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锦小一

2、第 2 章

　　穿越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存在，并且发生在了顾言希的身上。
　　证据就是当顾言希睡了一觉醒过来，场景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他张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顶，这时候才发现在床顶上有一幅类似徽章一样的深色刺绣，由于跟床顶的颜色相近，最初的时候顾言希并没有发现。
　　在上辈子，顾言希的视力跟大多数的现代人一样，有着近视的毛病，显然到了现在的身体也并没有更好的提高，他只能看到那个巴掌大小的徽章大约的轮廓，但是却不看清楚那个内容。
　　不过这个对现在的顾言希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所以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房间的其他地方。
　　床边的窗台上有几盆绿色的植物，这会儿窗户正开着，户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绣着精致鸢尾花的地毯上，春末的风带来了草木的清香，顾言希吸了一口，他闻到了花的香味。
　　房间的布置宽敞而高大，高大的窗户让房间显得十分明亮，在雕刻着细致花纹的茶桌上一瓶刚刚采摘下来的玫瑰开放地热烈而娇艳。
　　这很显然是一个贵族家庭，通常一个贵族家庭的构成十分复杂，不过比起中国古代的大户人家也许更容易融入。
　　虽然顾言希本身对小说类的并不感兴趣，但是在他的客人中，有一大部分女性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以致于他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古代家族如何求生的艰辛历程。尽管是穿越，顾言希希望自己的生活千万不要那么风光，毕竟风光和坎坷这两个词大部分时候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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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知道失忆的原因有很多。”一位穿着洁白袍子的医生用一副笃定的语气这样对那位身着粉色蕾丝裙子的女孩这样解释。
　　“是的，我哥哥的头受伤了，您真应该看看那天的情况……光明之神在上，雷瑟哥哥一直贫血，那天还流了那么多的血……”蕾塔的手里有一条白纱的手绢，在四边镶着蕾丝和珍珠，她用它掩着嘴，语气忧郁，“特纳医生，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我已经看过了，”面容严肃的老先生俨然是一副学者的风度，“雷瑟少爷也不一定是因为头受伤了才会失忆，或许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对雷瑟少爷来说心理冲击太大，以至于出现了暂时性的失忆。”
　　“不管怎么说……我哥哥还是失忆了……”蕾塔喃喃地说着，然后回头看了顾言希一眼，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十分清澈，顾言希可以看到阳光落在她的眼里，仿佛这个少女就像水晶一样透彻，没有任何黑暗和阴霾。
　　“没错，我会就这样转告公爵大人，”特纳医生欠了欠身，而蕾塔也下意识地提了提裙子。
　　顾言希看到特纳医生转过身面对自己，他的脸部表情从进来开始一直保持说话时除了嘴动，其余一概不动的原则：“请好好休息，雷瑟少爷，明天我还会过来的。”
　　坐在床上的顾言希礼貌地点点头：“是，麻烦您了。”
　　房间里的蕾塔和特纳都愣了愣，蕾塔则是惊讶地看向顾言希，而一向缺少表情变化的特纳则轻轻地挑了挑眉，只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么我先告辞了。”说着向顾言希和蕾塔点过头以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只留下了蕾塔和顾言希，蕾塔带来的几个女仆都留在了房门外，在医生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些女仆轻声对医生说“请跟我来”之类的话。
　　“哥哥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蕾塔在一边想了一会以后走到顾言希的床边轻声询问。
　　“是……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顾言希用忧郁的口气说，事实上他的脑子一片充实，甚至还能想起另一个世界里阳光的温度。
　　“那么受伤之前的事情呢？”蕾塔问，她看上去不太像刚才那样担心，反而表现出了某种程度上的兴趣，这样的蕾塔让顾言希没办法跟之前的那个粉色女孩联系在以前。
　　“受伤之前……”顾言希犹豫了一会，开口说，“我记得我在一个湖边，我受了伤躺在那里，有红色的花，有血的味道……”那段回忆出现在顾言希的记忆中，他肯定那不是属于他原本那个世界的记忆。
　　“啊……那里是事发地点啊，”蕾塔轻声地叹息着，用蕾丝手帕再次掩住嘴，仿佛那股血腥气现在还遗留在这里一样，“除了这个呢？”
　　“……没有了。”顾言希老实回答。
　　蕾塔轻轻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雷瑟哥哥好好休息吧，父亲大人那边我会去说的……还有，特纳医生不是我们家的医生，他是宫廷里的医生，所以刚才那些话最好不要对他再说一遍。”
　　顾言希轻轻地点点头，目送着这个女孩离开这里。
　　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从他苏醒到现在已经两天了，除了蕾塔带着医生过来以外，似乎没有别人来探望过他——也许在他睡着的时候有过，不过那时候顾言希完全没有感觉，所以顾言希只接触过蕾塔和特纳医生。
　　不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而且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躺在床上，但是顾言希看着窗外的阳光温柔地洒下来的时候却知道自己今后也只能是雷瑟了。
　　公爵大人家的一个私生子。
　　过了大半个月顾言希终于能偶尔下床走动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依然只看到蕾塔和特纳医生，之前认为自己是公爵大人家的一个私生子，现在雷瑟可以再加上一个词，一个“不受注意”的私生子。
　　他第一次能下床的时候，他走到了镜子的前面。
　　顾言希努力想看清雷瑟的样子，但是却依然充满陌生感，就像对面那平整的镜子并非镜子，而是某种显示器，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一头黑色的头发一直长到肩膀后面，眼睛也是黑色的，看起来寂静而冷漠。之前蕾塔说雷瑟有些贫血，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伤愈还是贫血的关系，他的皮肤有些苍白，显得黑色的眼睛更加黑。他的五官精致而偏向中性，却因为眼睛的关系显得十分冷淡，鼻梁挺直，下巴有些瘦削，但无疑是一个美男子。
　　顾言希试图做出一个笑容，但是好像改变不了整体的印象——就像阳光下的一团阴影，虽然精致却又冰冷。
　　好像长了一副不惹人喜爱的长相——顾言希有些失望地想。
　　然后他站到了窗口，阳光落下来覆盖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了一种真实的温暖而明亮的感触，他听到了鸟叫和虫鸣，也闻到了花朵的香味。这些感觉都告诉他，他现在活着，有感觉也能思考，尽管他已经遥远地存在了另一个世界。他永远也无法回去，只能这样尴尬地活着，顾言希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也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有时候有些事情太糟糕，但是你却只能选择默默接受。但是这会儿这种感觉却如此的真实，好像明亮的阳光终于照耀到了你阴霾的梦境一般。
　　如同雷瑟之前所想的那样，在他的房间外面有一个花园，他住的地方大概是在三楼的位置，比起现代的房子，它要高上许多，大概是因为每一个房间的天花板都高的离谱的关系，所以他现在能俯看那个精致的花园，那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盛开着的柔软的花朵和精致的回廊。他可以看到几个女仆正一边低语着一边匆匆走过回廊，直到她们的身影被白色的廊柱遮住不见。
　　雷瑟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听到了敲门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
　　“请进，”他说。
　　门被轻轻地推开，蕾塔从门外探出头，然后露出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下午好，雷瑟哥哥。”
　　也许蕾塔是在这段时间来唯一给予雷瑟关心的人，所以对蕾塔在态度上显得随和很多。
　　“下午好，”雷瑟露出笑容。
　　在还是顾言希的时候，他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他是家里的长子，在与弟弟妹妹的情感交流上，他显然不太拿手。
　　蕾塔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虽然才从门后面走出来。她今天穿着一套橙色的织锦蕾丝裙，下摆和袖口缀着一些珍珠，在胸口别着一枚豌豆花的胸针，这让她今天看起来十分可爱，就像人们常形容的那些“天使”。
　　显然，这种打扮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之上的。比起这个社会，之前顾言希呆过的社会简直就像一个美梦。
　　“好看吗，今天裁缝才送过来的。”蕾塔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了一个圈，“晚上要去参加雅克顿家的晚会。”
　　织锦在这个社会是一种昂贵的布料，在紧密缝合的织布上有着凸起的花纹，而这些花纹都是用金线和银线织成，也只有富人和贵族家庭才能负担地起这种布料。
　　“很漂亮，”雷瑟站在窗边微笑着点点头，“你会是今晚舞会上的亮点。”他犹豫着要不要加上“亲爱的”，不过蕾塔听到这个话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
　　她站在原地，裙摆飘落下来，珍珠泛着晶莹饱满的光芒，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雷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了？”雷瑟小心翼翼地问，果然应该加上“亲爱的”吗？
　　“不，”蕾塔的笑容有些牵强，她无意识地抬了一下手，“只是……哥哥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这样笑着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