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困兽》那迦*修

3、第2章 觉悟

　　现实、幻觉，有时两者之间只差一线。
　　他天真地怀着梦想，脑海里一再以为这只是幻梦。
　　直到现实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击碎了他的美梦，
　　他这才发觉自己双肩上所背负的是责任、逆困。

　　*****************************沉重的命运、无尽的悲哀*********************************

　　“团长。”呼唤声惊扰了他的出神，静静地回过头去，他看到一群人站在一地的尸骸之上巴巴地看着他 。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地带着血沫与碎肉的污渍，迎着他的目光，其中一些人的眼里闪现出小狗般的期待来。
　　“团长，接下来怎么办？”其中一个长得特别粗壮高大的人问道。
　　深深地睇了他一眼，他冷冰冰地自嘴中吐出下一个命令——
　　“把所有的宝物都带走，然后放火，如果还有活着的……一律杀光，一个不留。”
　　无视背后男子那兴奋激昂的吼叫，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修罗场。他知道背后有几道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他。这两年来，顶着库洛洛的名字活下去的他，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猎人之中被誉为最危险最强大的BOSS之一的男子身上所背负的层层重担。虽然同样有着不低的智商，可是他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惶恐之情——面对这些纯然信任着他的人们，在感受了流星街的人们对于同伴的那份眷属感，他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地思索着，唯恐自己一个疏忽之下，令这群伙伴遭受到灭顶之灾；他也日夜不停地锻炼着自己，努力地将库洛洛的能力运用纯熟，他知道这将是他今后保命的唯一砝码。饶是如此，他依旧还是无可避免地经历了好几次的危险。

　　他知道，从和平年代走来的他有着一种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绝对不该有的妇人之仁。

　　短暂的相处之后，他就开始喜欢上旅团这些人了，连带地，他也喜欢上了这颓废中带着勃勃生机的流星街。他希望能够让那片土地上的血流得少一些；希望那片荒芜的土地上，也能长出树木和花草；希望能够给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指出一个方向，然后让时间慢慢地改变一切……
　　那样的流星街，一定会很美吧！
　　他是真的如此期盼着，并且，他固执地认为旅团之所以在世界各地大开杀戒，可能也有这个意思——让世界无法否定流星街的存在。
　　怀抱着这样的期盼，他努力地试图改变着流星街。一开始，他将目标定在扫除□□，让世界不得不承认流星街的存在上。他精心地计划着，指望着如果哪天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力量和人员……然后在某一天宣布流星街成为独立的王国……可是这计划却被流星街的长老们认为是疯狂且不可理喻的，他本人，也因此被视为异类而遭到排斥。在遭遇了数十次的暗杀明杀之后，他放弃了这个美好但不切实际的愿望。

　　但是，即使历经上百次的生死战斗、遍览了无数人间的丑恶，他仍旧无法对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下手——尽管有时候，那些普通人会在他转身之际试图偷袭他。他还是不忍动手，不是不能，只是不忍。所以他只能以团长的权威下令团员们行动，随后自己走开。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团里许多人的不满，而某些人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要不是自己有库洛洛以前的记忆，要不是他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日夜地模仿库洛洛的一言一行，将他所有的小习惯全部反复训练直至刻入骨髓，他恐怕早就在他们的试探之下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他不敢想象到时候该如何面对蜘蛛们的怒火。所以在派克诺坦因为他主动提出的请求将手放在他肩上，之后平静地告诉他没有在他记忆中发现任何不对劲的时候，他表面上故作平静，内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看来，送他过来的人也不希望这个秘密被人发现，所以令他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不会被派克读取。但是，即使如此，像玛琪那样拥有着敏锐直觉的人却依旧对他充满怀疑。他知道他们目前还只是将他的这种变化归咎到那场高烧之上，他也知道他们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恢复。所以他真的害怕，在看过漫画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团长的存在对于旅团的重要性。好多个夜里，他在噩梦中见到所有的成员用冰冷的目光看向他，以他们一贯的对待猎物的那种目光无情地审视着他……每每醒来，他总能发觉自己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
　　近距离地与他们相处之后，他尤其能够感受到他们对于属于外人，流星街、旅团之外的不相干的人的那份冷漠与残忍，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自己的这个小秘密……他感觉自己现在正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

　　然而，即使他已是如此的小心谨慎，命运仍旧没有放过他。它执拗地将一个又一个冰冷残酷的现实摆放到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将他从自我逃避的温床之中拖扯出来。

　　那一天，按照他这两年来的习惯，他独自一人来到洛卡力欧报社——整个米特聂联邦最大的报社。这又是他的一个小小的不切实际的奢想：或许，这个世界上，穿越过来的不止他一人……他这样想道，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到报社来刊登一则寻人启事，上面用中文写上了他的联系方式，他期待着，或许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同样来自那个祥和的、没有战争的世界。
　　而这一天，他的确等到了意料之外的客人……不过却不是他所期待的人。

　　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眼，他的心脏就骤然紧缩。
　　银色中带点浅紫的波浪卷长发，健壮得不亚于窝金的身躯，满身上下那股内敛却又充满了暴虐气息的杀气……席巴*揍敌客，这个闻名猎人世界的杀手世家的家主。他……这次是来杀他的么？
　　即使知道库洛洛不会在现在死去，直面那杀气的时候他仍旧不可抑制地战栗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就已经产生了一股所谓的绝望的感觉。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动用他那天才的脑来策划什么战略战术，本能的，他只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可能会死。
　　接下来的战局自然是一面倒，虽然有刻苦拼命地锻炼身手，可是心理上完全被席巴压制住的库洛洛只能发挥出一半都不到的实力，再加上尚未完全抛开那份软弱的他根本无法有效地对准敌人的弱点下手，这使得他在面对席巴的时候处处处于下风。不多一会儿，他就只有被打的份，在吃了不下一百多记重拳之后，他终于吐出胸中淤积的一口血块，倒飞出去狼狈地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你很奇怪。”在不远处缓缓地向他走来的席巴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仿佛在阐述什么事实——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你明明有着不弱的实力，可是却缩手缩脚的，完全伸展不开攻击。很多次你明明有机会攻击到我的要害，却在下手前一瞬间犹豫了……传说中的极恶盗贼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算了，我现在就取走你的心脏吧！反正我看你似乎对于活下去也并没有太大的执著。”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库洛洛一直以来埋藏于心底的某处黑暗，席巴缓缓地向他靠近着，却在离他十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出来吧。”突兀地，席巴这样开口说道，随即，就看到一道人影自一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哎呀呀~~~团长啊！你怎么变得那么弱了呢？难道两年了都没有把伤养好吗？……真是个令人头疼的Leader啊！”挠着他那一头乱发，这个一脸邋遢相的男子抱怨着，用戏谑的眼神看了库洛洛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席巴身上。随着他对对方的打量，他的脸色益发凝重起来。
　　“……虽然这样说有些伤自尊。不过，团长，请你等下在我开始战斗之后就向北方30度的方向尽全力跑，大家应该都在那里。我会尝试拖住他的，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还没有回来，那么……就请你带着他们一起回来为我收尸吧！”
　　毫不介意地说出了自己极有可能死亡的事实，旅团的8号，舒奈克头也不回地向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的库洛洛说道。
　　“你……难道一直都跟着我？”来不及顾虑席巴在场的事实，库洛洛惊讶地问道。此刻，他难以抑制心中的疑惑以及激荡。
　　“是啊！不仅仅是我，也有其他成员噢！大家其实是轮流跟着你保护的啦！我们私底下还在说你是不是有发现呢！看来，团长，你的警戒心也退步了不少啊！”
　　丝毫不顾被他所说的这一事实地击到的目瞪口呆的库洛洛那极不稳定的心情，一改他那不正经的形象，舒奈克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团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也应该醒醒了。这两年多来，你一直在犹豫一些事情吧？我是不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啦！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还不够你看个清楚么？收起那不必要的软弱与天真吧！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伤害他人要想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作为极恶盗贼的我们的头，你不坚强不抛弃怜悯可不行啊！”顿了一顿，他似乎在思考着用什么措辞比较妥当。
　　“你要记住一点，你是库洛洛*鲁西鲁，幻影旅团的团长。不管你之前是什么，现在的你，只是我们的团长。我们需要你，你对我们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请你抛弃那些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的东西吧！……为了你，我们可以付出生命。所以，也请你为了我们，带着旅团继续地胡作非为吧！”舒奈克的眼睛里带着最诚挚的请求与深深的眷恋。
　　“……就当是我的遗愿吧！拜托了，团长。”

　　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库洛洛木然地看着眼前那外表猥琐的男子的背影。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啊……也是，在一起朝夕相处的人的改变怎么会发现不了呢？只有他，还傻傻地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全然不知他们只是在耐心地等待着、期盼着。……他们需要“库洛洛*鲁西鲁”，所以他们在他无法抛弃心中的不忍的时候会按捺住焦急等待，甚至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生命……
　　舒奈克回过头，最后看了库洛洛一眼之后转过头去，全身上下开始散发出不亚于席巴的气势。于是库洛洛知道他准备拼命了。……他应该怎么做？……冷静！对，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到哪里去了？……他必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对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逃跑！利用舒奈克抵挡席巴的时间逃跑，只有把蜘蛛们都带过来来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对，他要跑……
　　双腿机械而又麻木地动了起来，他僵硬地向着舒奈克所说的方向奔跑着。此刻的他，脑海里满是舒奈克最后那一刻瞥向他的那一眼。那充满了对死的觉悟以及对于他的信任与期待的眼神令他很想大声咆哮。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库洛洛*鲁西鲁！我不是你们的团长！”我不是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我只是一个脆弱的孤独的游魂……所以，请不要用这样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吧！请不要将如此沉重的期望托付在我身上吧！他踉踉跄跄地奔跑着，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视线一片模糊，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旅团的基地里自己的床上。静静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他出声问道，“……舒奈克呢？”
　　一旁的玛琪一脸平静地缝着她的衣裳，低着头冷冷地回答他道：
　　“他在大厅里。”
　　在库洛洛起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又轻声地加上了一句：
　　“……是他的尸体。”
　　库洛洛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大厅之中。

　　无视一旁的蜘蛛们向他射来的充满了谴责或者幸灾乐祸等等的目光，他缓缓地蹲下身，揭起那块白色的透露着不祥气息的布匹，舒奈克那安详的睡颜顿时呈现在他面前。
　　他就安静地躺在那里，表情安详宁静——如果不是心脏处那个拳头大小的破洞以及全身上下不少的伤痕，他恐怕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吧？
　　无声地伸出手将舒奈克的尸体搂入怀中，库洛洛闭上了眼睛低下头。他必须如此，不然，他将无法克制自己的泪水涓然而下。那个样子……不适合旅团团长的形象呢！
　　轻声地在心底念叨着：舒奈克啊舒奈克，其实你们早就看出我的不对劲了吧？只是你们仍旧如初地对待着我这个陌生人，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期待着库洛洛*鲁西鲁的“复活”……值得吗？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一个陌生人的存活，而且这个陌生人还卑鄙地占据了你最重要的人的身体……面对如此卑劣罪无可恕的我，为什么你仍旧可以笑着对我说出“需要你”这样的话语呢？
　　你好狡猾……舒奈克。
　　这么一来，我不得不为你们而活了呢！……逆十字啊，我愿意将我的全部奉献给眼前这群人，用我的一切……来偿还我所犯下的罪过，令那为我所死的灵魂安宁……

　　……你赢了，舒奈克。
　　用你的生命，换来我的觉悟。

　　从今以后，他将不再保留一丝一毫的同情与怜悯，那些软弱的感情他统统都摈弃！
　　他是库洛洛*鲁西鲁，那个名为霂的女子，只不过是遥远的一抹幽魂而已……不存在了，已经再也不存在于任何一处了。
　　从今以后，他只是库洛洛*鲁西鲁，冷残无情的旅团首领，他将只为旅团而活！

　　感受着从四处投射在他身上的不同视线，他昂然抬起头，一脸平静地面对用审判的目光看着他的蜘蛛们。真不敢想象昨天的他还是那么害怕他们露出这样的眼神，而此刻，他心头却是一片平静，既无喜、亦无悲。
　　“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直直地迎上眼前充满兴味地打量着他的各色视线，漆黑双眼中最后的一丝光芒也终于消失，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的自己——有着漆黑到近乎无情的双瞳、翩飞的双眉，嘴唇紧抿似笑非笑、带着一抹轻佻的微笑——一个无情优雅的披着人皮的恶魔。
　　“我会为这次的事情负起责任。所以这次将由我来动手杀死那个伤到了蜘蛛的人。” 他听到自己那低沉如华章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泻着。
　　“我现在下令，即刻将那个出钱雇请揍敌客家族的目标找出来、不管对方是家族、□□集团还是个人，找出来之后……”伸出手优雅地在颈间滑过，作出一个斩杀的动作，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嗜杀的笑容。
　　“就由我来亲手斩杀，一个不留。”
　　他那闇黑的双眼一一扫过蜘蛛们的脸，看着他们按捺下的隐隐骚动……他知道他们欣喜于他迟来的觉悟，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感动之类的情感。所以在看到侠客那似笑非笑，似乎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时，他也只是一脸不动声色地将心头隐隐浮现的某个猜想压了下去。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没有了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责任以及义务，他只需要冷静理智地去思考去策划对旅团而言最佳的策略就够了。
　　……是的，什么都不要多想，只要想着旅团就可以了。
　　所以他没有任何停顿地，带着一脸煽动的表情，继续地说明下去。
　　“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幻影旅团，特A级犯罪团伙的幻影旅团！触犯蜘蛛的下场只有死！用盛大的死亡吊唁来让他们记住招惹蜘蛛的下场！”
　　用他的声音蛊惑着、挑逗起蜘蛛们的情绪，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快得抓不住的神光。……舒奈克，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我会全身心地为旅团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的……或许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所在吧！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之后，埋葬了那个不属于这里的游魂，日后震慑全世界的幻影旅团的首领库洛洛*鲁西鲁至此终于彻底地“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