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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犬奈 ...

  •   幼年时的吴城是一个很瘦小,听话却并不讨喜的孩子。

      吴城的老家是一个很偏远的小乡村,因为道路不通与外界联系甚少,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的保守,所以当吴城的母亲未婚先孕的消息传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吴城的母亲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就算这样也依旧有人向着他们家砸牛粪和石子,老一辈的更是念叨着要把吴城他妈拉去沉塘,吓得吴城妈在怀他那会儿几次都起了打掉的念头,不过那时候村子医疗条件差,吴城他外婆害怕自家闺女一个不小心没了硬是不顾顽固老伴的阻拦将吴城保了下来。

      就在事情越远越烈的时候,吴城他爸终于站出来承认孩子是自己的,并且扛着父母和亲戚的反对把吴城他妈娶了回家,吴城他爷爷是村长,在村里还是有一定威望,虽然说闲话的人还是不少,可到底没人在提议将人拉去沉塘,村子里闹了半个多月事情也慢慢沉寂下去。可说到底这一婚事双方家里都十分抵触,而吴城他爸妈在村子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成天被人指指点点,直到吴城呱呱坠地还没满月,吴城他爸妈就瞒着村子里的人,打着去县里卖菜的幌子,挑着挡子将家里的存钱和几件过冬的衣服压在菜筐底下里进了城去打工,在没有回来。

      被丢在家里的吴城因为不受父母喜爱,奶水也没得吃上几口小小的一只,饿了两天,哭得撕心裂肺只可惜他家离村子里的其他家有些远,再加之往日里那两口子也没人爱带孩子,孩子哭了也常常没人理会,周围的邻居对于吴城的哭声也都习以为常,虽然这次时间长了些不过也没有人来看两眼,直到被来他家串门子的张家大嫂发现才没有落得个饿死的下场。

      可也因为这样,吴城算是被两家人都恨上了,吴城他外婆是个心疼女儿得主,一直认为都是大孙子来得不是时候才害得女儿一家不得不离家出走,死活不愿意养孩子。而村长家里更是恨不得将孩子摔死,他家儿子是独苗,这说走就走了气得村长老爷子差点没有气晕过去。眼看着吴城的亲戚都不愿意养,总不能把孩子真给摔死,最后还是事情闹的大了村里新来的支书说服了每家那点钱出来供养孩子的吃食,至于住处就定在了他婶婶家里,主要是那房子是老宅屋子多,平日里把孩子丢在那里也碍不着其他人。

      吴城一路磕磕碰碰的长大,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脸色,从来不任性不挑食,给啥吃啥,没吃的就自己去山里挖点野菜,捡个烂铁皮盒子挂个坑生火煮来吃。由于基本没尝过肉,平日里能够吃的东西又少,吴城长到了七八岁身子骨还瘦小的像个四五岁的孩子,身子骨也非常不好经常生病。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命贱好养活,就这样吴城还是挺了过来。

      被打也好被骂也好,吴城从来不反抗,小小的他心里唯一的期望便是去到城里的父母能够有一天回来将他接走。每次干完活,吴城都会走到村头的小山坡上坐着看向进城的方向,他不急着回去吃饭,一般他干完活吃的也不会剩下什么,那些汤汤水水还没有自己挖的野菜能够填饱肚子,每次都要坐到晚风泛凉才依依不舍的回到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也许是吴城虔诚的祈祷奏效了,在他十多岁时,日盼夜盼的父母终于来接他。即使过了许多年他依旧记得当时那个衣着时尚化着妆的母亲将她抱在怀里哭时的场景。穿着破旧衣服的吴城甚至不太敢用瘦黑的手去触碰妈妈一看就比村子里人贵上许多的衣服,可是母亲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这样拥抱过他,在梦里他也没有敢梦到这样的场景,那一刻的他也许是真的感受到了名为幸福的滋味。

      坐在比村子里王家更加好的车子里,吴城一动也不敢动,似乎害怕自己一动这个美梦就醒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王家的车子时因为好奇而跟着一帮小孩后面去围观,结果不知道那个调皮的娃把车子的车身上划了一个印子,其他孩子都机灵的跑了,剩下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着迷的看着在外面的世界并不起眼的小货车,最后被王家逮住揪着耳朵把他拎到了他爷爷家,结局自然是吴城差点被活活打死,要不是村支书拦住也许吴城就真的因为这么不起眼的事被自家亲爷爷给打死在门前。从那件事之后,吴城学会了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好奇心会送命,这是他那个从来不正眼看他的爷爷教会他的唯一一件事。

      跟着父母来到城里的吴城感觉十分不可思议,这里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高大的直入云霄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辆,衣着靓丽的行人和精致的食物,和村子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样如梦的日子没有过多久,他的父母有了一个新的孩子,一个小他几岁的弟弟,和他不同,弟弟身材高大脸色红润,娇生惯养,由于自己父母在单位上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所以在学校也都混得挺好,常常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来找吴城的麻烦,美名曰“和自己哥哥联络感情”。

      刚开始吴城还会在对方做的实在过分时,回家告诉父母,只是后来发现每次父母都只会用弟弟还小你多让着点作为这次事件的结束语后,吴城便不在向着父母告状,这也让吴国更加肆无忌惮,不仅在学校,甚至是在家里都常常当着父母的面讥讽总是低着头看上去畏畏缩缩的吴城,而这个时候,吴城的爸妈多半都会选择笑笑将话题带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吴城在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倒不是吴城的爸妈在吃的方面亏待他,只是那种寄居人下的感觉依旧清晰到让吴城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这样的认知无比清晰的围绕在吴城的脑海里,他的初中和高中时光都在各种隐忍和讥讽中度过,他用尽全力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学习,他用学习来麻醉自身受到的伤害,一心想着离开这个家。他开始在假期和周末打工,洗盘子,清洁工,工地上搬砖,在食堂擦桌子,帮同学做作业,帮同学作弊等来换取金钱。最后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毅然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钱和身份证就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六年的家。

      大学的生活没有了弟弟吴国的骚扰和刁难,可是完全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依旧十分的忙碌。吴城选的专业是法学,是当时非常热门的专业,可是每年能够真正走上这个岗位的人却并不多,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学生更是艰难。可吴城却丝毫没有转专业的打算,在这四年里,与他一起打工的还有一个叫做安成的室友,对方家里也是十分贫困,母亲和父亲都没有工作能力,家里还有一双弟妹需要养,他自己一手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生活很拮据可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愁苦和哀怨的表情。安成和吴城名字里都有个城字,虽然字不一样可是读音一样也是一种缘分,吴城很喜欢和安成呆在一起,他喜欢他的笑容,那是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笑容,那时候吴城觉得,只要有安成在他身边,别人藐视和嘲笑的目光似乎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只是大学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四年的时间也不过转瞬即逝,离别时吴城和安成喝了个伶仃大醉,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在吴城租住了一年的小房间里滚在了一起,一夜的疯狂让两个昔日的好兄弟都有些尴尬。吴城不知道安成心里怎么想,可他却有些微微的满足,也许那天夜里他并不是醉的那么厉害,当安成吻他时他没有推开对方。

      安成消失了,在他们上床后的第三天,吴城去了安成家里可那破旧的老屋子已经被拆了,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询问周围的人也表示并不清楚他们一家去了哪里,吴城在他的小出租屋里等了一个月,只是都没有等到安成的消息,那一段时间吴城第一次尝到了失恋的滋味,说是失恋其实他们甚至没有恋爱过,就连那一夜都只是一个意外。吴城喝了很多酒,吃不下饭,看到平日里安成喜欢的食物总是犯恶心,吃了什么都吐个干净,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最后昏死在房间里被房东发现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住因为胃穿孔住了几天院,身上的钱也都去得差不多,出院后吴城便收拾了行李用所剩不多的钱付清了房费,离开了这个城市,等他再次见到安成时,两个人的身份却已经来了一个戏剧性的转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犬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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