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像谁》刹那迷失

12、十二

　　十二

　　“外面找你快找疯了！”
　　王阿峰放下购物袋，抽离彭嘉澍手中的烟，“少抽点，”他指着桌上的一个个空烟盒，“不要命了嘛！”
　　彭嘉澍遥控关掉影片机，在阿峰带来的一大堆东西中找了盒罐头，“随他们去，你别出卖我就行。”
　　“呵呵呵，随他们去，对啊，就拿出你‘我干了你随意’的人生态度来对待红桃Q啊！真那么难？人活一世哪个不甩人哪个不被甩？嗯？”
　　阿峰的话又勾起彭嘉澍一段回忆，好像哪一次齐宝泽也这么跟他讲，有那么容易吗？！你行你来啊。他挖一勺果肉填进嘴里，停止再想她，漫不经心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说你不懂。”
　　“我不懂？”阿峰好笑道：“我二十七岁，我已婚已育好不好，我不懂？！还有你，你真是爱死红桃Q了对不对？你说你把车扔她们社区楼下？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你们家老祖宗定位到那儿了好吗，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彭嘉澍抬了抬眼皮，“他们找齐宝泽去了？”
　　“法院的宿舍在那个社区，找她不是迟早的事嘛。”阿峰一脸想不通的表情：“来来来，你快跟我说说，你倒是计划什么时候出关？我他妈隔三差五这保姆做的跟包了个二奶似的，再下去你没事我先被我老婆给踹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他们俩面面相觑，没可能有人会找到这啊。打开门却见齐宝泽站在门外，她一脸严肃，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朝她喊：“小姐，你要是回去还是记得打我电话！”
　　齐宝泽看着眼前活生生站着的彭嘉澍，甚至有点高兴上次被他骗来这里。当然，她当时根本没心思记住这是哪里，还好有这个司机。
　　“回家去。”她看着彭嘉澍轻声说，但异常坚定。
　　彭嘉澍没有搭话，转身又回了屋里。
　　齐宝泽紧跟他身后不请自入，他有些不耐烦，“说过多少次了，别像管小孩那样管我！”他坐在沙发上重新掏罐头，“你走吧，酒醒了我自然回去！”
　　齐宝泽看了看桌面，毫不犹豫的拿起桌上的半杯洋酒从彭嘉澍头顶浇下去，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会出现的举动，彭嘉澍显然也惊呆了，酒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一滴滴的，他都忘记要擦，只抬头怔怔的看着她。
　　“现在醒了没，回家去。”仍然轻声但坚定。
　　王阿峰看看齐宝泽又看看彭嘉澍，觉得情势不对，悄悄溜了。
　　彭嘉澍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双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他并没有生气，至少神色平静，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干什么？！没有人敢他妈这样对我！”
　　她突然有一种异常失望的心情，“彭嘉澍，十年过去了，你除了知道难受的时候捉弄我取乐一无长进，嫌弃我只知道闷声痛哭，你的表现并不比哭高级多少。”
　　“你他妈还说！还说吗！”他突然炸毛，“你是嫌我蠢的不够彻底是不是？！拒绝我就算了，还他妈找人来给我上政治课！你高级！真是太高级！”
　　“什么政治课？”
　　“少装了！黄记茶餐厅你们俩早排练好了不是吗？！一走一留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我他妈真心真意对你，你却把我当谈资当笑话说给别人听，齐宝泽你真行！”
　　齐宝泽循他的话想了一圈，“周玲玲吗？”
　　他冷哼一声，“装不下去了吗？终于记起来了吗？那不知你有没有记起你今年三十三了？！恩？你他妈大了我六岁却故意隐瞒，你到底是何居心？！”
　　齐宝泽一下被说红了脸。
　　她是对周玲玲说起过这个事，但那绝不是谈资的讲起。她告诉周玲玲在彭嘉澍逗她说要去改年龄的时候她不敢告诉他真实年龄，害怕会吓到他。她确实是有私心的，但绝不是要看他笑话。她跟周玲玲说她从没觉得女人年龄长是什么坏事，但是在彭嘉澍跟她讲爱的时候她真的好恨哪恨自己大了他那么多。
　　周玲玲给她建议，有时候害怕讲说实话是因为也笃定对方会介意，既然知道你不希望他介意的事他一定会介意，那还摇摆不定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把硬伤先摆出来，这就是给自己找快刀啊。
　　想着还没接上段，只听彭嘉澍轻声问：“你真的三十三岁了吗？”
　　她甚至不敢跟他对视，沉默一会，道“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彭嘉澍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此刻一点也没有以往的神采奕奕，她微低着头，像做错事等待挨骂的小狗，有那么一丝可怜。
　　彭嘉澍突然笑出了声，他说：“你真是个傻逼！”
　　齐宝泽看着他的笑眼，温和无公害，她以为他接下去会讲，你以为我在意你多大吗？我对你有感觉难道是感觉假的吗，谁他妈在乎你多大，你为什么不大方跟我讲，我只在乎你为什么不对我讲真话。
　　是吧，脑子没进水的男人都会先如此安慰女人吧，可他是彭嘉澍啊——你永远搞不懂他的点在哪儿的彭嘉澍，只听他道：“跟我扯什么莫须有的问题论，你就直接跟我说你三十三岁高龄啊，这难道不是最吓人的吗？我他妈保准以后见了你都保持14亿光年的距离啊。”
　　这当然是最吓人的，齐宝泽也被吓到了。事实证明，女人啊是对感情使不出快刀斩的，能让女人对感情再不存任何侥幸，那都是男人们才懂的绝招。女人啊，不论怎么蒙头痛哭对天起誓过，下一次爱情来的时候仍然一秒变回少女心。齐宝泽当然没成例外。
　　彭嘉澍淡淡看她一眼，说：“你走吧，我一会就回家。”
　　齐宝泽知道来找他是一件愚蠢的事，不论彭妈怎么心力交瘁，找人都不该轮到她，可她万万没想到来这一趟会让她觉得自己蠢的无法原谅。这是自取其辱的级别吧，人呐，确实不能太拿自己当回事。她没有再多讲什么，起身走出去。
　　沙发到房门的距离并不远，也许是时间在偷懒吧，感觉疾走都嫌慢。她被自己蠢哭了，这可不是卖萌，真的是蠢的哭了。彭嘉澍突然追上来从背后抱住她。
　　没有人先开口讲话。
　　在这种进退都难的时候，脑子没进水的话，是男人都该感叹吧，我该拿你怎么办！放别人那儿都是我该拿你怎么办，又不舍又无奈又宠溺，等到他彭嘉澍开口就变成“你说我该怎么办？”
　　呵呵呵呵呵，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是很诚恳的在请教。
　　齐宝泽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心想，你他妈问我你该怎么办？谁他妈有功夫管你该怎么办，不待她开口，只听他埋头在她肩头闷闷道：“以后，各自幸福吧。好吗？”
　　呵呵呵呵呵，各自幸福吧。
　　她转身看着他，玩笑他：“各自幸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他并不觉得怎么样，她说：“以前怎么办以后还是怎么办啊，只要你在执行局一天，我们都还是好同事。”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好好当同事！你教教我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为什么我他妈心裂成这种狗屎！为什么啊！”
　　这真是一个傻逼问题，更傻逼的是齐宝泽真的回答他，她说：“我没有办法教你，你自己悟吧，你嫌弃我三十三岁了，可是这一刻我特别庆幸自己三十三岁，年龄长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轻易质问别人为什么。一是没有人必须回答你为什么二是有些事根本就没有为什么。就像我永远不会问你为什么介意我的年龄。每个人都有自己说服不了自己跨过的标准线，不要轻易责怪也不要轻易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