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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章:魂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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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悠转醒,首先看见的是。。。令我移不开视线的天花。
之所以令我移不开视线,是因为其金雕玉琢、栩栩如生的程度已经超出我的心脏能承受的范围。
实在太美了。
浅色桃木上的浮雕,是由怒放的彼岸花环绕的九条龙,记得我曾看过那些杂七杂八的书中有提过龙那九个不似龙的儿子,我瞇眼细钿观察,认得出来的只有像狮子的狻猊、像螺蚌的椒图、身量较小的蒲牢,还有那像老虎的叫什么来着。。。
「噗!」一道喷笑声传来,我扭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素白衬浅粉的半臂齐胸儒裙、同色发带扎着双丫髻的少女跨槛而进,放下手中的铜制水盘,笑盈盈地打量我。
我坐起身来,一时间傻了,为着下意识冒出的念头。半臂齐胸儒裙?双丫髻?我什么时候知道有这样的东西?
「小妹妹你真有趣,刚才怎么唤你都不省人事,这会儿醒了,就知道盯着天花看。」她见我不回话,只呆呆的看着她,倒也不介意,反而好奇地走到我跟前,指着天花那让我纠结了一会的虎状
龙雕说:「你是在看狴犴吗?」又指了指旁边的彼岸花:「或是在看金灯?」
脑海中又自觉掠过从前看书看过的信息。眼前盈放的繁花,可不就是段成式的《酉阳杂俎》中所言之「金灯,一曰九形,花叶不相见,俗恶人家种之,一名无义草」的彼岸之花。
问题是,现在都什么年代啊,怎么还有人说「金灯」这词儿?
问题是,现在都什么年代啊,怎么还有人穿古装?
拍戏?没可能,我刚刚不是在天后庙里被帅哥迷昏了吗?
绑架?那现在是这些绑匪同党神智不清玩角色扮演,还是我有幻觉了?
也许是虚虚实实太过混乱,头昏脑胀的我表面反倒平静,脱口而出的话竟也条理分明:「这是哪儿?为何我会在此?」
少女先是惊讶,随即又怜悯道:「可怜的小妹妹,敢情你是被你爹打晕了扛来的,我刚刚就奇怪,这三月的春天哪来的中暑可言。」然后又想起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便道:「这儿是玄檀极宫的宫女住处,我是勤本堂的月侍萧金儿,你可以唤我萧姐。哎,算着时辰,神君大人也应该开始观视众女天命,你再赶去已来不及了。。。不如就安心在此地休歇吧。小妹妹,你爹不要你就算了,今后有我罩着你,做宫女也没人敢欺负你的。」
或是萧金儿伶俐的嘴舌说得太快,或是此时此地我浆糊般的脑袋转得太慢,我完全跟不上她说话的内容。然而,稍思片刻,却是极清晰地捕捉到「神君」二字。
我心下一惊,试探地问:「神君大人。。。是在授命瑞娘吗?」
只曾在梦中听过不下百遍的名,如今由我口说出,说陌生又太熟悉,竟有些许不真实之感,好似尚在梦中似醒非醒。
「看来也没完全胡涂嘛,我还怕你伤到头脑呢。来,洗个脸,或者就清醒一点了。」她在盛了水的铜盘内搓洗一条白巾子,递到我面前。
真的是这样?这下子,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平静下来,略整思绪,作为一个热衷神秘事物的业余占卜师,我对此意外之行倒是向往大于惧怕。
我怕是穿越了吧。而且还是穿越至梦中常访的国度。
这难道就是那叫什么清魂的帅哥所言,什么改变我本命的方法?这是我的前生吗?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刚才梦见的多灾多难的卓小嬅,被那浑蛋继父打晕了送入宫中?为了什么?是因为她貌美,所以送她进宫吗?说起来,我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唉,好乱。不过算了,慢慢搞清楚也不迟。
我信天命。亦安天命。
「喂,小妹妹?」萧金儿见我没有反应,又唤了我一声,才把我自凝神中惊醒。「谢谢。」我接过绢巾轻轻擦着脸。
方才就一直纳闷,这个看起来不到十八的少女怎总口口声声唤我「妹妹」,就算是亲近些,也当是唤我「姐姐」啊,毕竟我都是二十二岁的人了,看起来什至比实际年龄成熟。可是当我把白巾随意放回水盘中,水面却清晰无比地映出我的脸孔──
不!这不是我的脸孔!
我慌张地跳下床,打量自己全身,然后又对着水盘照个不停。
我,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少女。
邻家女孩似的脸,顶多能算是清秀,却不出众。
没有惊世美貌。没有妖娆躯体。却是瞩目。
皆因我的左边面上,自眼角到脸颊,留有一道长长的惊心的浅白疤痕,粗幼就似泪珠滚落的尾巴那样,弧度与这鹅蛋小脸贴合无比,既诡异又凄美,竟似是刻意为之的艺术品。
我轻抚自己陌生的脸上,宛如永不干涸的泪痕。忽然心底涌上一股无以名状的苍凉之感。
正待回头再跟少女打听一下这陌生的时空,却听门外杂乱脚步渐近,未见其人,一道焦急女声先至──
「萧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