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纵容》蒲君

13、二十年

　　顺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楚卫国抱着楚轩慢慢走过去，却见刚才气冲冲跑了的小姑娘又跑了回来，仰头露出一张纠结的小脸：“小茹既然答应了要带叔叔去程啸家，就不该言而无信！”

　　楚卫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顺口夸了几句。就把小姑娘高兴得又恢复了原样，彻底忘了刚刚的事，快快乐乐的走在前面。

　　楚卫国看着小茹走的方向，真心觉得这小姑娘不错，难怪程啸那家伙会念这个女孩念了那么多年。这个小小的寨子虽然不大，几百户人家还是有的，就小茹走的方向就有十多家，真要楚卫国一家一家的去找，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跟着小茹到了程啸和他母亲住的地方，在程志天的安排下楚卫国带着小楚轩早早的休息了。

　　程志天作为国家的特殊成员，常年在外奔波很难回来一次，所以程啸是跟着他妈妈住在苗寨。程啸今年已经满五岁了，程志天这次回来是为了把程啸和程啸他妈妈带出苗寨，到外面一起生活全家团圆，顺便给国家效力。国家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第二天，是祭祀蛊王的日子。无论怎么说都属于外人的楚家父子连‘蛊王称号争夺战’都没被允许参加。但是没关系，楚轩是何许人也？大神啊！无限恐怖中的楚叮当楚bug楚大忽悠啊！在忽悠程啸去偷蛊王的时候眼睛可是眨都没有眨。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本来应该在离开苗寨之前种下本命蛊的程啸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新蛊王的宿主，然后程志天一家和楚家父子被愤怒的苗寨中人给轰出了苗寨……

　　被轰出苗寨的三大两小，站在色泽阴暗图像诡异苗寨大门外，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最终程志天实在受不了了，摸摸鼻子，尴尬的笑道：“呵呵，呵呵，卫国啊，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们了……”

　　楚卫国僵硬的提起唇角，看着被一个穿着苗族盛装的漂亮美女抱在怀中，一直昏迷着的程啸，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诡异表情，貌似大度的说道：“没关系，小孩子嘛……调皮一点是好事……”

　　内心却森森的忧伤着，要是让程志天和他老婆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小楚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提刀，把他们父子给乱刀砍了弃尸荒野……还好这次程啸因祸得福，这只蛊王可是比原著中，程啸那只像一根蚯蚓样的金色本命蛊强上许多！要不是因为程啸的妈妈是苗寨中人【无论何种苗寨，苗族人一向有护短的传统】，他外婆又是苗寨中地位和资历都很高的老人，他们这一行五人可不会这么完整无缺的站在这里。

　　外表虽然斯文儒雅的程志天，实际上军人作风还是非常浓厚的，尴尬一阵之后豪爽的笑了笑，直接提出邀请道：“卫国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听说国家找你们父子两可是找疯了，已经派出所有能派出的特殊部门的成员满世界的寻找你们。就连我坐飞机回来的时候，也接到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并带回你们父子两的命令……当然，作为朋友，我是不会出卖你们的，但卫国，你真的确定你要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亡命天涯吗？”身为朋友，对于楚轩的身份程志天即使不清楚，只要联系到楚卫国之前的课题，猜也能猜到。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楚卫国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他要是不回去，以楚轩那种疯狂的赌徒性格和时刻不停算计以达到掌控全局的智者风范，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逃亡生涯出现意外。然后，第三次世界大战恐怕是真的要发生了，到时候他绝对是全人类的罪人。所以非回去不可，至于什么时候回去那就说不准了……国家不是批准了一个月的假期吗？

　　正想开口拒绝的楚卫国，被程志天身上突然想起的提示音吓了一跳。程志天自己也楞了一下，之后才打开那个隐藏在耳后头发中的微型通讯仪：“呼唤0023号，呼唤0023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我在……听着！我现在是休假时间！是休假！不要搞那一套虚的！”程志天默了一会之后大声的反驳着！就差冲到通讯仪对面那人面前大声质问：平时自己累死累活就算了，为什么自己连个假期都不得安生……

　　程志天虽然在军营呆过一段时间，但他始终不是个合格军人，传统古武世家的骄傲自豪与本身的性格使得他时刻带着一种狂放不羁的潇洒。而且作为国家相对自由的特殊部门中的一员，国家不会过分干涉这群有着各种各样奇特能力的高人，以及传统隐世世家送来的人才【古代俗称质子】。这么说吧，特殊部门和国家的关系相当于雇佣关系，国家只会在关键时刻或者有任务发布的时候才会召集他们，平时都是隐匿在各行各业中。只是程志天的身份刚好是个军人罢了……

　　“呵呵，小天啊，我知道你是在休假。可这一回非麻烦你不可了，在一个我国不公开的秘密地区，这里我就简称为x战区吧，国家刚刚发掘出一块刻满奇异上古文字的石碑和无数解释不了的神奇器具。你不是古武术世家的传人吗？你应该能解读出这些文字和器具的用法来历……”

　　程志天皱了皱眉，这件事非同小可。作为能动用到他们特殊部门的神秘的古代遗物，它绝对不会像秦始皇兵马俑一样展现在世人面前。这和他们至今还不知道M国是否真的捕获过外星人，还是只是M国FBL的炒作是一个道理，一个国家总要有点自己的秘密和压箱底的玩意。

　　在程志天犹豫的时候，小楚轩推了推眼镜，抬起右手打开了那个据说功能多得不得了的‘手表’式的定位仪。也让楚卫国的度假念头彻底报销……

　　看着不到四个小时就出现在几人面前的直升机，楚卫国只能抱着小楚轩叹气。

　　时间一晃过去了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例如说自从被龙隐基地接回来之后，楚卫国能接触到楚轩的机会少了很多，楚卫国也能理解国家这么做的原因。

　　再例如楚轩一回来，就申请了那块在x战区新发现的远古遗物的全权调查权，全身心的投入破解神秘文字的研究中，并发现石碑上的文字和那个神秘和尚留下的佛珠上的文字是同一种。

　　再例如在楚轩八岁的时候，经过楚卫国的不断努力，楚轩终于能出龙隐基地去到军营中锻炼，并通过不断累积的军功迅速升至大校军衔，成为军中最年轻最受尊敬的大校。而因祸得福的程啸则，成了楚轩的死忠粉丝和支系属下。亚当也在慢慢具有力量后趁隙将研究所里的人全部杀掉，资料全部毁掉逃出，发誓要打败楚轩。

　　再例如，在楚卫国和楚轩回到龙隐基地之后，上头以最快速度批准的第二代基因改造人计划，拿到任务和充足经费的楚卫国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次他和楚轩的失踪让上头意识到：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所有的希望全放在楚轩身上行不通。当然，楚卫国也没必要去抗拒执行这份对双方都好的计划就是了。

　　相比起楚轩，第二代基因改造人在改动的方面显然更多了。有了充足经验和楚轩这个活体材料的科研人员完全充满干劲，并且真在一年之内成功让智力、念动力两处基因都被修改的昊天出世！作为第二代基因研究的唯一存活体的昊天，不知为何，居然能在十岁之时逃出了楚轩亲自负责的龙隐基地。

　　当然，也可以说这二十年里什么都没发生，因为楚卫国一如既往的以楚轩为中心忙碌着，楚轩一如既往的探索着未知，改造着武器，创造着机器……龙隐基地除了偶尔新进的人员之外同样一层不变的重复着它存在的使命。

　　“咳咳……咳咳咳咳……咳……”坐在电脑前的楚卫国抬手捂住嘴唇猛咳，停下之后，不出意料的看见满手的血。淡定的走到水池边洗干净满手血迹，楚卫国有些恍惚，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一年前？还是半年前？

　　楚卫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时间到了。不是不畏惧死亡，只是当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恐慌过一段时间也就不得不接受事实，人是无法与上天争命的。

　　恶性疾病其实并不难治，只要提前发现根除病灶，并且适当化疗，是完全有可能治愈的。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死于恶性疾病？那是因为这种病在早期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它是隐秘的，没有症状的，不会疼痛的，所以这种病，一旦发现，就是晚期。

　　也许是之前‘楚卫国’接触的放射物质和危险试验品太多，即使后期楚卫国接手这具身体退出研究室，也使得这具身体埋下祸根。也许是因为楚轩该去无限恐怖空间轮回了，所以他才会在某个看不见的力量提前结束生命。无论如何，楚卫国快死了，这点毋庸置疑。

　　漠然转头看向身旁黑着的电脑屏幕，漆黑的屏幕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眼角眉梢已然悄悄爬上鱼尾纹的英俊男子，只是这个实际年龄不足五十岁男子现在却已经满头白发苍苍。疾病在折磨着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它让这具身体变得苍老，衰弱。

　　搞生化和原子核研究的科学家一向短命，长期接触放射性的射线和各种各样的危险试验品，光污染，核辐射再加上长时间待在地下，不见阳光，呼吸不到最新鲜的空气，缺少锻炼等等因素综合在一起，再健康的人都会早死上十几年。即使不是死于恶性疾病。

　　对于将死这件事，楚卫国认了，所以才会在刚发现的时候直接申请退休，悄无声息的离开龙隐基地，避免和楚轩见面。

　　由于第二代第三都基因改造人的出现，再加上楚轩本人的能力，上头已经放宽了楚轩的自由，这让楚轩也能经常走出龙隐基地，去国家为楚卫国安排的公寓看望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楚卫国不知道对于自己的病，楚轩到底知道多少。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器官都开始衰竭，到了这种地步，以现在国家最高端的医疗手段，除非奇迹出现，包括楚轩在内，谁都救不了自己。原著的惯性是不可改变的。就像历史，无论历史的车轮偏离出轨道多远，最终也会被强行拉回来……

　　走近客厅，看着面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削平果的楚轩，那不再是小时候软软的孩子，而是一个有着强硬军人作风的冷硬男人，一身军装，严谨冷肃，沉默寡言，容貌也许算不上顶好，也不会太丑，属于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相貌，却能奇异的吸引人的目光，那是淡定的气质和睿智的风范能让大多数人为之着迷，心甘情愿的供他驱使。

　　楚卫国不确定刚才压抑的咳嗽楚轩有没有听到。楚轩的反应是如此平静乃至淡漠，让楚卫国没来由的伤心。他为这个孩子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已经无法承受失去这个孩子，多到想时时刻刻陪在这个孩子身边永远不离开，多到想拉着这个孩子和自己一起死……

　　这个很久很久之前的荒唐念头最近一直在楚卫国脑海之中转悠，楚卫国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不该有这种念头，楚轩会有他的人生和另一种程度的永恒。不该陪着自己被烧成灰埋在某做公墓里，但是这种念头更像一种执念，一种病毒！它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楚卫国，杀了他吧，杀了这个孩子吧，让他陪你一起死，这样他就永远是你的了，只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