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硬上弓》我也没辙

7、第 7 章

　　一阵劲风吹过，卷起一地的尘土和杂草，为此时本就紧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萧瑟。熊飞摆着标准的格斗姿势，机警的扫视着周围的群贼。他此时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这将是一场不同以往的战斗，熊飞非常明白，如果他在这场战斗中败下阵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其实，群贼也非常紧张。虽然大家都明白，只要大家一起上，转眼间，眼前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就会被他们撕为碎片，可是，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做出头的船，道理很简单，因为这家伙太厉害，大家都不想做垫背。所以，谁都不敢第一个冲上去。

　　恒楚此时更是紧张，他并不是怕打不过熊飞，而是不愿意再次在手下面前被这家伙再摆一道，那让他这个大哥的面子往哪搁？所以，恒楚站在大家身后，不住的呵斥着手下的小弟们，可惜，这些小弟们都有自己的小算计。

　　僵持，无尽头的僵持，每个人都希望会有人出头，打破这种僵持，但每个人都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逞英雄。熊飞慢慢的挪动着步子，眼神机警的随着身体一遍遍的扫视着周围群贼。由于长时间保持着格斗的姿势，熊飞感觉肩膀有点酸，他不得不快速的耸肩伸臂，好让胳膊放松一下。可这个动作，却在群贼之中造成了小小的骚乱。

　　熊飞快速的恢复到原始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他打算拼命了。

　　只见熊飞身形一晃，快速的向恒楚的方向扑了过来。恒楚一见，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因为熊飞选择突破的方向绝对是一个错误，这个错误的结果，将有可能让熊飞丢掉性命。

　　随着熊飞的突进，位于熊飞身后的群贼们，趁势跟上，缩小了包围圈。但恒楚面前的喽啰们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他们都不想去触及熊飞的锋芒。恒楚见此，心中不由有气，但此时不是骂人的时候，所以，恒楚只得拨开眼前的喽啰，抡起手中的木棒就向熊飞杀了过去。

　　熊飞等的就是这个结果，就在恒楚的木棒将要砸到他头上的时候，熊飞突然一个侧身，同时身形一转，竟然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突然改变了冲击的方向，而恒楚的木棒，自然扑了个空，连熊飞身上的寒毛都没碰到。事发突然，不但恒楚没反应过来，就连跟在熊飞身后的小喽啰们也没反应过来，依然速度不减的跟着熊飞，结果，不可避免的，与熊飞打了一个照面。

　　熊飞一声呼啸，如一匹恶狼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眨眼间就从薄薄的人墙上钻出了一条血路来，头也不回的向街边的胡同蹿去。

　　直到这时，恒楚才回过味来，急的他一声大吼，率先就追了过去。他虽然知道不可能追的上熊飞，但就这样放弃，恒楚实在不甘。

　　熊飞哪管你追不追的，现在对于他来说，只要冲出包围圈，就有生的希望。所以，熊飞拼了命的向胡同蹿去，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一双猥琐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场上的形势，当他看到熊飞冲向恒楚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熊飞要用声东击西这一计，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就在熊飞将要冲进胡同的一刻，猛然一条绳索从地上弹了起来，由于速度太快，熊飞已来不急做出应对，只得一头扑了过去，被这条绳子拌了个正着，‘吭’的一声摔出一遛滚去。

　　这下可把熊飞摔惨了，但现在不是舔舐伤口的时候，所以，熊飞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就在这时，一根竹竿带着恶风“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熊飞的脊梁上。熊飞就像一只可怜的布偶，重重的摔在地上，而那根竹竿，也寸寸碎裂，没了形状，可见这一下的力量有多大。

　　熊飞趴在地上，只感觉喉咙一甜，一丝鲜血慢慢从嘴角溢出，原本凌厉的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最终认命的闭合。但是熊飞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包含自嘲和解脱的微笑。

　　黑暗中，水下那个可怕的黑洞，再次出现在熊飞的面前。那人力无法抗衡的吸力，那让人恐惧的黑暗，此时却让熊飞一阵激动，他好像看到了含辛茹苦的母亲，和一生辛劳，被生活压弯脊背的父亲，还有刚刚考上高中，神采飞扬的弟弟……

　　“爸、妈、弟弟……我回来了……”

　　一众喽啰，看着倒在地上的熊飞，慢慢的放下了高举的棍棒，谁也不知道原因，更无法表达。或许是因为熊飞的悲壮，感染了他们。又或许，是这个人宁折不曲的精神，让他们感觉到敬佩。

　　此时恒楚正好跑到了熊飞近前，他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熊飞，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小子，这是你自找的！”说着，举起手中的木棒，狠狠的向熊飞的头部砸了下去。看到这一幕，四周的喽啰们，脸上都露出了或是不忍，或是不屑，或是愤怒，或是兼而有之的表情，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止恒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根风驰电掣的竹竿，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闪电般的从并不密集的人墙缝隙中穿过，如一把利剑，在众贼和恒楚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并把他两百多斤的身体，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墙上，而那竹竿的尾端，还因力量过猛，在空中不甘的震颤。

　　恒楚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胸前的竹竿，又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魔神。最终恒楚嘴一张，一口污血狂喷了出来，双腿不甘的蹬了两下，眼一翻，断绝了生机。

　　群贼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有的干脆吓瘫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反抗，更没有一个人逃跑，非常顺从的被赶来的项家护院们绑成了棕子。并不是他们不想反抗，也不是他们不想逃走，而是，在这样恐怖的，人力难以企及的力量面前，他们选择了听天由命。

　　项羽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喽啰，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熊飞身边，小心的，把熊飞的身体翻了过来，并用手指在熊飞的鼻翼下试了试呼吸，这才轻轻的，把熊飞横抱了起来。

　　可能被项羽一抱，触及了伤处。眉头一皱，闷哼了一声。含混不清的道：“爸……疼……”

　　熊飞的呻吟，让项羽的心猛的一揪，他连忙让人帮忙，小心的把熊飞扶上了他的背。项羽已经猜到，熊飞可能伤到了背部。

　　此时李孟跑了过来：“爷，还是让小的背吧。”说着，就拉住熊飞搭在项羽肩膀上的胳膊，准备从项羽的背上，把熊飞接过来。

　　项羽一把推开李孟：“不用。”说着，项羽一步一顿的，尽量平缓的向前走去：“李孟，快去请夏郎中。”项羽边走，边对在他身后，护着熊飞的李孟道。

　　不知过了多久，熊飞在一阵钻心的疼痛中醒了过来。由于长时间的处于昏迷之中，突然睁开眼睛，难免无法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熊飞眯着眼睛，极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可眼前的一切，却总是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我这是在哪？”熊飞的嗓音干涩而无力，却惊动了一个人。

　　“别怕，这是家里。”这个声音低沉而柔和，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非常陌生。虽然这声音飘忽不定，但却让熊飞莫名的安心。

　　熊飞强打精神，想把目光聚焦在那人的脸上，但怎么看，都如隔着一层纱：“你……是谁？是大夫？我的家人呢？”

　　“……我是……你渴了吧？喝点水吧。”

　　那人小心的扶着熊飞的背，将他扶起。一碗温度刚好的水，送到了熊飞的嘴边。熊飞真的渴了，他感觉嗓子眼里像是着了火。他努力的吞咽着，如同饥渴的婴儿吸吮着乳汁。至于‘这是哪’、‘你是谁’的问题，早被熊飞扔到了脑后。

　　一碗水喝完，那人轻轻的把熊飞放平：“还要吗？”

　　熊飞勉强的摇了摇头，但目光一直盯在那人的脸上，他很想知道这人是谁：“我的……”

　　一根手指贴在了熊飞的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并成功的打断了熊飞的话：“嘘……你身子还很虚弱，莫要多言。”

　　沉默了一会，那人轻声问：“饿了吗？喝点粥？”

　　熊飞轻轻点了点头，马上，一个温热的，带着谷物香气的小勺送到了熊飞的嘴边，熊飞乖乖的张嘴，将勺中的粥吃进口中。粥很香，很甜，吃进胃里，感觉很暖。

　　吃了几口，熊飞摇头，表示不要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睡会吧。”

　　熊飞努力的抬手拉住了对方的袖子：“谢谢你……”

　　那人好像笑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熊飞也露出了笑容：“我睡不着，想见见我的父母，他们在吗？”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出去了，也许，等你醒了，他们就回来。睡吧。”

　　熊飞点了点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熊飞睡的很安稳，虽然身上还隐隐作痛，但他的脸上，却不时露出笑容。

　　睡梦中，突然一阵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把熊飞给吵醒了。耳边还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训斥声。是那个声音，这次显得很威严，像是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压抑着无法宣泄的怒火。

　　熊飞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昏暗的烛火，和烛火中摇曳的高大身影，熊飞确定，这个身影就是那个照顾自己的人：“大……夫。”

　　那个身影听到熊飞的呼唤，顿时收住了斥责声，来到熊飞面前：“醒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上次的温和。

　　熊飞盯着那人的脸，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可惜那人背着光，熊飞怎么也看不清：“我父母回来了吗？怎么还用蜡烛？停电了？”

　　“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粥，吃点吗？”那人所答非所问。

　　“不，我想见我的家人。”

　　“他们还不曾回来，大概有事吧。来，我们先吃点，这样，你的伤才好的快。”说着，一个小勺又递到了熊飞的唇边。

　　熊飞不想难为这位好心的‘医生’，只得张嘴把食物吃了下去。这次熊飞吃的比较多，那名‘医生’一直耐心的，一勺勺的喂着，直到熊飞表示不要了，这才把碗放下：“感觉哪疼？”

　　熊飞尽力的挪动了下身体，仔细的感觉了一下：“后背还有点，不过，已经好多了，谢谢……您也累一天了吧？不如，您先去休息，我自己没事的。”

　　“不用为我担心，再睡会吧。”

　　“我睡不着，想一个人呆会。您去休息吧，老麻烦您，我心里过意不去。”

　　“哈哈……跟我还客套什么？好吧，若是你不想睡，不如我们聊会？”

　　“不麻烦您了，我还是睡会吧。不过，如果我父母来了，麻烦您让护士叫我一声，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们了，怪想的。”

　　“我会的。睡吧。”‘医生’的大手，轻轻的在熊飞的头发上抚过，这让熊飞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缕晨光，固执的穿过窗户，照进屋里。熊飞愣怔的坐在床边，用呆滞的目光一遍遍的扫视着屋中的一切。他已经这样坐了很久，起初他以为是在做梦，就是现在，他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熊飞想哭，但是哭不出来。那是因为，他现在比刚穿越的时候，更加伤心，更加绝望，哭已经无法宣泄他心中的不满与憎恨。他以为他经历了这些磨难后，会顺利回到家人的身边，可是，残酷的现实，一遍遍的鞭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你怎么起来了？”门一响，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不用再哄我了，我知道你是谁，我回不去了……”

　　项羽走过来，坐在熊飞的身边：“很伤心？”

　　“谈不上，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的家……”

　　“我知道你哄我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是，我跟你本应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哈……为何要处置你？”

　　“你不觉得，我是一个怪人吗？或者，是一个妖怪？”

　　“我倒是希望你是一个妖怪，呵呵……不过说真的，我对你的家，或者，你的世界，很好奇。”

　　熊飞转头看着项羽的眼睛：“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

　　“为什么？”

　　“而且，我希望，你把我说的话都忘掉，更不要跟任何人说。不然，他们会把你当成疯子。”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可我在乎。”

　　“为何？”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如果……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就答应我。”

　　“能与你为友，籍倍感荣幸。”

　　熊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我荣幸才对。”说着，熊飞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啊……活着真好！呃……”可是，这个懒腰只伸了一半，他就疼的连忙收住，痛苦的挺着身，以缓解刚才牵扯到的背部创伤。

　　项羽担心的扶住熊飞的胳膊：“快趴下，我给你换药。”

　　熊飞疼的冷汗真冒，但还是轻轻的推开了项羽的手：“不用了，我好多了……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我想，我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项羽一惊：“你要去哪里？”

　　熊飞苦笑了一下：“我说过，我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我依然很陌生。”

　　“那你为何要离开？”

　　熊飞深深的看了项羽一眼：“因为……你知道我的秘密，我无法再面对你。”

　　“你说过，朋友要分享朋友的快乐，要分担朋友的痛苦。”

　　熊飞叹了口气：“但是……这个秘密我不能跟你分享，原谅我，因为我不想害你。”

　　“哈……你如何能害我？”

　　“我的秘密，比你想的要沉重的多，你无法帮我承担，也承担不起。放心，我还会在这借住些日子，我要送你一份礼物，权作对你的报答，报答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任何物质都无法报答这份恩情，但是，我只有这个。”

　　“我不用你的报答，只想你能留下来，做我的朋友。你知道，我项籍从来没有过朋友，但是，我想与你做朋友。”

　　熊飞苦笑：“为什么？我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配做你的朋友，真的，这不是推脱。”

　　“我也很普通。”

　　“不，你的注定是一名大英雄……哈……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又要说漏嘴了。如果没事，我想，我该回去了。”说着，熊飞蹒跚的向门口走去。

　　项羽向前跨了一步，横身拦在了熊飞的面前：“你要去哪？”

　　熊飞无奈的停下脚步，与项羽对视着：“回我的窝儿。”

　　“这儿不好吗？也方便我照顾你。”

　　“太麻烦你了，再说，我已经好多了，不需要照顾。”

　　“熊飞……你依然不拿我当朋友？”

　　熊飞点了点头：“是，我无法跟你做朋友，我们两个的身份，悬殊太大。以前我是奢望过，但是现在……特别是再次经历生死之后，我想明白了。以前我想和你交朋友，我是想利用你，利用你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但现在不同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也许，让你做你自己会更好些。”

　　熊飞的话让项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做我自己？难道你与我为友，我就不是我自己了？笑话。”

　　熊飞无奈的苦笑摇头：“真的，如果你跟我交往太深，你就真的不是你自己了。”

　　“我愿意。”

　　“项羽，你听着，我与你，不是一路人，我们的价值观，世界观都不同，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如果，如果我们非要做朋友的话，要么，我向你妥协，要么，你向我妥协。如果是这样，我将不是我自己，而你，也将不再是你自己。这又何苦呢？”

　　“你说的，我听不懂。但是，我只认一种理，朋友就是朋友，为什么要为了朋友妥协？为什么不是包容？”

　　熊飞实在是没辙了，他真不知道怎么跟项羽解释：“如果跟我在一起，注定你要失败，注定了你要死亡，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是，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人生难得一知己，死又何惧哉？”

　　其实熊飞并不是怕害项羽什么，因为项羽注定是英雄铩羽的结果，他只是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项羽。当然，熊飞知道，他已经无法忽视项羽的存在，更不可能漠视项羽将来的命运。应该给项羽的帮助，熊飞还是会尽力去帮的，只是在这次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考验之后，熊飞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但并不代表事事就都想明白了，再加上项羽竟然利用他处于混沌状态的时候套他的话，这让熊飞很是反感，但毕竟项羽救过他的命，他又不好责怪，所以，熊飞更加不知怎么与项羽相处了，所以，只能选择离开。不过，熊飞知道，未来的路上，他只能为项羽而活了，一是为了报恩，二么，就是为了项羽的这份兄弟情了。其实说白了，熊飞现在的思想很混乱，混乱的连他都不愿意去想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