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 Heart》歌娄

2、Chapter.02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算什么？我不明白，斯伯柯特。”靠坐在墙边的银发青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毛。

　　他们已经在这个避难所待了多少天？他并不清楚。在这种没有昼夜之分的地方，生物钟也失去了它的效用，说是失眠，更像是忘了有睡眠这回事。每天都有消息从外面那个“世界”传进来，而且一天比一天糟糕。劣质香烟，变味的麦芽酒，各种各样沉重的味道压迫着人的呼吸。疾病、争斗、猜疑，还有孤独，都是那么无孔不入又能要了人命的东西。

　　青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及肩银发多日未曾打理，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他的脸上像落了一层灰，脏兮兮的混着汗水，但倘若你拂去他满面污垢，定将看到一张秀气不逊于女子的脸。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灰瑾色眸子，但那眸子里也多是淡漠，淡漠之下是谁也捉摸不透的感情。

　　“啊啊，其实这只是我要讲的故事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大费周章地讲不过是觉得它比较有趣，亲爱的艾伦 ……不不不你别这么看我，好吧，其实这个故事没那么复杂也没那么恶心人……”蜷在角落里的青年懒懒地翻了个身，他的境遇比银发青年好不了多少，穿着破烂的衣裳身上满是泥垢，只有碧绿的双眸闪着狐狸样狡黠的光，却也有难掩的疲惫。

　　“本来我是打算和那帮死蠢的人类一起逃进沙漠里去的，想想还要费点时间把他们解决掉，独占那些食粮和骆驼。哈，没想到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自相残杀了，我就躲在不远处看着最后一个人把刀捅进同伴的心脏，他还在为自己的成功欢呼雀跃呢，简直像个得了一把糖的小孩子。我呀，就轻而易举地把那把糖从他手里抢走了。

　　哈哈，他当时绝望又愤怒，却始终不敢表露出来，那种欲哭无泪的表情还真是有趣极了啊……啊啊艾伦你看这只死老鼠 ……哈，抢到骆驼以后我改变主意了，妄想在沙漠里寻求活路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我才不用管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只要我还能活下去不就好了，所以我又从沙漠里逃了出来，一路颠沛流离，最后被困在这个见鬼的地方……诶哟！”

　　斯伯柯特伸出一根手指摁住那只大摇大摆的老鼠，不料反被老鼠狠狠咬了一口，“这该死的老鼠，”他缩回手夸张地呻/吟着，“应该把它们丢进鸟不拉屎的沙漠里，和那帮人类一起变成干尸！该死的……”他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尾音里漏出无力的轻|喘，喋喋不休在令他自己感到愉快的同时，似乎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负担。

　　像是习以为常一般，银发青年只淡淡地向伙伴那里看去一眼，“别用那种女人一样的名字称呼我，叫我艾鲁尔，和老鼠一样该死的斯伯柯特。”他完全无视了斯伯柯特怪异的行为，“另外，如果刚才那五分钟算是你讲的正经故事，那么前半个小时我听的都是废话？就像从动物直肠里出来的，一坨一坨的那种？”

　　“不不不……你说那是正经故事就错了，在我看来，那种故事只有在一种场合才能被宣读，那就是我的追悼会上……这平板无趣的宣叙调我真是受够了，生活就应该是张扬放肆的咏叹！回味一些过去的辉煌场景，要知道人生是一条线，这条线本身并不精彩，精彩的是组成它的那一个个点……这样你还不能理解？或者说你的人生平淡无奇，亲爱的艾伦？”斯伯柯特把流血的手指吮在嘴里，语气调侃。

　　“对你来说，在这种时候还是想办法帮自己的人生撰点简洁的稿子比较合适吧，”艾鲁尔面不改色地讽刺他，“一个被高烧烧得只剩半条命，曾经用怪力勒断过人的脖子现在连一只老鼠也斗不过的家伙，离追悼会也不远了吧？哦，或许你有否开追悼会的资格还有待商榷，我说的没错吧，半条命先生？”

　　“哈，亲爱的艾伦，你的嘴巴还是一点都不饶人呢。”斯伯柯特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笑声，他开始向艾鲁尔的方向移动，这个举动有点艰难而且，花费了他许多时间。看得出来这对他而言比正常人跑一次马拉松还要累，可他最后还是顺利把头枕在了艾鲁尔腿上，后者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你疯了。”他轻叹。

　　“但我并不疯狂。”斯伯柯特在他怀里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让我听听你的吧……听完了，我也该去见上帝了。”

　　灰瑾色的眸子对上绿的，他们彼此凝视了一会儿。艾鲁尔头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是一张混合了温柔，悲伤，坚定的神色复杂的脸，漂亮的眼睛像是宁静的湖。“你这个只配去见哈迪斯的混蛋。”他无奈地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