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锦小一

28、第 28 章

　　宣布结果的是院方的负责人。
　　“格西·威齐，每个骑士都需要用自己的言行来捍卫骑士的美德，可你过于骄傲，骄傲是万恶之本。我们骑士全部的力量来自于对目标的执着，而你却眷恋于眼前的荣光。对于骑士来说，美德之一就是谦逊之心，很遗憾，我们认为你不具备这项美德。鉴于你的年幼与在比赛中突出的表现，主考官席决定保留你晋升‘见习骑士’的权力，希望你在学院中除了学习各类剑技，更要注重骑士美德的培养！”
　　最后负责人总结宣布：“格西·威齐，以‘见习骑士’的身份进入骑士学院！”
　　周围响起了鼓掌声，格西欠身对主席台与主考官席敬礼，看到雷瑟若有所思的眼神的时候，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刚才的结果虽然让他成功晋升了“见习骑士”的行列，但是之前主考官的那些话，就像当众甩了他一个耳光，而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雷克家暗地搞的鬼！
　　“那孩子刚才瞪了我一眼……”雷瑟惊讶地对洛西说。
　　“眼花了吧？”洛西正专注下一名新生，并没有看雷瑟。
　　雷瑟转头询问伊夫：“我刚才没眼花吧？”
　　“他的确瞪你来着，”伊夫笑脸的银色金属面具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珍珠般的色泽，“要我杀了他吗？”
　　“……你什么都不要做比较好。”雷瑟郁闷地回头，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比赛场地，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卡尔的出场。
　　结果今天的入学考试一直到傍晚才结束，雷瑟揉揉腰，从主考官席上站起来，日薄西山，今天一天就这么的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关系，坐了这么长的时间，格外不舒适。
　　不过卡尔能以“见习骑士”考入学院，雷瑟很为他高兴。
　　“恭喜你弟弟了，”莱尔隔着洛西对雷瑟一笑，“今年只有两名考生以‘见习骑士’入学呢。”显然，一名是威齐家的格西，另一名则是雷克家的卡尔。
　　“对了，中间休息的时候，你去找卡尔了吗？”洛西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也没说什么，他对自己没能拿到第一名很难过……”雷瑟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只好说‘别忘记自己真正的目标’之类的话……”
　　“行啊，”洛西拍拍雷瑟的肩膀，“挺会安慰人的。”
　　“是吗……”雷瑟无力地想，他最后也是只丢下了这句话而已，因为他实在想不到用别的什么话来安慰卡尔了。他的脑海里一直是昨天在月光下苦练的少年，以及那个寂寞的背影。
　　“我觉得卡尔很有潜力，”莱尔忽然说，作为同样以第一名入学的曾经的‘见习骑士’，雷瑟对于莱尔的评价很开心，“他的发挥很稳定，基础扎实，将来无论学习哪个流派的剑技，都能很好的运用，而格西的剑派已经定了下来，将来也难有发展。”
　　“是吗？”雷瑟第一次听到原来安迪亚城也有各个剑术流派。
　　“没错，威齐家的剑技虽然凌厉，但是花俏有余，碰到真正的剑技高手，就很难获胜了，”莱尔笑着对雷瑟说，“虽然骑士对于剑技的要求不是特别高，不过在和平年代，骑士们也只会拿这个来炫耀了。”
　　真正意义上来说，剑士与骑士是有严格区别的，剑士更注重剑技方面的研究和锻炼，他们的实战经验远远高于骑士。现在，和平年代的骑士也在最近的百年来纷纷钻研各种剑技，希望在剑技上更进一步，听说有很多骑士隐姓埋名专门找有名的剑士切磋剑技呢。
　　“莱尔的话，大概一招就能打败格西了吧？”洛西忽然说。
　　莱尔犹豫了一会说：“肯定过不了三招……不过格西还是一个孩子，他有很好的天赋，不过太急功近利了，对将来的发展不太好，在学院里能专心学习的话，应该还能有所突破。”
　　莱尔的话说的很谦逊，雷瑟真是为莱尔可惜，如果他不是私生子的话，站在他面前的莱尔，也一定能以主考官的身份坐在这里，而非教会的书记官。
　　“啊，好烦，今天晚上还要加强巡逻……”洛西叹息着与雷瑟告别，莱尔也跟随教会的神职人员离开，雷瑟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是盛大的贝塔尼节。
　　雷瑟想接卡尔一起回家，没想到对方在获得“见习骑士”的资格以后，已经回去了。雷瑟扑了个空，只好悻悻地坐着马车回家，伊夫也跟了上来。
　　“恶魔也要坐马车吗？”雷瑟支着下巴，看着街道两边忙碌的人们，也不看向坐在身边的恶魔。
　　“你不能总让我跟着马车跑吧，”伊夫轻柔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雷瑟忽然转过头：“对了，你的剑术怎么样？”
　　“……完全不会，”伊夫坦言说。
　　雷瑟失望地看着伊夫。
　　伊夫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杀人的技巧，我们掌握的比人类好，比起需要武器的剑士，我们的力量完全凌驾于对方之上。”
　　他的话让雷瑟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场瞬间的血腥，相比较剑术的技巧而言，这种方法似乎更加直接。
　　回到雷克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幸好没有迟到，雷瑟立刻赶往餐厅。
　　家庭成员已经全在那里了，雷瑟立刻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晚餐开始了。
　　艾洛特公爵看了雷瑟一眼，开始专注自己的食物，雷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卡尔一眼。卡尔依然是原来的样子，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看起来像足了艾洛特公爵的缩小版。他以“见习骑士”的身份进入骑士学院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拿出来说的，那感觉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但是也只有雷瑟知道其中的艰辛。
　　依然是静默的晚餐时间，在晚餐后，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安娜夫人带着蕾塔与卡尔去街道上参加贝塔尼节，而艾洛特公爵好像天上对这种节日庆典没什么兴趣，早早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雷瑟则向执事安泊打听小艾的事情，在得知小艾依然没有回来以后，心里泛起一丝不安的念头。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那个随从的嘛，”伊夫跟随雷瑟走在柔软的草地上，被夏日的阳光晒过的草地散发出干燥和清香的味道，即使在地处偏僻的雷克家，依然能听到欢乐的笑声与歌声。
　　“我是他的主人，必然要给予他保护……”雷瑟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伊夫，“尤其这件事情……可能是由我而起的。”
　　雷瑟的猜测是小艾的家人可能也被驱逐出城，所以他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退一步讲，郊区的那个贫民区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小艾这会儿脱不开身。
　　“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伊夫简单地说。
　　雷瑟看了伊夫一眼：“也许是因为人类和恶魔的世界观不一样吧。”
　　“世界观？”伊夫忽然来了兴趣，“那是什么意思？”
　　雷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一个恶魔解释这些，顿了一会他才说：“比如对于恶魔来说，没做一件事情都是从有利的结果做出发点，而人类却不是。”
　　“是吗？”
　　“我承认的确有些人思考方式与恶魔类似，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有时候做一些事并不是只从自己有利的地方出发，”雷瑟抬头看了看星星，“也许别人会认为这种事情没有必要，但是你知道，你只是无法背叛自己的灵魂——我没法拯救每个人，小艾是个好孩子，我只希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他。”
　　伊夫似乎在回味雷瑟的话，他沉默了一会说：“你可以帮他很多事情。”
　　雷瑟叹了口气：“我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还没决定好以后离开雷克家以后怎么生活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三年，如果能活过三年，那么面对伊夫索取报酬，他又该怎么办？
　　不过这会儿担心也没有用，雷瑟知道难关只有一个一个度过，他缺少的从来不是面对难关的勇气——反正以前他就是那么过来的。
　　“今天很热闹呢，”伊夫忽然将话题转移开来，“贝塔尼节是从魔法时代里，少数传下来的节日之一。”
　　“有这么久吗？”雷瑟显然也不想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于是快速转移过来，“我只知道那是代表夏季的开始。”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伊夫转头看着雷瑟，“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火焰之一。”
　　雷瑟被伊夫说的有些心动，但是想了想又摇头拒绝：“不去了，过去还有很多路，而且人又那么多，我不太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
　　贝塔尼节的晚会在上城区有举办，而下城区同样有举办。雷瑟在上城区，去参加这个晚会自然会碰到许多贵族，显然无法体会到贝塔尼晚会的乐趣。
　　“我带你过去，”伊夫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