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替身》陈霏吟

10、第十章 你又来了

　　我回到了家里，随即将手机摁了开机键。这二个礼拜的时候我没有打开过一次手机。一开机，便跳出来十四通未接来电的讯息。一天一通。我的嘴角牵出一丝言喻不明的苦笑来，上面显示的是你的手机号码。我看着这似乎蒙尘的房间里微带着你的一丝气息。我将灯打开，多多即刻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去。光线一下子像一张网氤氲开来一样笼罩在这客厅里。这一刻我顿时乏到极点，整个心里都是空落落沉甸甸的。
　　我走入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浴缸里的水哗啦啦地响着，水如倾盆的大雨般落入在略带点干涩的浴缸里。我剥去身上的衣服，隐没于这水中，只露下双臂与头部在水面上。我拿起一瓶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突然觉的它摆放的方向与原来的有所不一样。应该是是你上次过夜的时候用过的吧。我骤然失去了再使用它的念头。我不是说过我要把你从我的脑海里抹去吗？我一甩手将它扫落在垃圾桶里。从柜子里又拿一瓶草莓味的沐浴露。我还是比较喜欢这薰衣草味的。我在心里喟叹了一声，还是将它倒出来抹在了身上。躺在这漾溢着香味的带着略有些烫肤温度的水里，我顿时觉的浑身上下有一种言语难喻的惬意，旅程的疲惫竟使我昏昏入睡。
　　我正做着一个香甜的梦，突然间被人摁住了头部，将我往水里压下去。我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已经发现被沉入水底，我不会游泳，连连地被吃进了好几口的水。突然我一下子又被拉上了水面，看到你扭曲变形的脸。
　　“你是不是又想逃走？”你怒不可遏地抓着我的脸大吼道。你的眼底带着不可思议的青色，你的眼白上牵满了红丝网。
　　“请你出去。”我意识到自己赤条条地躺在浴缸里，而且感觉到自己口腔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草莓味。我望着浴缸中这密密匝匝冒出来的白泡沫，我将身体往水下去隐了一隐。你突然间探出了一条长手臂紧紧地拽住我的一条臂膀，我不得不借由另一只手狠命地抓住浴缸的边沿。
　　“你失踪了这么久，居然还请我出去！”我看到隐在你脖子上的筋骨一棱一棱地突显出来。你抓住我的手臂更加地用了力。
　　“我并没有失踪，我只不过带着多多去旅游了。”我大声地申辩道。看着你这骇人的脸色，我无法把五年前与亲切随和的你联系在一起。
　　“旅游？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不开机呢？你知不知道我找得你好辛苦。我每天晚上都来你这里转转，要不是今天看到你的屋子里亮起了灯，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你洒开手，我一时猝不及防，便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我被迫又喝了几口水，呛咳起来。
　　“你都有未婚妻了，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见到浴缸上方的网格托盘内有放着一条浴巾，便扯下来裹住水淋淋的身体。
　　你用手撑了腮，斜身坐在浴缸边看着我。
　　“你很介意对不对？”
　　我将浴巾紧紧地裹在身上，不理会你所说的，抓住门把欲往外走。
　　你却猛地抻了一下我，我便倒在你的怀里。
　　“五年了，我们彼此的生活已经不同，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好吗？”你只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我语带凄凉地对你说。
　　这盥洗室里已经弥温了浓重的白雾，连镜子也朦胧地看不清楚，这白雾似的白汽焰腾腾的，又带着温度，令人遐想不已。你轻轻地揩去我脖子上如泪光的水珠，略烫的指尖抚在我裸露的肌肤上，一种奇异的感触。你开口说了一句：“二个礼拜，我见不到你，我很挂念你。”
　　“你要挂念的人并不是我。”我加重了语气对你说，并轻轻地推开了你。我手牵住浴巾的角，以防止它不慎跌落下来。“回去你的未婚妻身边，你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的。”
　　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冷笑：“你怎么会知道？你可以预见我的未来吗？”
　　我捺住沉抑的情绪：“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
　　“多多不可以没有父亲。”你面色凝重地说道。你欹斜着身子张开了双臂，你是想抱住我吗？我目光下垂，望着自己赤裸的脚面。
　　“多多没有父亲已经五年了。更何况他现在也并不知道他有一个爸爸。你就放过我们，让我们安心平静，波澜无惊得过好自己的日子吧。”我用哀求的语气对你说。
　　“那么以后我还可不可以来看他？”你的眸子攸忽间地变得暗淡无光。
　　我沉沉地想了一会儿，绝然而又坚定地回答你：“还是不要了吧。以后你还是会有孩子的。”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看到你慢慢地抬起身子，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连看孩子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孩子难道只是你一个人的吗？”
　　我已经摸到了门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了出去。我看到你倚着门框凝立着，目光炯炯的。
　　“对不起，钟泽洋，就当是我欠你的。但是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来往了。我不想对不起另一个她。”
　　“她？”你凝愁的两道双眉一掷，两腮的肌肉也抽搐了一下，“我对她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只不过是我给她的一种回报而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是可以照常来看你。”
　　“你说什么？你拿你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去当回报？”这一句话使我一愕，我惊惶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你的面容沉寂下来，声音喑哑而又低沉：“我必须要跟她结婚。我今天能爬到这样的高度，她功不可没。可是我并不爱她……”
　　“你不是说发现我并不能够打败所有的女人？”我怔愕地叫道。
　　“是的。在事业上只有她才能够帮助我，所以我必须要以婚姻去回报她。可是她说过，她只要当我的妻子，无论我在外面干什么，她都不会干涉我。她也知道我并不爱她。”你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又带着一丝愧怼与恐慌。
　　“你变了。”我连连地摆着头，圆睁双眼，“你变得让我陌生了，我觉的这五年的时间我们两个都变了好多。本来我们就不该再重遇的，这样的相遇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失望加凄凉像野兽的嘴噬咬着我的心。我听了你这么一番话，心都要碎裂了。
　　风飒飒地从半开的窗子里吹进来，你的头发被风吹得都抖颤起来了，你的脸是晦暗的，嘴唇略微地朝上翘起。你一步一步地走进我，我已经退无可退了，背抵着墙，那臻肌彻骨的寒冷穿透我的背部。
　　然而你只是将明亮亮的眼珠子朝我的脸上一睨，你的手指，指甲剪得圆秃秃的。你摸着我被打湿的浓浓的厚重头发，我摆脱你的手。你站在我的面前抿着嘴看我。
　　“让我再抱你一下行吗？”
　　一股凄怆的感觉滚蔓了我的全身。我牵动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是该拒绝你的。可是我看着你含愁的眉眼，竟然说不出一句婉拒你的话。
　　你猝尔地揽住我。我们相逢以来，并不是没有这样拥抱过。只是没有这一次让我这样的舍不得。我们就此天各一方了。我们分隔了五年，谁也没有想到还会再重逢。可是这一次应该是我们人生当中最后一次了。五年以来我做过许多许多有关你的梦。我阖上眼，潸然泪下。你感受到我脸上的濡湿，你轻轻地放开我，吸吮着我脸上的泪珠，是苦涩的吗？你的唇灵活而又轻巧地吻过它们。是不是你与那个她在哭啼的时候你也这样吻过落在她唇边的泪珠呢。想到这里，一阵促痛朝我的四肢滋蔓开去。我刚想开口说话，你的嘴唇却已贴在了我的唇上。这是吻别吗？我踯躅着，并没有拦住你。你的吻一路顺着我的嘴唇，下颌，脖子，锁骨，一路往下。欲望像水一样灌进我的身体里。
　　“不要。”这句话从我的唇边滑落下来。
　　然而你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我的泪流得更凶了。你的手捺在我的胸前，我感受到你的手指变凉了，我情不自禁地缩了一缩身子。
　　“别哭。”你的声音在我的耳畔边呢喃宛转着。
　　我真的很想见到她。她长什么模样？想到这里我的眼前经由我的想像幻想出一个干练的女强人样子来。要是我目睹你们两人走入教堂的时候，我的心里一定是羡妒不已。为什么你不是属于我的？这是来自于我身体深处最底层冒上来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