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期（撒穆）》穆凝

12、第十一章

　　穆温热的血，顺着撒加的指尖缓缓流下，在手腕上勾勒出一道道凄美的红线。还来不及言明的深情，还无法参透的情愫，恰似揉进这丝丝鲜血溶化在撒加绽开的伤口间。
　　赤红的双眸缓缓暗淡下来，撒加紧握在穆脖颈上的双手开始颤抖……内心中仿佛有什么在紧紧揪着这颗被血火侵蚀的心……

　　“我是撒加……我不是地狱的魔鬼……”
　　撒加地喃喃自语着，终于挣扎着松开了双手，将穆的身躯紧紧搂入怀中。那道流淌进自己体内的温柔的鲜血在一点点弥漫覆盖撒加的整个血脉，心中那炙热的地狱炼火在慢慢消逝……
　　撒加紧紧的闭上双眼，要找回，那原来的自己！

　　“啊！”忽然一声惨叫，紧闭的眼眸骤然打开，闪烁出的竟是更浓烈的血红。
　　撒加慢慢的转过头，怒视着已经深深插入背脊的三把短刀和不远处面目扭曲的三位白发长老，一股更强烈的怒火喷发而出。

　　“长老！”突然的偷袭也使史昂猝不及防，一步奔上前来但已经太迟了。
　　三把利刃被撒加的深厚的内力狠狠地弹出，直飞向三位长老的命门。史昂只得一手拉开离着最近的长老，而眼看着另外两位毙命于身前。

　　愤怒的撒加看看怀中的穆安详的脸颊，似乎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是将穆缓缓的放在地上，而转身向史昂二人扑来。
　　史昂推开身侧的长老，接住撒加迎面劈来的双掌，顿时两股强烈的气流相接，冲击着掀翻了周围废墟中的瓦砾和尘土，一场大战即将开启。

　　撒加撤回双掌，腾空跃起，双手凝力积聚起一团团熊熊烈火正要向史昂打来……
　　“火之力！”史昂吐出这三个字，已经吸收了神力的撒加是无敌的。

　　就在史昂以为终将丧命的瞬间，一道白光从不远处疾飞而致，紧紧缠绕住撒加的身体。圣洁的白光如同一道绳索将撒加锁的死死的，不能动弹，在挣扎中狠狠地跌落在地。
　　随后，两道人影闪入战圈，在史昂身边站定。

　　“沙加！”史昂惊讶的看向来人，正式圣灵族的使者和他的同伴。
　　“史昂先生，晚辈来迟一步，这位是我的同伴，圣灵族的阿布罗狄”沙加环顾下四周，目光停留在穆的身上。
　　“他不要紧的，只是受了一些外伤和体力严重透支，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阿布扶起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而不远处横着的两位长老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族长！”唯一幸存的长老爬起来，似要冲到已经被困住的撒加面前，但又不敢离得太近，只得看向族长，“撒加不除，后患无穷呀！”
　　“哦？要是没人背后捅刀子，恐怕也没什么后患吧”阿布轻蔑的白了一眼长老，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刚刚他和沙加已经来到遗址村，但是碍于撒加正擒着穆而不能出手。眼看着撒加似有觉悟，他正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三位长老偷袭暗算的一幕，不由得心里咒骂这帮老家伙坏事。

　　“锁住撒加的是圣灵族的神器绑龙绳，暂时可以制住他的行动”沙加向史昂和长老说明着，“这个绳索是在圣山之巅吸取月亮精华而成，其圣洁温和的属性也有助于撒加控制心魔”
　　“如果不能压制住撒加的魔性呢？”长老盯着撒加狠狠地发问道，似乎想上去再捅几刀似的。
　　“那消灭炎魔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所以请长老暂且抛开成见，静观事态的变化”沙加突然正色，手上幻化出一道光剑，“这是族的圣剑，如果撒加在挣脱绑龙绳之前无法压制住魔性，我将第一个砍下他的人头”

　　“既然如此，就有劳灵族的青年了”长老闻言，也不能在说什么，“长老，我去叫卡妙和米罗进来，先将穆少主安置一下”
　　史昂微微点头，看着长老退下后。走到撒加身边，因为绳索强大的灵力的震慑，撒加犹如进入了半昏迷状态，额间流下的汗水和紧锁的眉头都昭示着他的身心在经历着痛苦的挣扎。
　　“我相信他能恢复理智的”沙加走到史昂身边，“刚刚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沙加的眼神指向穆的方向。
　　“沙加，你是否在这里遇到过穆”史昂似乎想起了什么发问道。
　　“是的，穆并不知道这是火力族的遗址村”沙加迟疑了一下，继续问到“我隐约觉得，穆和火力族有着某种渊源”
　　阿布听到沙加的问话，也不由得靠近过来，“史昂前辈，恕晚辈无礼直言”
　　在看到史昂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后，阿布继续说道“晚辈们在典籍中已经知道眉分双印是人灵族混血的象征，如今危机之际，圣灵族已经飞升，只有我与沙加二人留下希望为大地尽一己之力，希望前辈可以将人类浩劫的渊源坦诚相告，以便同心协力完成大业”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需要对你们隐瞒的了”史昂在确认了撒加和穆都已暂无意识的情况下后，开始讲述这大地上的故事。

　　“我隐居在嘉米尔族多年，直到十三年前接到圣灵族的神谕，上面表明人类将进入一段血腥时代，神力重现方可救赎大地。
　　有着人类血统的我，并不希望和灵族一起飞升，所以开始按照神谕中的指引去寻找救赎大地的方法。于是我决定去火力族探查神谕中的神力。
　　这时，无意传来各部族联盟计划夜袭火力族的消息，这就如同是血腥时代的导火索应证了神谕的预知。我连夜带人赶到弥加尔河畔希望阻止，但是当赶到时村庄已经化作一片血雨火海。
　　各个人族部落，因为嫉妒火力族的富足，又恐惧火力族的神力，所以决定在新一代神力继承者没有出现之前毁灭整个部族。因为继承者将会出现在十八岁以下的少年之中，所以在血洗村庄之后，他们竟将所有的少年和孩童甚至还有身怀六甲的妇女都扔进村角的木屋里挨个砍杀，最后钉住门窗焚尸。”
　　说道此处，史昂看向撒加和穆。露出极度悲痛和心疼的表情，哽咽的停住。

　　“当我踹开木屋的门时，扑过来的血腥味让我作恶，我以为所有的孩子们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在火苗攒动中有孩子的哭声传来，那就是穆，被撒加抱在怀里。”
　　“那为何前辈只收养了穆，而撒加？”阿布很不解的看着史昂。
　　“因为神谕中的一段话，‘神力，善者救赎大地，恶者毁灭苍生’”史昂摇摇头继续说道“当我寻声看过去时，看到的是一个黑发赤眸宛如鬼刹的少年，而他怀中只有五岁的孩童额间闪烁着一道如月般皎洁的白光”
　　“在圣灵族中，月光是至纯至善的象征，所以先生您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孩童”沙加替史昂答道。
　　“不仅仅如此，虽然灵族血统中的预知感让我倾向于穆，但还有重要的一点”史昂抚住自己的圆眉，“因为他也是人灵混血的后代”
　　沙加和阿布同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当时那个情景，看着伙伴们被砍死在面前，浸泡在及膝的血海中被烈火烘烤了大半夜的孩子，在内心深处受到了强烈的创伤，灵魂被极度的扭曲。即使是至纯至善的孩子也无法舍弃这深入骨髓的恨与痛，这种怨念和悲愤已经颠覆了他们的心。
　　撒加当时已经十五岁了，那份记忆是难以磨灭的，已经成形的思维和仇恨是我无法扭转的，那黑发赤眸和充满恨意的眼神已经昭示着魔性的生成。
　　而当我看到穆的眉分双印时，脑中闪出了圣灵族独有的封印法术，可以封印住灵族的记忆。虽然我只习得一些皮毛，但是对于有着灵族血统并且只有五岁的穆来说，记忆还很少心智也没有成熟，尚可一试”
　　说完这番话，史昂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叹，“但是，对于撒加，我太绝情了”
　　“但是先生还是给他留了一道门”沙加突然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半点起伏。
　　史昂闻言看向沙加，他看不透这个灵族青年到底在心里怎么看待这段往事，但是他相信，如果撒加真的有危害苍生的危险，这位年轻的灵族会比他更绝情的挥刀。
　　是的，他当时完全可以带走穆，再补上一刀或者再封上门以绝后患，但是当他从撒加怀中把穆撕扯出来后，看着那如同失去至亲的眼神时还是深深的被震慑了，那毕竟是一个无辜的十五岁少年，他下不去手，所以任他自生自灭。这究竟另一半人族血统带来的是慈悲，还是自私呢，借其他什么人的手来杀死撒加，而自己不用担负这残忍无情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