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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思念的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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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时间在和我们进行一场龟兔赛跑,我们扮演着兔子的角色,自以为跑得很快,远远地将龟先生甩在后头,待骄傲地我们睡完一场觉,迷糊的醒来,才清醒地发现,龟先生已到达终点。在我们沉睡的过程中,谁也不知道时间是怎样一分一秒的逝去,我们睁开眼,还在感概好似昨日,实则已然隔世!
下学期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过去了,我们迎来了翘首以待的暑假。因为见不到朱雯琪,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个极其漫长而煎熬的暑假。我家离朱雯琪所在的村只需翻越一座山,站在山头,就能远远看到朱雯琪家,傍晚的黄昏,在太阳将要下山之际,我时常爬上山头眺望她家,她家院门紧闭,好像没人在家,我就呆呆地坐在山头,想着她各式各样地去处。后来有一次,我鼓足勇气去朱家村,找野人朱瑞明,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点关于朱雯琪的小道消息
。我带着朱瑞明故意绕到朱雯琪家门前,装作漫不经心的神情问朱瑞明:“老师怎么不在家啊?”
朱瑞明说:“去厦门朱雯琪他爸那去度暑假去啦”。
我突然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她还会回来读书吗?也许她会留在大城市学习吧”。我带着失落,失望,失魂落魄的心情回到家,那晚,我生平第一次失眠了,以这个不该有失眠现象出现的年纪!
在我无聊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时,我就会去找柯洋,每次我们说到无话可说时,就会很自然而然的聊到朱雯琪,我把知道关于朱雯琪的消息以及焦虑一五一十的对柯洋全盘托出,不知为什么,见到他那副焦急样,我的心里得到些许平衡。
我此刻才明白,柯洋作为情敌的好处在于——我们失去共同喜欢人的消息时,你的忧心焦虑,至少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也许不能互相鼓励,但可以从对方眼神里得到些许自我安慰!
田里金黄的稻谷已经入仓,取而代之是幼嫩的绿苗,蚕们早已产完卵,陆续不知所踪,知了准备歇歇嗓子,不再卖力唱着夏天的歌,夏夜的萤火虫渐渐隐去,也许变成天使去点缀了星空,我们也着手忙碌起来,为新学期的到来!
带着满心欢喜升入八年级,一大早没吃早饭,就和柯洋一起跑到学校去占座,我们一起坐在第三排,注视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每一位同学,似乎还有不认识新面孔,临近上课,当朱雯琪走进来的那一刹那,我和柯洋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心中悬着像铁块般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掉下来了,并且掷地有声。朱雯琪当然不用担心座位问题,她妈妈跟同事打声招呼,坐哪里,和谁坐都是一句话的事,只是那些既没关系,又没成绩的同学,便只能做将要凋谢的花朵,任由园丁处置。
这学期带我们班主任的是何老师,他的铁面无私我们素有耳闻,最为经典案例,级级相传,且听我娓娓道来——几年前,他发现他们班有一对学生有早恋倾向,便将他们的座位一人安排在最右下角落,一人最左上角落,还把几位高大个安排在他们中间当灯泡,谁知他们上课看不到彼此,便增加了下课见到彼此的强烈愿望,放学后更是频繁约会,最终硬是把人家朦胧的一对成功领上正道。消息逐渐蔓延开来,何老师脸上甚觉无光,在多次请家长无果,多次劝说无效下,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和平解决——“为了你们好,却把我当作棒打鸳鸯的可恶棍子,那我就做个假好人,成全你们在一起的白日美梦”。于是,他将两人安排坐在一前一后,两人感激不尽,并对外宣称他是最敬业,最有人情味的人民教师,在他的课上,也表现得毕恭毕敬。就在升九年级时,他以不可商量的口吻将成绩差的那位留了级,确实是恋爱影响了成绩。从此 ,那两位不再是隔人而忘,而是隔墙,这不是典型的王母娘娘将牛郎织女隔银河相望吗,何老师这一欲擒故纵计实在是运用得妙啊,他也声名鹊起,成了学校师生中的风云人物。
他走上讲台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大家介绍新来的两位女生,然后示意她们作详细地自我介绍,有一位高个女生大步走到讲台,面对全班同学,清清嗓门:“我叫宁慧,今年十四岁,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学习,我成绩不太好,还请大家多帮忙,我兴趣爱好广泛,最爱吃饭。”听到最后一句,全班哄的笑了,她也不好意思,脸红的下台回座位了,我暗自窃笑帮她取了个别称——宁饭桶。
接着便听到我后面挪座位的声音,原来第二名新生坐在我身后,她低着头晃荡的走上讲台,双手局促不安的耷拉在胸前,眼神四处张望,嘴巴一张一合,口里发出像蚊子嗡嗡嗡的声音,我抬头望了她几眼,挺眉目清秀的一位女生啊,就是胆小了一点。也不知老师神游到了哪个国度,竟让她顺利过关回到了座位。还不忘补充一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们的到来”。待掌声渐渐停息,他又加一句:“希望你俩尽快融入这个班集体,也祝愿我们这个大家庭在新学期有新进步,有新的表现,新的突破”。他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我们已做好鼓掌的准备,谁知下课的铃声比我们更热情,老师话音刚落,铃声分秒不差的响起来,我们顺势放下将要鼓掌的手,收拾课桌,准备装帧新书。铃声停后,老师朝全班扫视几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而止,又好像在等什么,见学生在各自忙自己的,便只好摇头作罢,拿书走出了教室。
老师前脚出门,后脚我就掉过头搭讪那位胆小新生,“喂,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否则就别怪我替你取外号,以后直呼你外号,保证你外号比大号还出名”。
她躲过我的眼神一笑,样子挺可爱。“喂,我倒挺有兴趣你叫什么名字的,方便告诉我吗?”。她反问我。
和看得顺眼的女生聊天,我会故作幽默态,悠悠作答:“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身正不怕影子斜,很方便并且很大方的告诉你,我乃天文半知,地理略懂的此代才子柯默迪。”我故意将默迪二字拖得很长,意在让她明白——此代才子,万夫莫敌。
她咯咯咯一笑问道:“很高兴认识你,柯默迪,你既然知道得这么多,那你又何必问我的名字,按道理你应该知道才对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逻辑怔住了。看不出她呆呆的模样,反应还挺快的,我便只好谦虚的卖弄自己捡来的学问,“古人有云,学无止境,我知道你的名字,只是为了拓宽我的知识面,别无他意”。他被我这无厘头的逻辑再次逗笑了,我真怀疑她早餐就是吃的笑药。
这时柯洋转过身来对她说:“我好像刚才听到你介绍说叫杨雨琳,是吧?”
她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杨雨琳礼尚往来的问道。
“他和我一个姓,跟你一样,也是羊,不过没在淋雨”我慌忙抢答。
“别听他乱说,我叫柯洋,柯默迪老喜欢帮别人取外号,并且外号比本名还出名,你千万别招惹他。”柯洋显得很神秘的说。
“他都帮人家取过哪些外号啊?我很想知道耶”。杨雨琳睁大那双好奇的眼睛。
“远的不说,就拿刚才那位新来的同学举例吧,人家宁慧因为爱好吃饭,就私下立马叫别人宁饭桶”柯洋假装打抱不平。
杨雨琳倒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将眼神盯住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帮人取外号啊,你有外号吗?”我觉得问这个问题的人显得很有学问,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却显得很白痴,幸亏这时上课铃声叮叮作响,帮我解了围,我只好顺势嘿嘿嘿一笑。
这学期大部份同学已逐渐走向成熟,开始互相调侃,八卦,刻意找异性聊天,双休也要能见着,如果说他们是早熟,那我则以成熟,如果说他们已成熟,我则已经熟透了。
班主任何老师基本没调动大家的座位,只是将朱雯琪分到第二排,坐在我的正前方。若说我早熟,那只是心里早熟,而朱雯琪完全是身体早熟,她高出我半个头,坐直时遮住了我下半边黑板,上课时,我只好歪着身子,感觉在偷看黑板。不敢向班主任反映,我怕他将我调到第一排吃粉笔灰补钙和接老师的唾液沫补水,再说第一排被盯得死死的,感觉浑身不自在。所以我宁可忍受一时,也不能憋屈一世。下课的时间我就转身找杨雨琳聊天,柯洋也好这口,我们三人总是没完没了的有说有笑,吸引着全班同学的目光,不过我有注意到朱雯琪没有理睬后面的笑声,老喜欢在纸上来回写着。偶尔,朱雯琪会转过身问我问题,柯洋就会见缝插针的凑过来,我真不知道他是喜欢听我聊天,还是喜欢在我旁边插话,在女生面前,我保持着亲民形象,只好对他一忍再忍!
像女人例假一样,一个月一次的班会召开了,班主任没通过任何民主投票,带着命令的口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任命我为班长一职,柯洋是体育委员,朱雯琪是语文科代表,野人朱瑞明任数学科代表,劳动委员是当天值日生中的某一位,至于物理,化学各科都是老师自主任命的,各职任期一个月,一个月以后看表现再做安排,按班主任的意思,这主要按照学习成绩任职的,而柯洋纯粹是靠身高优势,与学习成绩是八辈子打不到一块的两码事。
只要没有值日,放学我一般都和柯洋一起回家,路上她时不时的会鸡婆几句,那天也不例外。“你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杨雨琳,还是脚踏两只船,同时喜欢杨雨琳和朱雯琪?”他似乎在心底酝酿许久,几乎像背课文般,确切的说他背课文没有此般流利。
我就以嘲讽的口吻回击,“是不是要我腾出一只脚,让艘船给你啊”。
他还幸灾乐祸的说:“不稀罕,小心两脚踩空,掉到水里淹死了”。
对于如此针尖对麦芒的回答,我只能避开其锋芒,换个话题,微笑着问他:“如果她们俩掉进水里,只许救一个,你会救哪一个?”。
他很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想了想,放松身心的说:“我会站在岸上,唱一首挽歌,为她们践行”。说完我们挽着肩膀哈哈大笑,披着夕阳的余晖往回家的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