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史集》五十弦思华年

2、雨衣

　　史今篇
　　在漫天大雨里，我机械地挪着两条腿。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又遇顶头风”大概说的就是我现在这幅鬼样子，呵，居然还能自嘲，可真够行的。我甩了甩头，继续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如同行尸走肉。
　　雨越来越大，看到他在给战车盖篷布，我机械地迎上去，搭把手。
　　“怎么不穿雨衣？”对上了他关切的双眼，我摇了摇头，没说话，放开了手里的篷布，走开了。一直强撑着死忍着的某种情绪在听到他的询问之后，再也绷不住，无边的沮丧和绝望悉数涌上心头，我佝偻着身体继续前行，脚步却越来越飘。
　　“踏踏踏……”急促的脚步踩在积水上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追上来的是谁。
　　他从我身后绕到我面前，扶住了我簌簌发抖的双肩：
　　“命令下来了？”
　　“快了……快了。”
　　他没再说一个字，只是用雨衣裹上了我淋得湿透的身体，紧紧把我抱住。
　　他力道很大，我被勒得都要透不过气来，只是一直空落落的心，突然间，被某种彼时我还不知道的东西，填满了。

　　伍六一篇
　　雨在淅沥沥地下着。窗户开着，夏日里难得的凉风吹进屋里，吹散了空气中满满的情热味道。
　　趴在我身上的人不安分地扭了扭身体，我摸了摸他有些汗湿的头发:
　　“怎么了？班长？”
　　“真舒服。”
　　“多谢夸奖。”没听他这么直白地夸过自己，我尾巴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手也没闲着，沿着他的脖颈一路游移，滑过背脊，在腰臀间的凹陷之地停了下来，缓缓摩挲。
　　“谁，谁在夸你……我是说，这风吹在身上……真舒服。混蛋，混蛋玩意儿……别摸了，赶紧给我起来，还有活儿要干……”
　　“我出去弄，一会儿就好。你再睡一会儿。”
　　“不是你弄谁弄！给我好好儿干，我看你这家伙，精力足着呢……”都这么些年了，说这些私话的时候，班长还是会下意识地脸红。不似平日里的坚韧果决，这会儿我只想用可爱来形容他。当然我也只是想想罢了，虽然我很享受话说出口后换来的小猫连环踢，但这会儿还是让他安生地再眯上一会儿眼比较实际，可累坏他了。
　　我下了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好，到杂物间里推了拖车，堆上了百十个转头，出了门去。
　　离家不远处的那条小道横穿过一条沟渠，有个V字型的凹陷，下了这么些天的雨，积水已经没到了膝盖处。凹陷处的泥土被水泡地稀烂了，趟在里面的时候一个走不稳很容易就摔了跤。给铺上砖头的话，应该就能好多了。
　　正准备再到拖车里拿一块砖的时候，一块砖就递到了我的手里，同时，一件雨衣也批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家里的两件雨衣一件都没少，我就想你是不是没穿雨衣就出来了。”
　　“这，这雨不是小多了么，没事儿。”
　　“是是是，没事儿。没淋坏了肯定没事儿，淋出病了可不还得我伺候你……”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雨衣我乖乖穿上。你回去呗。我这一会儿就弄完了。”
　　“两个人干那不更快么，别废话了，早干完早回家，早点吃完饭早点洗澡早点睡觉……”
　　“班长，都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伍六一！今天我不踹死你我跟你姓！”
　　错了，班长。你不早就跟我姓了么？
　　什么？要我跟你姓？没问题啊。
　　得你之姓，得之我幸。
　　至于谁冠谁的姓，又有什么问题。
　　还不如关心一下今晚吃和睡的问题来的比较实际。
　　当然，不止今夜，还有今后无数个日日夜夜。
　　日子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