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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甫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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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侯长子皇甫致远受封骠骑大将军的事儿此时已经传遍南陵郡的大街小巷,还未成亲的皇甫致远的身价再一次直线飙升,一跃成为南陵郡未出阁女子最想嫁郎君的第一名。大户人家的小姐迫于家教礼仪只能躲在闺房里心乱如麻地翻搅着手帕,期盼皇甫家的大少爷有朝一日会看上自己——(作者觉得这简直不可能,见都没机会见,怎么会被看上……)。小户人家的闺女也没这么多规矩,三两人一小撮地聚集在南陵侯将军府四周,耐心等候皇甫致远出没的身影。
所以当迟星与迟月骑着格外引人瞩目的沙漠出现在南陵郡的大街上时,还是惹来了不少视线。一来此骏马可是骠骑大将军的坐骑,必定凶猛神勇,大伙儿觉得新鲜就多看两眼;二来,路人的视线一直在迟星的脸上扫来扫去,思忖着那与皇甫迟月小魔头同乘一匹坐骑的年轻人是否就是传说中身体孱弱的皇甫家二公子。
迟星这一生几乎没什么机会骑马,此时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心中十分慌乱紧张,幸而迟月坐在他身后,手拉缰绳,倒是驾驶地十分安稳缓慢。迟星骑了一会儿,也逐渐放松心情,开始欣赏沿街风景。
沿街有许多平民摆设的小摊,卖得东西琳琅满目,迟星看得目不暇接,时不时拉着迟月问东问西,苍白的小脸上居然也隐隐染上浅浅的红晕。
没有健康的体魄,迟星不得不一直卧床养病,不能像迟月那样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没有看过许多好玩的东西,也没有吃过美味的小吃,他错过的东西,真得太多太多了。每每迟月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亏欠弟弟太多,便更想要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迟月难得十分耐心地替迟星讲解每一个他不懂的问题。
路过王婆婆摆的水果摊时,迟月放慢了马步,冲王婆婆使劲地挥手,深怕王婆婆眼睛不好看不见自己。如此一匹高大骏马立在自己摊子面前,王婆婆真是想装瞎子都不行,只能佯装欢乐地说:“哟,这不是将军府家的大小姐嘛!”
“是我,是我。”迟月根本感觉不到王婆婆想躲着她的想法,还一脸高兴地问,“自从上次我替你收拾那几个小混混之后,他们后来还有没有来过问你收钱?”
王婆婆满是皱折的脸上硬是堆起笑容:“没有再来过,多亏大小姐你三拳两脚打跑了他们,我现在做生意也安稳不少。”
“那就好!嘿嘿。”听了王婆婆的夸奖,迟月笑颜如花,就算做男子打扮,也不能掩盖她的明眸皓齿。
与迟月相比,迟星心情安静,心思细腻,许多人类细小的心理变化迟星能感觉得到,可迟月不会,也许就是所谓的粗神经。迟星明显感觉王婆婆的口是心非,小声在迟月耳边嘀咕,催促她继续往前走。
见沙漠的身影越来越远,王婆婆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她对着迟月离开的方向冷冷“哼”了声,对隔壁摊的老李诉苦道:“呸,什么大小姐,跟那些小混混有什么区别。上次说的好听,说帮我修理收钱的小混混,结果打起来根本不顾后果,把我的摊子砸得乱七八糟,大部分水果也被摔烂。要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还不如安安分分交钱给小混混!”
老李听了只能无奈耸肩:“人家是将军府的女儿,能跟我们这种人家的女儿比么。要是换做我的女儿成天扮男人满街晃,我早就打断她的腿了!”
迟月自然不知道某些平民背后一套的想法,她也压根儿不介意。她带着迟星逛了街市,准备带他去南陵郡最出名的“望仙楼“吃最最最最出名的烤鸭三吃。
烤鸭三吃,分别是美味香辣鸭脖子,肥瘦相间美得流油的片皮鸭,以及香气四溢的老鸭汤。皇甫迟月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给迟星,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迟星。
“我以为谁出手这么大方,原来是南陵郡鼎鼎有名的男人婆!”
邻桌坐着三位年轻公子,各个衣冠华贵,神情倨傲,说话的正是其中身着藏青色华袍、手执纸扇的公子,他故作风雅地展开纸扇置于胸前,讥笑着瞟了皇甫迟月那桌一眼。
坐在纸扇公子身旁的年轻人穿着红白相间袍子,可他皮肤黝黑,门牙外凸,实在是不衬衣服颜色。凸牙公子听了朋友的话,附和着道:“子衿兄,说话可需谨慎啊。这里不比京城,南陵郡谁不知道这里有个人是得罪不起的。子衿兄你虽是无心之言,要是不小心惹怒那个心胸狭窄之人,她是断断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凸牙公子说话时倒是字正腔圆,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望仙楼里在座的客人听闻地一清二楚。即刻四下里传出窃笑声。
纸扇公子将纸扇晃了晃,道:“此言差矣,差矣。大武朝还是有法治的,若是我随意说上两句都要遭到毒打,那天理何在,更何况我还未点名道姓。”
他们的冷嘲热讽句句传到皇甫迟月的耳里,即便惹得她心里烦躁,表面上她依旧神情自若,细心地给迟星夹菜。
邻桌的人见皇甫迟月居然没有被他们激怒,明显有些吃惊,三个公子互望交流了下眼神,三人中一直未发话的公子站起身来到皇甫迟月面前。
他正是之前被皇甫迟月当街暴打的南陵太守之子李涵的亲弟弟,李智。他瞧一眼皇甫迟月的脸就会想起自家大哥被下人们抬回府的惨样,顿时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脸上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迟月妹妹。”李智故意将穿着男装的皇甫迟月称作妹妹,一手搭在皇甫迟星肩上,“这位兄台看着眼生,不知怎么称呼?”
纸扇公子冷笑道:“莫非是迟月妹妹的相好?眼光也忒不怎样了,找了个病秧子。”
“赵子衿!你胡说什么!”皇甫迟月可以容忍他们对自己的嘲讽,却不允许他们欺负迟星。
皇甫迟星担心迟月因为自己惹事,扯住迟月的衣袖让她坐下,自己站起来,向那三位公子作揖。
“在下皇甫迟星。”
三人一听,狐疑地打量着他。身板实在瘦弱的不像话,发色干枯,脸颊削瘦,若跟皇甫迟月相比,唯独相似的也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将军府的确有位二公子,听说常年病着从不出门,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原来是将军府二公子,恕在下有眼无珠,实在看不出皇甫小弟身上有任何跟将军二字有关的地方。”李智边说边掩面偷笑,“二公子彬彬有礼,不像某些粗野之人喜欢动手动脚,在下十分敬仰,很愿意和二公子交个朋友。”
李智嘴上说的好听,手却在皇甫迟星的后背上恶狠狠拍了几下。迟星单薄的身体禁不住剧烈拍打,站不稳倒在桌子上,猛烈咳嗽起来。
“啊,在下不知原来皇甫小弟的身体这么差,实在抱歉,抱歉。”李智佯装去扶,脚下却故意踢中迟星的小腿,迟星脚底失衡,李智手一松,迟星便重重摔倒在地。桌上的盘盘碟碟凌乱跌落,弄得迟星狼狈不堪。
望仙楼里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筷子,朝皇甫迟星的方向看来。
“迟星!”皇甫迟月一掌推开站在迟星身边一脸得意洋洋的李智,将迟星揽在怀里,“有没有受伤?”
迟星又猛烈咳嗽了几声,咳得脸通红,眼眶泛泪,却还坚持说:“我没事,没事。姐姐扶我起来。”
皇甫迟月将弟弟安置好,回过身怒目瞪着那三人,喊道:“李智!”
“怎么,又想打人?”李智昂头,丝毫不把皇甫迟月放在眼里,“你弟弟身体孱弱自己摔倒,我好心去扶,你倒还要怪在我身上?简直可笑无比。”
凸牙公子也说:“就算你爹是南陵侯,你也不能目无王法,肆意打人吧。”
四周其他的食客纷纷私下低语。那些人坐得远,自然没看到李智手下脚下耍的花招,只道是野蛮人皇甫迟月又要无事生非了。
皇甫迟月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握着拳,白净的小脸儿涨得通红。
李智知道自己占尽优势,笑道:“迟月妹妹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姑娘家还是温顺些的好,不然,哪家公子敢高攀皇甫家的大门呀。”
纸扇公子笑了起来:“李智兄,我忽然想起前两天父亲回府时给我讲得一个趣事。说南陵侯大人最近急着给女儿找婆家,竟问道我父亲身上来了。我可是我家的独子,父亲一听南陵侯的想法吓得当场就回绝了。”
言毕,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皇甫迟月也到愁着没婆家的年纪了。
成日见她打打闹闹,有时真的忘了她是女儿身,并非小魔王。
太过分了……太过分!皇甫迟月的红色警戒线已经亮了许久,如今实在忍无可忍。这群人笑她也就算了,居然连弟弟和老爹都敢欺负。她顺手捡起身旁的木板蹬,高高举在手中。
“姐,算了!别和他们计较!”迟星吃力地劝阻,神色担忧,“要是把事情搞大,父亲就会知道你偷带我出来,以后,我就更不可能出街了……”
见弟弟一脸恳求的模样,迟月心一软,硬是把怒火憋了下去,搀扶着迟星离开了望仙楼。
此仇不报非小女子。迟月走出望仙楼,脸上不禁意露出诡异的笑容。
大庭广众之下的确不能将他们如何,不过,夜深人静之时,他们就未必这么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