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柔千小舞

15、第 15 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雷克家，我和你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原因，”男人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想，你做的事情都有一定的原因。”
　　雷瑟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慌，他在消化男人的话，对方的话听起来就像在编一个不可信的故事，没有一件事情是他想象的到的，但是他却找不出什么漏洞。
　　据蕾塔说，雷瑟并非一开始就生活在雷克家，而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才来到雷克家，至于具体的过程蕾塔也不清楚。雷瑟也向蕾塔打听过自己的母亲，但是蕾塔却很坦白地告诉他，不用说她了，就算整个雷克家都没有人见过雷瑟的母亲，当然除了艾洛特公爵。不过蕾塔这边还有一个煽情点的版本，贵族一般性是不与普通的平民女子通婚的，所以蕾塔说北方雷克家的冬堡里传说，雷瑟的母亲可能是某个村庄的女性。当然，就雷瑟来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艾洛特公爵是个非常自制的人，就安娜夫人来说，他娶她也并非以为她的迷人风情，而是她背后的家族财团。雷克家族的领地虽然巨大，但是非常贫瘠，需要一个有力的资金来源。所以就艾洛特公爵本身的风格来说，和一名村庄女性坠入爱河之类的版本，确实不适合他，虽然那挺浪漫的。
　　如果按照这个男人说，雷瑟的母亲是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拥有魔法血脉的家族呢？那按照艾洛特公爵那么有原则的态度，是不可能接受那样的女性的，但是隐瞒身份的话，是否就有了可能性呢？
　　“需要我继续说吗？”男人问。
　　“我在听，”雷瑟轻声说，他打量那个男人，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大约有一百九十公分的样子，虽然高大，但是看起来并不笨拙，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轻盈和优雅，带着一种时间沉淀下来的沉静。
　　男人发出一声柔和的笑声，他的声音和他的面具一点也不相配，倒是有些像教会里的告解神父。
　　“在来到安迪亚城以后没多久，你召唤了我。”
　　“召唤？”雷瑟奇怪男人的用词。
　　“魔法阵的痕迹已经被清洗掉了，但是我确实是被你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恶魔。”男人的口气就像在叙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但是有点风之类的语气。
　　“恶魔……”雷瑟看着这个男人，有那么一刻的错觉，觉得这个人是跟自己一样的穿越者，来自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但是对方显然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为何而来，也知道自己和人类不同——他是恶魔。
　　“我来自黑暗深渊，我的名字是伊夫，”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继续用柔和的嗓音说着，“我与你签下以血为誓的契约，不会违背，不会欺骗，不会虚妄……”对方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握住雷瑟的手，半跪在地上，低头用面具的唇轻触他的手指，“只要你也遵守血的契约。”
　　雷瑟不久前还见过艾洛特公爵给两个年轻的骑士主持仪式，两个骑士也是如此跪下，开始宣誓，最后礼成。那些誓言将束缚他们的一生，只要他们生为骑士，永远都会为此束缚，直到死亡。
　　而在此刻，他忽然有了类似的感觉。
　　“什么契约？我跟你……签过契约吗？”就像被爬虫类碰触般，雷瑟失礼地抽回手，对方冰凉的金属面具的触感还残留在手指上，“你……真的是恶魔？”
　　无论在什么地方，恶魔永远是邪恶的代名词，永远是诱惑人类犯罪的存在。他们以巨大的利益来诱惑人类以最珍贵的东西交换，他们狡猾多端，并且巧言令色，他们永远了解你想要什么，直到你追求什么，并且只让你看到眼前你想看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恶魔吗？
　　“是……是什么契约？”见对方没有回答，雷瑟再问了一遍。
　　“血的契约，”对方回答的声音依然十分温柔，显现出十足的耐性，“我会留在你的身边三年，保护你的生命，帮助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直到三年的契约结束，我取走我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雷瑟继续追问，感觉自己就像在晕迷的时候，不小心签了卖身契，而且这张卖身契只给自己留下了三年的寿命，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最苦逼的事情了。
　　“三年之后由我决定。”伊夫柔声说，“我衷心期待着那一天。”
　　雷瑟再次后悔自己半夜跑到这座高塔上来了，如果不知道这些说不定还能快快乐乐地活三年呢！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雷瑟问。
　　伊夫缓缓地站起来，黑色护巾上的银色铃铛轻轻作响：“很遗憾，对于失去记忆的你来说，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证明，不过……”他轻轻抬起手，然后轻轻地扯了扯袖子，在他的右手腕上方有一个六角形的记号，“这是以血制定的契约的痕迹，在你的右肩胛上也有这样的记号，这是与恶魔做交易的记号，也是互属彼此的记号，以此为凭证。”
　　“记号……？”雷瑟下意识的按住右边的肩膀，“不对……我身上没有这样的记号！”虽然雷瑟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身体，但是这样特殊的记号，如果有的话，自己肯定会知道。更何况，按照伊夫所说的时间，那是在雷瑟遭到袭击之前，那么之后特纳医生给自己换药却完全没有提起这个记号。
　　“你回去可以照照镜子，”伊夫收回自己的手，“只有与恶魔做交易的人才能看见，别人是看不到的。”
　　“你……真的是恶魔？”雷瑟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他伸出手，试图触摸对方，但是又犹豫了，挺在半空中，只是看着伊夫。
　　“黑暗深渊的上位恶魔，和一般的恶魔不同，”伊夫的声音依然很温柔，就像所有恶魔的传说，他们有着蛊惑人心的好听声音，“你以血为饵，不可否认，古老家族的血液永远那么迷人，怎么也抗拒不了……”
　　“……不对！”雷瑟就像在一片黑暗中抓住了希望，“我那次在湖边——遇到袭击的时候，你不在那里！”如果在那里，按照深渊恶魔那么厉害的角色，怎么会任由雷瑟那样死去。
　　“你让我呆在这里，直到你再次来到塔里……”对方的声音一如刚才的温柔和充满耐性，“如果你的灵魂试图离开身体，我会马上察觉到。”
　　“……什么？”雷瑟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在那里没有生命危险吗？”
　　“是的，”伊夫的回答没有半丝犹豫，“我没有预见到你有生命危险，所以按照约定，我仍然呆在塔里，等待你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顾言希原先的想法是，雷瑟死了以后，他的灵魂阴差阳错从另一个世界到了雷瑟的身上，代替雷瑟活下去，中间一定会有一个过程。一个雷瑟的灵魂离开，和顾言希的灵魂进入，但是现在按照伊夫的说法，那显然不是。
　　“我想你搞错了，其实我……”雷瑟想告诉伊夫与他签订契约的并非自己，而真正的雷瑟早已经死去多时，但是就在他想和盘托出的时候，他又闭住了嘴。
　　他不能说，姑且不说对方是不是相信，但是如果对方相信了，那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按照顾言希对恶魔的印象来说，绝对是一批认契约不认认的主，所以如果对方觉得既然签订契约的人已经死了，那么契约结束，我就该拿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当然，另一种情况，顾言希可以以对方保护不利，被迫对方结束契约。按照他对恶魔条例的理解，恶魔对契约的忠实程度简直比的上最虔诚的信徒了，如果他们没能达到契约上的要求，那么应该可以完满结束契约。
　　但是这只是顾言希对自己世界恶魔的理解，这里的恶魔，他完全不了解，至于黑暗深渊的上位恶魔，即使是这个世界的记载，也从未出现过。
　　“与你签订契约的，是灵魂还是身体？”雷瑟问，这个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是灵魂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情来结束契约，但是如果是身体的话……
　　“是身体哦，只有古老的血脉才有致命的吸引力，至于灵魂……”伊夫耸了耸肩膀，“我对此倒是无所谓，灵魂的契约虽然够牢固，但是，我对你的灵魂不感兴趣。”
　　雷瑟站在那里，夏日深夜凉爽的夜风吹拂到他的身上，但是他只觉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