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醉(重写版)》随风飞

5、第 5 章

　　酒吧里灯光幽暗。

　　我沿著长长的过道往前走，费了好些功夫，才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人左手夹了支烟，微微眯著眼睛，正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舞台上的表演。

　　我於是整整自己的衬衫，上前几步，在他对面坐下了，轻唤一声：“邬先生。”

　　“郑特助，你今天也很准时。”邬明启头也不回，只随手弹了弹烟灰，道。

　　“我向来不喜欢迟到。”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几下，笑，“更加讨厌浪费时间。”

　　直到这时，那人方才转头看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来，直接扔在桌上。

　　我怔了怔，伸手取过那张纸条，借著昏暗的灯光，将上头的内容一一记下了，然後又拿起手边的打火机，慢慢点燃。

　　霎时间灰飞烟灭，半点痕迹也不留。

　　邬明启一直在旁静静看著，末了，轻轻拍了几下手，道：“郑特助，我这一回可算是帮了你的大忙？”

　　“当然。”点了点头，低笑，“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要不了多久，邬先生想要的东西就能够到手了。”

　　闻言，他仰头喝一口酒，挑著眉问：“你也一样？”

　　我心头一跳，只是微微笑了笑，不答话。

　　名利之类的东西，要算计起来并不困难，惟有爱情，纵使用尽了手段，到最後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然而，是输是赢，总该赌上一赌。

　　“郑特助当真已经决定背叛那个人了？”邬明启盯著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只怕到时候，你会心软。”

　　听到背叛这两个字时，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随即慢慢笑起来。

　　“关於这一点，邬先生尽管放心。”右手紧捏住桌子的边缘，闭了闭眼，低低的说，“事到如今，我早已经无路可退了。”

　　说罢，缓缓站起身，掉头离开。

　　既然走投无路，自然只好……背水一战了。

　　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了。

　　我担心郑其没人提醒，会忘了吃晚饭，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关机。

　　再打电话给保镖，却无人知晓他的去处。

　　我一个人呆呆立在街头，看那些车辆来来往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这几日龙行的老大去世，□□中的形势相当复杂，那家夥……该不会遇上什麽危险吧？

　　握了握拳，有些懊恼。

　　早知如此，我实在应该寸步不离的跟在郑其身边，就算惹他讨厌，也好过此刻担惊受怕。

　　之後又花了不少时间，总算是打通了叶原的电话，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两人一起跑去喝酒，结果半路上被人袭击，逃命的时候又不小心走散了。

　　郑其遇袭的地点并不算远，我怕开车会浪费时间，便干脆脱下西装外套，一路冲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四处搜寻那人的踪迹，大口喘气。

　　他平时缺乏运动，体育又素来不好，也不晓得逃不逃得过别人的追杀？

　　想著，掌心里微微渗出汗来，头脑一片胡乱。

　　无论什麽事情，只要扯上了郑其，我就绝对冷静不下来。

　　所幸的是，连著跑过两条街之後，终於在马路边上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大大松了口气，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拉进了旁边的某条暗巷里。

　　巷子里一片漆黑。

　　郑其看都不看我一眼，抬脚就踢了过来。

　　我也不躲，只伸了手，直接把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不放。

　　他身子一僵，有些不确定的问：“郑寒？”

　　我喘了喘气，哑著声答：“……是我。”

　　“呼，被你吓死了。”他轻轻咳了咳，一手抓住我的衣领，急道，“後面有人在追！”

　　“嘘。”我摸索著将手指按在他唇上，柔声道，“放心，这里很隐蔽，他们不会发现的。”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再做声。

　　心跳声就在耳边。

　　我咬咬牙，忍不住动了动手，悄悄抚上郑其的头发。

　　还好，是我先寻到了人。

　　若再慢一步的话……

　　仰了仰头，笑。

　　就算当真出了什麽意外，又如何？大不了陪他一起死了。

　　或许，那样反而更好。

　　至少可以如现在这般，将所爱的人紧紧拥在怀中，再不分离。

　　隔了一会儿，确定危险已过，我才慢吞吞的松开了双手，轻轻的说：“没事了。”

　　“哎？”郑其愣了愣，问，“那群人已经走了？”

　　我点点头，缓缓拉起他的手，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提步向前。

　　“等一下。”他伸手拦下我的去路，皱著眉问，“喂，你怎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震了震，眨一眨眼睛，尽量笑得无辜。

　　“……路过。”

　　“半夜三更的，刚好经过这里？”他瞪我一眼，突然提高声音问，“郑寒，你跟踪我？”

　　平常都会在他後头跟著，只有今天例外。

　　我当然无法把真相说出口，因而仅是浅笑著低了低头，不答话。

　　郑其抬了眼，怔怔的看著我，亦不再言语。

　　片刻之後，他忽然低低叫一声，用手捂住嘴巴，软软倒了下去。

　　“郑其？你怎麽了？”我急忙扶住他的腰，一阵心慌。

　　“混蛋。”他紧紧攀上我的手臂，咬牙切齿的答，“被你气得胃病又犯了。”

　　闻言，呆了呆，立刻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的车子就在附近，你……坚持得住吗？”

　　他点点头，狠狠瞪我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以後不准再做那种蠢事。”

　　我拖著他往前走了几步，低低笑一下，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很清楚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郑其便慢慢蹙起眉来，半阖上眼，轻轻的说：“笨蛋，无论你付出多少，都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静默。

　　隔了许久，我才悠悠的叹一口气，习惯性的扬起唇来，仍旧只是微笑。

　　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的。

　　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