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伊雪灵

8、绍阜宸萱与欧狄靖云（七）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2011.10.28）
　　时间：朔乾帝四十五年五月
　　地点：欧狄宫
　　人物：绍阜宸萱、欧狄靖云、绯音、墨书、欧狄宫侍从数人

　　欧狄宫址于何处，做何营生，人员数量，均无人可知，外间传闻数不胜数，称道人间天堂、世外桃源者有之，嘲骂地狱魔窟者有之。对欧狄宫敬畏者有之，仇恨者有之，想除之而后快更是有之，然，皆因寻不得其处，更因其在曼勒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朝堂、江湖、坊间，欧狄宫与傲游山庄、冥昱宫就如同一个传说般存在着，也一直是这三者之首屹立不倒。
　　傲游山庄位于曼勒国南方的柬椒山，在曼勒国的各行各业均有涉及，虽不是龙头老大，但也占了老二这把交椅，庄主是江湖人称“傲游神君”的独傲天，是人人称道的一代大侠，在江湖中地位崇高，其人武功出神入化，已至无上境界，无人能敌，傲游山庄更是机关重重，加之柬椒山山峦重立，高崖叠起，山势险峻，使得无人敢犯。因其神踪不定，一旦江湖有事，常让江湖各派人士满天下寻找，其也曾扬言“不行遍安忻大陆，绝不娶妻生子”，所以如今一直独身，只一位侍从长年跟随。
　　冥昱宫地处北方，宫主幽夙蓉是位绝色佳人，然，心肠歹毒，擅长使毒，手下一众门徒为非作歹，常抓江湖中入宫供幽夙蓉炼毒，死于其毒的人数不胜数，宫中更是养着众多毒人，是江湖义士头号想要除去的魔头，但因了其手段毒辣而未果。
　　只是世人所不知的是，欧狄宫与傲游山庄同在柬椒山，只是身处更险的深山之地，道路错杂，又因常年云雾缭绕，觅不得其处不说，也使人容易忽视而不得见。再加之有傲游山庄作前盾，又有谁会想得到欧狄宫之所在？
　　（欧狄宫）
　　绿树常青，团花锦簇，云雾环绕的欧狄宫山后的瀑布前，白衣男子长剑挥舞，宛若飞龙，扬起阵阵剑气，褐衣男子如猛虎般气势若虹，招招回击，带起水花四溅。
　　“墨书的武艺可是连大内高手都不及，还曾与‘傲游神君’对过招，如今看来却是不及欧狄少主。”绯音望着那切磋的两人，对一旁晒着太阳的宸萱说道。
　　阳光下，一身缦青锦缎纹绣牡丹的广袖长裙，蝴蝶髻左右别一天青雕花镂空金步摇，中间一牡丹顶锭配一细花流苏额链。恬静淡然的她脸上虽带了些病色，却笑靥如花。
　　自自己中毒醒来后便到了这欧狄宫，这个他生长的地方，原来是如此美若仙境，外间的传扬倒还是有几分真，这个仿若天宫的人间仙境真是让人动容，难已忘怀。
　　听了绯音的话，刚想作答的她，忍不住轻咳，惹来绯音关心询问，还有切磋的二人也都停了下来，走近身旁。
　　“小姐，怎么了？”
　　“小姐，没事吧？”
　　“怎么样？哪里难受？”欧狄靖云听得她的咳嗽声，慌赶至她身侧，着急地问。
　　顺了顺气，宸萱瞧见众人的神情模样，心中感动，亦难受，大家都把自己当成易碎的娃娃了，弯了弯眉眼，不忍大家担心，笑出了声缓和气氛，身为医者，她知道自己的毒没有解清，也知道不易解清，只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罢了，可是身子却是较以往弱了些。
　　“我没事，你们不必如此惊慌的，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的状况。”
　　望着身旁的欧狄靖云，宸萱的心一阵悸动，他刚刚眼里的担忧与话语中的关切是骗不了人的吧，他对她并不是没有情的吧？
　　希冀的目光使得欧狄靖云敛了敛神色，在她的注视下，不着痕迹的别开头，“出来许久了，我们回去吧。”
　　站立起身，风中飘来他轻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波动，似乎之前是她的幻觉一般，盯着面前这个迎风而立，仿若嫡仙的人，发现自己一点都看不懂她，到底对她，他是作何想？难道自己听来的那些“据说”真的只是谣传？
　　是出于对父亲的承诺所以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回欧狄宫救治；是出于报恩之心所以才不辞艰辛地替她寻找救命之药；是出于内疚所以才如此担心她的病情……
　　是这样吗？一时间她真的糊涂了，心境迭起，情绪浮动，使得又是一阵猛咳，人也有些站不平稳。
　　在被人扶上之时，紧揪着那人的衣袖，是他，这几乎出自本能的举动真的不能代表些什么吗？
　　墨书与绯音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地离去了，瀑布前只余二人久久呆立不动。
　　半晌，只闻一声轻轻地叹息，他扶她站好，便要退离。
　　宸萱依旧揪着衣袖不放，在他出声之前，终是问出一句：“为何？”
　　为何明明相处融洽的二人现在变得如此疏离？
　　为何明明有心现在却装作如此淡漠无情？
　　欧狄靖云见状，别开视线，目光深远。风轻扬，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回道，“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不能拖累了你。”
　　宸萱闻言，虽然不知道他指着“东西”到底如何的“太多”，可是从救起他的那时起，一路而来，她多少还是明白些的。只是虽如此，她还是紧握上了他的手，无比坚定地说，“我不怕被拖累，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天涯海角，永生永世，君之所处安是吾乡。”
　　她仰着满是坚定而充满希翼的脸，不容他逃避地问，“如此你还要放开吗？”
　　手被她紧紧地握着，缓缓转首，深深凝望着她的眼，心似被狠狠撞击一般，急速跳着。掌心温热，动了几次嘴想说些什么，却哽住了一般。
　　风似乎静止了，大地似乎静止了。
　　他只是这么望着她，久久沉默。
　　她只是弯着眉，轻轻地笑着，同样静默无言。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两人紧握的手，却是谁都没有松开，好似已经互相执手已过生生世世……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