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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闺中密友 金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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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莫非是婚事!
在场不知情的人脑袋中这么想着,脸色各异。
宋清琳拽紧了手中的巾帕,宋安年与宋夫人也都满面喜色。与他们相比,董氏和马氏的脸色就不那么一致了,她们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妒忌,继而才浮现出欢喜之态。
宋清婷将在场众人的脸扫了一圈之后,觉得何如脸上隐含的期待是不是放错地方了,她才十一岁好吧?
在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后,廖卫华终于宣布:“今日,我的女儿品茹……”
随着他这句说话,在场的人的脸色掉了个转。
“与吴兄的女儿以及宋兄的女儿将结为金兰之好!”
待廖卫华说完这句话,原本脸色各异的人都换成了一脸的震惊,表情相当一致。
宋清琳首先反应过来,她一眼横扫宋清婷,见她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便稍微疑惑,待瞥见廖品茹与吴笙得意的望向宋清婷的表情时便收回了目光。
看来不是宋清婷的主意,也是,她要打主意也会打近水楼台的主意而已,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宋清琳无限哀怨地瞥了一眼廖驰的方向,廖大哥,难道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以后,我们便只能是名义上的兄妹了。
待宋安年反应过来廖卫华的意思,自是惊喜非常,原本圆滑的语调也欢喜得有点结结巴巴起来。
宋清婷瞥一眼宋清琳的脸色,唔,没有怒火中烧到失去理智,可喜可贺。
三府的主人在结拜这个问题上讨论得热火朝天。
酒过三巡,案桌用具已经备齐,结拜仪式可以开始了!
宋清婷没有结拜的经验,却不曾想还要刺指滴血的!
她现跪在廖府的祠堂,跪在她左边的是吴笙,更左边的是廖品茹。
廖家祠堂内,八仙桌上挂着关公神像,下摆三牲祭品及活鸡,还有一碗酒和三份“金兰谱”。
廖品茹和吴笙今年都是十三,廖品茹比吴笙要大上一个月,宋清婷则是十一岁。三人按年龄大小分别在“金兰谱”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每人拿着一炷香以及一份“金兰谱”。
接下来让宋清婷觉得惊悚的事情开始了,先是目睹主持人将活鸡宰了,再是把不知道有没有细菌病毒的鲜鸡血滴进酒碗,接着是三人每人拿一根针刺自己的右手中指,以求将自己的血也滴进酒碗,最后还要把这碗不知道喝了会不会出事的酒三人分喝。
嗷嗷,拿针刺自己,还是十指连心的手指,这种蠢事她怎么做得出!可面对着一众家长的眼神,还有那两位姐姐已刺破手指只等自己的目光,宋清婷硬着头皮把针刺进指尖。
望着宋清婷苦瓜般皱着的小脸,廖品茹笑了,这小丫头真是爱面子,其实不是非得自己刺的,可以让主持人帮忙嘛。
不过宋清婷并不知道,待她眼泪汪汪的喝完满是鲜血添加剂的酒,结束仪式后,吴笙便赞叹道:“清婷真是勇敢,都不用主持人帮忙就敢自己刺手指了!”
宋清婷将疑惑的眼神望向吴笙,廖品茹用手小掩着嘴窃笑道:“我们都是让主持人帮忙刺破手指的,清婷可是曾救过我的小巾帼,又怎么会怕如此小的小事呢!”
宋清婷咬牙,好你个廖品茹,一天到晚等着看我笑话是吧,看我拐了你的吴笙!
宋清婷拉住吴笙的衣袖,她扁了扁嘴,被剪得整整齐齐的眼睫毛扑闪着,眨眨眼里的泪花,可怜兮兮的举着手指头,吸吸鼻子道:“笙姐姐,清婷还是觉得手指头好痛,你看,都肿了。茹姐姐只会笑话清婷,笙姐姐带清婷去敷药好不好?”
吴笙关切地捧起宋清婷的手看,她帮宋清婷吹吹手指头,低呼道:“是呀,都肿了!那我们赶紧去敷药吧,品茹快带我们去你房间,你那里不是有瓶上好的金仓药,还有生肌膏么!”
廖品茹咬牙的想,就宋清婷那只被针尖刺过一小下的手指头也用得着我名贵的金仓药和生肌膏!随便找点药膏贴一会儿就能消肿了!
她跺着脚地望着被吴笙柔柔的搂在怀里安慰并暗地里偷着乐的宋清婷,无奈的甩甩手恨恨的在前面带路了。
“清婷不可以那样说茹姐姐知道嘛?茹姐姐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她走得有多快!”背后传来了吴笙温柔的话语,以及宋清婷可恶的窃笑!
结拜完毕后众人各怀心思地重新开席。
因为家庭成员复杂,宋清婷以免大姐、二姐的叫法混乱,她提议沿用先前的称呼,众家长也没意见。
宋清婷心满意足的吃吃喝喝,临近宵禁的时间众人才散去。
解决了一桩心事,宋清婷回府便蒙头大睡。
半夜醒来,窗外的月光照进房间,冷冷清清的。
她躺在床上歪头望着朦胧的月色,思绪却越来越清晰,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冷清的月光映照下的庭院显得有些萧索。小心地打开院门,走到内花园。花园也不像白日那般生机勃勃。
宋清婷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芜院,她打开院门。院门因为长久没有使用,发出粗哑的吱呀声,在夜里映照阴森的月色,听起来甚是瘆人。
宋清婷停了手打算放弃,她回头走了两步,终是再走回芜院,小心地一点点打开了院门。
走进芜院,许是月亮的光线不适合照明,平时荒芜冷清的芜院看起来却与外面没有什么不同。
宋清婷走到灌木丛前,俯身想钻进里面,却被灌木枝条挂住了衣服。她退回身,正对着灌木丛坐下。
进不去才是正常的吧,如今她已十一岁了,相比七岁那年,身量长了不少。
可是,为什么觉得那么难过呢。
好像有什么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一般,一如灌木丛中的自己,一如失踪的无名。
眼泪不经意的在眼眶内凝结,再顺着脸颊掉落。
一滴、两滴、三滴。
泪珠掉到手臂上溅开,折射着月光,显出晶莹又朦胧的光华。
墙头上俯着的影子动了一下,最终恢复了无声息,只化作了空气中的一声轻叹。
宋清婷又坐了一会儿便絮絮叨叨地低声对着空气诉说着自己的近况。
声音带上嘶哑,月已上中天,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离开了芜院。
月光依旧静静地洒下,墙头上的影子也不知几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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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家闺秀,众女孩儿平时也无甚消遣,聚在一起做得最多的无非就是女红以及聊八卦。
八卦这种东西没有专业和经验限制,比的是消息渠道。
女红则完全相反。
何如平时也不怎么管束宋清婷,宋清婷的时间都花费在师门的学习上,女红的技术本就不怎么样。况且她向来都不怎么重视这个,女红也是哄何如或打幌子的时候才用得到,也就更不怎么样了。
亏得何如还是一根筋,且宋夫人也怕宋清婷事事顺利会抢了宋清琳的风头,而宋安年向来是不管这些女人东西的,由于以上原因,没人鞭挞,所以宋清婷的女红技术至今还是拿不出手的那种。
在明争暗斗、互相攀比情况严重的女人圈内,女红可是衡量一个古代女人是否贤良淑德、宜室宜家的重要标准。
在宋府时最多是丢自家人的脸,出门再被鄙视就是丢宋府的脸了!
可惜宋清婷天生没这个觉悟,她只想着一到十五岁就离开,丢脸不丢脸,宜家不宜家的有什么所谓?
家世一般,容貌清秀,女红奇差,神经大条的女人向来没有多少威胁感。
一个女人只要没有威胁感,在女人圈中总能混得开的。
况且宋清婷今年才十一岁,在廖品茹和吴笙一众十三四的年纪居多的朋友圈中算是最小的了,故此大家对她的存在也特别宽容,所以她的心情得以格外轻松。
不过她女红不怎么样不代表她就能不参与官家小姐之间的女红比赛。
荣国每年的五月便是所有官家小姐的非官方女红比赛的比赛月。每个小圈子里都会推举出一个自己圈中承认的女红能手来参加总决赛。
就如现代的比赛一般,先进行各自圈内的初赛,初赛冠军再集中进行总决赛。
初赛的规矩不甚严格,有的小圈子甚至就如过家家一般。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因为女红是衡量女人是否优秀的标准,在某些小圈子里可是一件很庄重的大事,尤其是拥有即将婚嫁的小姐的小圈子。
就如宋清婷所混迹的小圈子一般,这些官家小姐们的父亲往往位高权重或握有实权,可供她们大范围的折腾。小姐们可是无比认真而正式地召开了比赛。
所幸所以这种非官方女红比赛就算如何折腾规模也不会太大,只是用具与场地华美宏大而已。
不过每个小姐都想夺冠以证明自己的优秀,所以有时候火药味也会浓一些。所幸高官的女儿从小便被专门教导,懂得厉害,几乎不会当众撕破脸。
宋清婷让宋府的轿子将自己送到陈府。
陈芊芊是陈桓的嫡长女,她们的小圈子内,今期的非官方女红比赛就在她府上举行。
陈府在整个荣国里可算是位居前列的豪门世家了。
陈芊芊的祖父陈佑曾是本朝太师,位高权重的“三师”之一,顶呱呱的正一品大员!
后荣高祖虽削弱了“三师”的权力,将它设定为名誉官位,但“三师”作为曾可只手遮天的大官,威仪还是存在的。
陈芊芊的父亲是陈佑的长子,官居正三品的太府寺卿,两个叔叔也都是朝廷重臣,可谓位高权重、家世显赫。
如此显赫的家世宋清婷如何能搭上?
因为廖家与陈家是姻亲关系。
宋清婷八卦到这个消息后内心激动——好大的官。
太师这种耳熟能详的大官不就是□□总理级别的么?终于有机会见到活的了,得好好膜拜瞻仰一下。
当真正见到活的“□□总理”时,宋清婷着实激动了好一段时间。可惜她在事后得知,这三师虽然在本朝中品位极尊,却是无权的,亦即是跟荣誉总理是差不多的类型。
原本在荣国高祖——荣武帝的开皇初年,三师还是有实权的,不过貌似权力过大,让荣武帝有点忌惮。于是荣武帝便将由太师、太傅、太保合称的“三师”设为虚衔,用于加授给年高望重的大臣。另设一品大员“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主管朝廷要事。
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权力转移法当然得不到他儿子——当今皇帝天元帝的满意,于是睿智的天元帝又成立了“尚书台”作为自己的秘书班底,逐步分化“三公”的权力,以期达到与“三公”相抗衡的目的。
自“尚书台”出现后,“三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尉李修年,不就在天元三年让天元帝几棒子打死了么?当时皇帝还是他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