，现实的残酷，陌西西比任何人都懂。
　　在告辞离开的时候，林月静突然抓住她的手，对她说，“西西，相信这个时代不再是男人主导的时代，女人一样可以赢得一切，但是不要放弃底线，不要放弃自己相信的。”
　　陌西西很想问她，你为什么放弃自己相信的？
　　但是，面对骨瘦如柴的林月静，陌西西不忍心再次揭开她流血的伤口，让她再一次受伤。

　　陌西西一个人拖着行李上的飞机，没有送行的人，就连曾经好姐妹周倩也不知所踪，失落和凄凉紧紧围绕着她，一直到了巴黎，也没办法摆脱那些不好的情绪。
　　在上飞机时，陌西西给陆羽打过电话，可电话里总是重复着一句话，“此号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陆羽就这样消失了。
　　会不会从此就消失在生命中，陌西西不知道。陆羽在她心里的感觉，就像一根羽毛，一阵风吹来，她就飘的很高很高，在太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只可惜那光彩不会只属于一个人。
　　失去陆羽的惆怅和初到陌生城市的孤单，就像低气压一样盘旋在陌西西心头，挥之不去。

　　在巴黎的工作环境还不错，离香榭丽舍大道不远，下班后，陌西西会漫步在巴黎的街头，有时也会驻足观望热情浪漫的巴黎情侣，偶尔还会遇到英俊的法国男人前来搭讪，千奇百怪的事都是在国内不曾遇到的。
　　乔琦的画廊布置的很独特，在完全法式风格的外表包围下，藏着中国特色的内部装潢，只要一迈进门，就会闻到淡淡的中国茶香。
　　陌西西没有想到，一个以油画闻名在异国他乡的女人，竟然会执拗到近乎死板的恪守着中国某些传统，时常穿着一身旗袍出现在画廊，就连签名也是用毛笔。

　　在到巴黎的第一天，乔琦问过陌西西，后悔了么？
　　陌西西苦笑着回答，只要以后的日子不后悔，一切都值得。
　　乔琦微笑着看着她良久，许下了一个承诺，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陌西西不琢磨不透乔琦话的保证，可是她隐约的感觉到乔琦是想保护她保护陆羽，保护许静还有林月静。

　　很多次，陌西西想问乔琦，陆羽去哪儿了？
　　但是她问不出口，因为她曾告诉乔琦，她和陆羽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而已。
　　日子就在看似平静如水般过着，陌西西的心里始终没有安静过，一直不停的问自己，对陆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心底的答案总是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在到巴黎的第十六天，陌西西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拨通了林月静的电话。

　　电话响过很久，才被接起，林月静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西西，你好么？”
　　“不好。”
　　没想到话筒里传出了林月静的轻笑声，“周末陪我去那不勒斯吧。”
　　“为什么去？”
　　“没有为什么。”

　　那不勒斯的海岸线很美，海天连接的蓝色分成了很多层，每一层都是不同的蓝色，就像看到梦幻城堡的天空一样。
　　林月静纤瘦的身体站在海边，就像马上被海天吞噬一般，让人不由的心酸。
　　陌西西将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真的要放弃你一直相信的东西？”
　　林月静没有看她，唇边噙着一抹笑意，“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只要相信爱情，爱情就会来，如果你只信奉金钱至上，那么你的心里眼睛里都只会有金钱。我相信爱情，只可惜我错过了我的爱情。”

　　陌西西仰起头，看着淡蓝的天空，“我高中老师说过，人生有时看似是一条直线，但是在某个时间点上，会和另外一条直线相交，然后在产生作用力下，重叠称一条直线。”
　　林月静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扭头看着她，问，“你觉得你和陆羽会是那两条相交线么？”
　　陌西西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第一眼的心动，第二眼的依赖，第三眼的惊讶，第四眼的误会，她和陆羽之间有太多不同寻常的东西，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太遥远，就算两人共同努力，也不一定就能走到一起，因为两人步调不同。
　　陌西西没有把心里的话告诉林月静，只是微笑着，不停的微笑着。

　　“走，我们去喝杯咖啡。”林月静忽然提议。
　　两人走在那不勒斯的街道上，幽静的小镇古朴典雅，少了巴黎、米兰的时尚繁华，但让人生出了几分的平静安宁。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敲击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林月静突然淡淡的叹了口气，“她很喜欢穿高跟鞋，已经到了没有高跟鞋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陌西西嘴角一弯，转机来了？

　　可不想林月静说，“我已经黔驴技穷，希望她的王子能给她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高跟鞋。”
　　“好看的高跟鞋，就真的适合许静穿么？”陌西西停住脚步，气呼呼的看着林月静的背影。
　　林月静走出去很远，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她要什么，她很清楚，但是她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四个字，让陌西西沉默了，心酸再次涌上心头，差点掉下来。
　　电视里、小说里，无处不再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可是，现实中的爱情永远是要在现实面前低头，情比金坚也不过是一种虚无的幻想罢了。

　　“被不同蓝色包围，你怎么就变得犹豫了？”一只红玫瑰出现在陌西西眼前，但瞬间变得模糊。
　　陌西西吸了吸鼻子，扬手给了陆羽一拳。
　　“哎呀，打人啦，打人啦！”陆羽捂着被打的地方大叫，近乎空旷的小镇没有人经过。
　　“你迟到了。”林月静走到陆羽面前，非常不悦的说，“你又去哪里淘气去了？”
　　“你知道，休息日，这里的花店是不营业，我……”陆羽晃着手里的花，无奈的耸肩。
　　陌西西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简直震天动地。

　　陆羽把手帕递到陌西西眼前，“别哭了，我又没死，有什么可哭的？”
　　陌西西不搭理她，继续哭自己的，直到哭的没了力气，才抽抽搭搭的止住眼泪，但是孩子气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死活不动地儿。
　　林月静对着陆羽的屁股踢了一脚，“死孩子，你去哪儿了，一消失就是半个月，你是不是想吓死谁呀？”
　　陆羽揪着耳朵，向陌西西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老爷子的手下给抓回去了。”
　　陌西西生气的扭开脸。
　　“要不是小静帮忙，我还跑不出来，你就别生气了。”

　　陌西西猛的扭头，忿忿的瞪着她，“许静呢？你把许静一个人丢那儿了？让她替你受罚？”
　　陆羽的黑眸暗淡了，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林月静突然又踢了陆羽一脚，“你和艾丽丽怎么回事？”
　　陆羽抬起头，苦着脸看向林月静，委屈的哭诉，“我是被冤枉的！”

　　见林月静不理她，陆羽又抓着陌西西的手说，“西西，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陌西西抽回手，低头在石板上画圈圈。
　　“西西，你想想我怎么会和抄袭我作品的人搞到一块呀。”
　　“那个女人叫艾丽丽。”陌西西猛的抓住陆羽的衣领，追问道，“当初，是谁发现她抄袭你的作品？”
　　“啊？”陆羽不明所以的瞪着眼睛，“这个……我也不清楚。”

　　陌西西松开陆羽的衣领，缓慢的站起身，看向林月静，问，“如果你辛辛苦苦设计了一双鞋，恰巧和某人的设计撞衫，但是大家都认为你是抄袭的，你会怎样？”
　　林月静摇头否认，“就算两个人在某个点上会撞衫，但不会画出完全一模一样的图来，艾丽丽的图和陆羽的图完全一样，就连下笔的手法也一样，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抄袭。”
　　“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林月静蹙紧了眉头，“被学校开除了。”

　　陌西西看着林月静满是阴霾的脸，她感觉到事情完全不是林月静嘴里说的那样简单，如果艾丽丽真做错了事，也只是被学校开除，她一直紧揪着陆羽不放，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陌西西看着林月静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林月静一定还知道点什么！

　　陌西西没有再继续追问林月静，而是拉起蹲在地上的陆羽，问，“许静在哪儿？”
　　“在米兰，和她老娘在一块。”
　　“米兰？！”林月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尖锐刺耳。
　　陌西西脑袋里闪过了两个字——婚纱。
　　在来意大利之前，陌西西听画廊的同事提到过，华裔婚纱皇后就在米兰休假。现在许静被困在米兰，原因不外乎准备婚纱。

　　“许静在准备婚纱？”陌西西捅破了窗户纸，拉着陆羽逼问，“为什么不是你给她设计婚纱？”
　　陆羽咧嘴尴尬的笑了笑，“我外公不让我设计，嫌弃我的设计不够优雅。”
　　“我们去米兰！”陌西西转身拉起林月静的胳膊，对她说，“林月静，有时候幸福是要靠抢的。”
　　林月静苦笑着摇头，“西西，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许静是我抢不来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我又何苦……”林月静难过的垂下脸。

　　“她爱你！”
　　“我知道，可是她也恨我。”
　　“笨蛋，她恨你，说明她太爱你了。”
　　“我知道，可她又不得已的苦衷。”
　　“狗屁的苦衷，比幸福还重要么？”
　　林月静沉默着点点头。

　　“西西，很多的事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陆羽拍拍陌西西的肩头，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慨的说，“如果什么事都能简单一点，或许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陌西西认同陆羽的话，眼下的局面确是很被动，敌人时刻注视着她们，而她们却不知道敌人下一步会怎么样，只要稍不留心，可能就会被一口吞掉，连渣都不剩。

　　虽然很想问，我们该怎么办，但是陌西西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也只有，站到世界的顶端，成为能俯视这个世界的主人，才能拜托一切的威胁。
　　可是，目前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幸福还需要等待……
　　幸福真的可以等待么？它不会一纵即逝么？
　　陌西西心里一阵阵的烦躁。

　　陆羽抓起陌西西的手，“西西，你相信爱情么？”
　　陌西西坚定的点头。
　　“你相信命运么？”
　　陌西西摇头。
　　“那么，命中注定的爱情，你信么？”
　　“信！”
　　“小月亮，你信么？”
　　林月静目光深邃的看着陆羽，过了很久，缓慢的点了下头。

　　“好，既然大家都相信，就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陆羽兴奋的搂紧了陌西西的肩头。
　　陌西西沉下脸，冲着陆羽的肚子来了一手肘，陆羽疼得捂着肚子直叫。陌西西扬起下巴，“陆羽，你给我老实说，你认为艾丽丽会抄袭你的作品么？”
　　陆羽和林月静同时愣了。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开始日更，我，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