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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5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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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书抬头,她一眼就看到打落药包的那个人居然是虞执。太过的惊讶使她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楞在当场。
虞执却什么都不顾,把人拉了出来。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几乎看不清站在对面的人。虞执气极了,扯得枕书一个踉跄,差点跌进雨里。底下是两阶台阶,他拽着她站稳,两个人就在药铺门口对峙起来。
枕书也是倔脾气,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是不会先开口的。怒极的相爷一反平日的悠闲不问世事,他压了几次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但又怕自己的怒火烧伤了她,只得在雨里淋着,降降火气。感觉有几百年不曾动怒的样子。
本来孩子的事算是透露出去了,他也为她打了预防针,假装在算命时告诉她好事将近,要有喜了。哪里知道她还是不肯接受这个孩子。这几日魂不守舍徘徊不定的样子,影卫都及时来报,在得知她在红袖阁前受刺激而去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孩子吗?”他忍不住质问,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
枕书睁着迷蒙的眼睛,即使是在这样的夜色里也有着勾人的力量。“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喃喃道,忍不住去揪自己的头皮,迟来的疼痛能暂时使她保持清醒。
“他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的孩子,你下得去手吗?”声调高昂,虞执整个人站在雨里,全身都被雨打湿了。
“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纪枕书的,不是我的。”抱着头,疼痛已经不能使她清醒,她的思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你听我说,枕书,他就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孩子,相信我。”他忍不住抓住乱揪头发的两只手,借着灯光他发现头皮已经被揪红了。
“不,我不相信你,你是谁,你给我滚。”枕书一个劲推拒,可是对面的人力气很大,用再大的力也无济于事。她懊恼地一推,随即跌坐在地面上。
“你给我听好了,我是虞执,你睁着眼睛看着我。”他声音足够大,混着雨水声传入枕书的耳朵里。
“看着我,听见没有?”强势捏着枕书的下巴,使她的眼神对上自己的。枕书挣扎了几次,可那眼神似有魔力,对上了就逃不掉了。
虞执用诱惑的语气说,“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不要怀疑,这是一个小生命,你不能这么对他。”
枕书痴痴地重复,“我不能这么对他,我不能这么对他,可是……我……我差点杀了他。”
她终于从迷怔中醒来,虞执松了口气,如果还是不行,他就要动些手段了。
枕书伏在地上,哇一声大哭起来,一边重复,一边还嚷着“我差点杀了他”,哭了很长一段时间。虞执见她落泪,眼里的珍珠比外面的雨滴更甚,心底漫上一股心疼来。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人搂进了怀里,小心地呵护着。
那一刻突然想起自己在檐下站了那么久,雨水把衣服都淋湿了。暗暗使出内力,一边把衣服弄干,一边轻拍着后背安慰她。“他是不会怪你的,相信我,这会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很疼你的好孩子。”
枕书也不管旁边是谁,扎到了人家的怀里一个劲哭。这些日子心神不定担惊受怕,没有一刻安稳下来。现在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却没有了那么多的忧虑。这么温暖,让我多哭一会。
她听着那富有诱惑的声音说,“他会是一个好孩子”不由有些痴傻,呆呆地回复了一句,“好孩子”
。“是,好孩子。”他微微笑,甚至刮了刮她娇翘的小鼻子。
枕书躲了半下没躲过,虞执见她情绪稳定下来,磨蹭了一下她的下巴,亲昵地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枕书也没点头也没拒绝,她贪恋着这个怀抱,这种温暖安定她一辈子都没有感受过。有点痴又有点醉的感觉。
虞执取下自己的披风,把枕书裹好,黑色的帽子遮住娇丽的容颜,只露出个尖俏的下巴。他抱起她,外面的雨势未小,虞执也不在意,直接用轻功飞了回去。一路飞檐走壁,但整个人都很稳当,枕书没有感到半分不适,甚至连雨点都不曾落到她身上来。
在行到半路的时候,枕书蓦然抓住虞执的手,“我不回去。”今夜的她只贪恋这份温暖,她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床上,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焦虑,更加睡不着。
他低头搂紧了些,“不回去吗?那去我那里好了。”转了个方向,他快速移动起来。
到相爷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下人们一见自家主人回来,忙不跌迎上来,待看清主人怀里抱了个姑娘时,震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要知道府里除了闲公主来过之外,其他的全都以各种理由闭门不见了。这下子抱了个姑娘回来,而且是一路横抱着回来,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们就快有相爷夫人了。
下人们都很有眼力劲,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一会儿就把枕书伺候好了。
虞执在床边照顾她,看她安稳地睡进被窝里才抽回了手,哪知他刚抽回,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快速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那双眼睛红红的,泪珠还挂在眼角,虞执握紧了自己的手心,顿了顿才说,“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枕书炯炯有神望着他,眼神里的柔弱快把他击溃了,“你不要离开,叫下人们去叫。”他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好。”
吩咐了下人去请长乐街的尚大夫来,然后两个人对视着也不出声,直到虞执突然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枕书嘟嘴,她早八百年没有撒过娇了。虞执好笑地看着她,“笑你像个离不开大人的孩子。”
“才不是。”枕书更着脖子反驳,可是虞相爷只是宠溺地笑,枕书不好意思调过头去,手还紧紧拽着人家的衣袖。
半晌虞相爷把人扳向面向自己的那面,半天吐出一句,“我可不可以去洗澡?”他本来就在雨里淋了很久,枕书一直在屋檐下是没有雨的,况且她这样的状况今天怕是不能洗了。虞执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终于来征求意见了。
枕书一听这话耳根顿时红了。“你要洗便洗,问我做什么?”
“那我出去洗了。”
枕书一听这话拉住他袖子,“不准。”
虞执苦笑不得,“那我怎么洗?”
枕书思考了半晌,“你就在这洗吧,我不看便是。”她既然不能把人时刻抓在手心里,那也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这样的温暖来之不易,她知道到了第二天,便会消失殆尽了。
虞执盯着她红红的耳根,点点头答应了。不一会丫鬟们忙碌起来,运热水的运热水,准备衣裳的准备衣裳。
当清晰的水声扑到身上的声音传入枕书的耳朵里,她才惊觉这样的要求是多么无理以及无耻,可是他居然同意了。
他在这一刻给予的关怀与温暖无人能及,我只是个小丫头,只想有个人对我好而已。她对着洁白的纱帐无声地叹气,耳边的声音却愈加清晰起来。这是他把水撩到自己身上的声音,这是他揉搓身体的声音,这是……
随着声音的蔓延,枕书不可抑制在脑海里勾勒此刻的他是个什么模样?宽阔的胸膛,唔,好像还有几道疤,打仗的人哪里会没有疤呢?看上去瘦弱其实非常有料的身材,前面小腹一定有好几块肌肉,水流顺着脖子一直往下,沿着身体的线条到小腹,再到……唔,枕书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她感觉鼻子有点热,赶紧打消这种想法,手攥了攥帕子,假装在研究上面的花纹。
身后却是一声“咦”,枕书手一松,帕子掉落在床外,枕书僵着身子不敢去捡,只是僵在那儿。
“你的帕子掉了。”虞执看着那玲珑的曲线,好心提醒在床上假扮雕像的某人。
“掉就掉了。”枕书假装不在意,实际上那可是她第一个成品的手帕,谁说她不心疼的。
“哦,”他应了一声,“那枕书可以帮我递一下皂角吗?隔得有点远。”虞执偷笑,丫鬟们都出去了,想不劳动你都不行。
“她们人呢?”枕书抓着自己的袖子,有点无语。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虞执很诚实地答。
枕书也知道再喊别人进来太麻烦了,只好扑腾着一颗心慢慢转过身来,瞧也不瞧光溜溜的某人,先捡了自己的帕子再说。
虞执也不催她,径自洗着自己的澡。枕书眼观鼻鼻观心,“在哪里?”
虞执瞧着她目不斜视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在那边凳子上。”
“嗯。”枕书应了声,飞快地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赶紧低头走过去,压着内心砰砰跳的心脏。
“谢谢。”虞执接过皂角,看着眼前的丫头,真想就这样把她拖进来。此刻的枕书脸都红成了苹果,等了很久才感觉手中没了东西,于是慌忙转身,慌不择路的她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虞执起身扶了一把。于是枕书近距离接触了相爷大人的小相爷。
尚大夫来的时候,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啊~”,房顶上的瓦片震掉了两块,他揉揉耳朵,看来这病人中气十足嘛?不过为什么声音有点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