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特战记》釜唐夏日

6、祭祀大殿

　　在回到广场找到西鲁比欧的时候，那该死的恶魔已经变成了猫咪的样子，十分自觉地跳到爱丽丝的肩上。

　　“别这样，很沉的。”肩膀早因为让他趴了一天而酸疼起来，爱丽丝皱着眉头把黑猫从肩上抓起来放进身后的帽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西鲁比欧的猫的形态十分没辙，无法否认，那只黑猫真的很可爱，纵使本体是一个可恶的恶魔，“要我带你走的话以后就待在这里好了。”

　　黑猫用爪子抓了一下帽子里放着的笔记本的封面，留下几道爪印，“那你以后不穿长袍了怎么办？”

　　“那你就下来自己走！”可恶的混蛋，竟然拿我的笔记本来磨爪子，少女从帽子里拿出笔记本，心疼地看着封面上的抓痕。

　　“咦~你忍心把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扔在地上么~”黑猫用肉垫拍着少女的肩膀。

　　“我可没见过像你这般高大伟岸，英俊潇洒，惨目忍睹的小动物。”爱丽丝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曲起来弹开了那只爪子，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原来计算圣殿数据的喷泉边沿，打开笔记本，念出一个坐标，“X,+709,Y,+15，Z,+0，。”

　　以自己为原点，X轴是左右向，Y轴是前后方向，Z轴是上下方向，目测好方向后念出坐标就能传送，这就是空间魔法的原理，虽然原理十分的简单，却运用起来相当麻烦。

　　当然，这个没有人去认真研究几何学的世界里，没有空间坐标系这个概念，只有基本的测量工具。所以魔法师们以一种不系统的概念记载了空间魔法的运用原理，但是只要魔法师本人理解自己所念的位置在哪，空间魔法就能使用出来。

　　传送成功，现下爱丽丝和西鲁比欧站在圣殿的其中一栋建筑物的走廊里。

　　走廊里没有亮灯，月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十分清冷，完全感觉不到不足一千米的外面是华灯初上的皇城街道。

　　爱丽丝选择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只有这栋建筑物没有亮灯，正如刚召唤西鲁比欧的时候那恶魔所说的，人类的夜视能力并不好，晚上不点灯就无法活动，所以，这栋建筑物绝对是空的。

　　有点破旧的小靴子走在瓷砖铺成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回响着。

　　少女打了个寒噤，好阴森……这儿真的是圣殿么。

　　“你在害怕？”黑猫揶揄地说道。

　　“害怕？一个正牌的恶魔就坐在我的帽子里，我怕什么？”其实她真的在害怕，但嘴上却在逞强。

　　“是啊，我勇敢的主人小爱丽丝一点都不害怕，她现在正挺胸抬头地在祭祀大殿的走廊昂首阔步地走着。”黑猫把下巴搭在爱丽丝的肩上，在她耳边轻松地说道。

　　一听完，爱丽丝的腿马上就软了。

　　尼玛，祭祀大殿？！就是书上说的那个圣殿的禁地么？就是那个一年只开放两个小时，而且还是在太阳最猛烈的夏至日的中午才开放的那个祭祀大殿么？！

　　在很小的时候，老师就和自己说过关于法扎尔圣殿的事情，圣城有一栋建筑叫做祭祀大殿，一年只在夏至日的时候开放，而开放的时候，却是在做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把全国各地的患有重病的人全部集中在祭祀大殿里，然后让他们的亲人亲手将他们的脖子划破，把血放进大殿中心的血池里，然后教会把病人的遗体火化掉，将骨灰摆放在祭祀大殿的房间里。

　　常年封闭的建筑里，不知道有多少在被病痛折磨时还祭出鲜血的亡灵在徘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

　　“病菌啊啊啊啊！我的身边都是病菌！我现在呼吸的空气里都是病菌！怎么办……怎么办，我没打过疫苗啊混蛋！”爱丽丝一下跪在地上，用袖子捂住嘴巴，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是传说中的圣殿呢，早知道戴上防毒面罩了……”

　　西鲁比欧汗颜，原本以为爱丽丝发抖是因为怕鬼，没想到是在担心传染病。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十分清晰。

　　爱丽丝抬起头，发现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牧师装拿着一个蜡烛台的少年，看起来十四，十五岁的样子，金色的短发，一双蓝眼明媚如苍穹，五官清秀俊俏，表情十分温柔，柔和地烛光照在少年的脸上，看起来就像是……天使？

　　“我…嗯……那个……”不能逃，要是逃掉的话这个少年肯定会向自己的同伴打“有人潜入祭祀大殿”警报，到时候整个圣殿就会处于戒备状态，想好好调查都没机会了。

　　爱丽丝咬咬牙，只好结结巴巴地撒谎，“我…我只是很好奇祭祀大殿的内部是怎么样的……就……对不起……神父先生。”

　　“原来是这样啊。”少年舒了口气，走到爱丽丝面前温柔地将她扶起，帮她拍掉粘在衣服上的灰尘。

　　“那个…谢谢神父先生。”看来他相信自己那蹩脚的谎言了，爱丽丝做出一副卖乖的样子向那少年道谢。

　　“其实祭祀大殿里面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东西，你若是好奇，我带你好好参观就是了。”少年又弯腰捡起爱丽丝掉在地上的笔记本，递到她手上，在爱丽丝伸手接过笔记本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少女左手腕的伤口。

　　“你怎么能自己伤害自己的身体呢？”少年拉过爱丽丝的左手，看着那两道伤口，语气充满关怀。

　　那是一周前召唤西鲁比欧的时候割的，在滴灭第三根蜡烛的时候血量不够了，又划了第二刀，才滴灭所有的蜡烛。

　　“我……”总不能说自己为了召唤恶魔才自残的吧，爱丽丝一时语塞。

　　“要珍惜神赐予给你的宝贵生命，知道么。”少年神父温柔地对爱丽丝说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她的伤口上，伤口竟然以肉眼能看出的速度在愈合。

　　“这是什么药？”尼玛这太神奇了，简直是逆天啊，要是这药普及下来，世界的死亡率不就减少一大半么！

　　“这是圣水。”少年神父将瓶子盖好，放回口袋，用指甲刮去蜡烛滴在烛台上的蜡滴。

　　在那少年神父说道“圣水”一词的时候，爱丽丝感觉到帽子里的西鲁比欧抖了一下，他就是因为这种液体被夺去味觉，而且……还被烙上恶魔引以为耻的圣痕。

　　圣水，对人类而言是万能的灵药，而对恶魔来说，却是比浓硫酸还可怕的腐蚀性液体。

　　不仅腐蚀自己的身体，还会在身体上打下屈辱的烙印。

　　不知道西鲁比欧被灌圣水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那张似乎永远没心没肺的脸，当时是不是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呢，爱丽丝心想。

　　“以后切莫伤害自己的身体，知道么？”少年神父伸手用指尖撩开爱丽丝的刘海，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满脸圣母般光辉，“神永远爱你。”

　　“谢…谢谢……神父先生…”爱丽丝的脸有点发烫，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愧疚，这个少年十分温柔善良，而且非常单纯，她却为了盗取这个少年上司的皇冠而欺骗他。

　　“哦？你还带着一只猫？”少年神父注意到了蹲在爱丽丝帽子里的黑猫，绕到她的身后，仔细地看着西鲁比欧，露出让人十分舒心的笑容，“真可爱啊，小黑猫，你叫什么名字？”

　　哼，你这小毛孩也配知道大爷我的名字？西鲁比欧哼了一下，把头别过一遍。

　　“西鲁比欧……”少女窘着脸帮恶魔回答，心想你这家伙怎么这样憋屈，至少卖个萌什么的。

　　“西鲁比欧，财富的恶魔那个西鲁比欧么？”少年神父又绕到黑猫的面前，望着那对银色的猫瞳，似乎有点会意地笑了笑，“嗯，黑毛银瞳，真的很符合这个名字。”

　　“财富的恶魔？”原来西鲁比欧是有称号的么，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财富的恶魔”这样的说法？

　　“原来你不知道么……这名字是随便起的？”少年神父拿着烛台带着爱丽丝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时不时打开一两个房间让她进去参观，如老师所说的一样，祭祀大殿的房间是用来陈列骨灰的，一个个骨灰盒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让人忍不住禁密集恐惧症发作。

　　“嗯，只是觉得好听，就取了这个名字。”爱丽丝心道西鲁比欧对不起啊对不起，在你敌人的大本营报上了你的名字。

　　“那就太巧了，传说中的财富恶魔西鲁比欧，是一个黑发银眼的俊美青年，他可以给人带来无尽的财富，也能带给人无尽的绝望。”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少年神父继续领着爱丽丝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一边走着，少年神父给爱丽丝讲了关于西鲁比欧的传说，那个传说刚好也是爱丽丝听过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的国王十分热爱财宝，他对黄金和宝石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恶魔，恶魔带走了那个国王的一个公主和一个王子，给了他的双手能将摸到的任何东西都变成黄金的能力。

　　国王十分欣喜，他将花园里的玫瑰，宫殿里的桌椅都变成了黄金。

　　但是，悲剧降临了，他想抚摸自己的皇后，皇后变成了黄金的雕像。

　　他想拥抱自己剩下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也变成了雕像。

　　最后，那个国王在满是黄金的宫殿里变成了一个疯子。

　　虽然在很多细节上面和自己在原来世界里听到的版本不一样，但大概内容是一致的，少女转头，发现黑猫把脸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银色的眼睛深深望着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呢，你现在即使想要一座用黄金和宝石堆成的山我也能给你哦！”

　　一周前，这只黑猫趴在自己的头上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西鲁比欧……”少女小声地喃了一下，拍拍黑猫的头。

　　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大门前，少年神父转头看了看少女复杂的表情，轻轻一笑，用清朗的声音温柔地说道，“放心吧，虽然和恶魔有着一样的名字，但神也会无私地爱着西鲁比欧的。”

　　“谢谢神父先生……”少女客套地向他道谢，紧接着肩上的黑猫一个肉垫拍在了她的小脸上。

　　谢个毛啊，老子才不要神爱呢，黑猫对着少女翻白眼。

　　用钥匙打开那扇紧锁的大门，少年神父转身对爱丽丝笑道，“来，这里就是祭祀大殿的正殿了，血池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