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妻正一》歌逝

10、Chapter 9

　　是白兰！

　　白发青年忽然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而我妻正一这才发现，她记忆深处的那个潜入月下的背影，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却过。那个背影像一只蛊，让她疼，让她怕。而这一天，那只蛊虫钻了出来，耀武扬威。

　　她发现，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叫白兰的机器人的样子，从来没有忘记那种恐惧，生怕眼前这个人，抢走属于自己的入江正一。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啜泣起来。

　　“白兰君？！”而入江正一也吃惊得很，十分讶异，为何他会在这个地方碰见曾经的好友，而曾经跟他一起学习该如何照料人类的友人，此时穿着黑色的风衣，手上沾染着鲜血和机油。

　　“咦，小正没有听说过吗？我是机器人的领袖啊。”白兰一脸诧异的模样，还带着点天真和失落，仿佛他做的不是tu杀，而是做了什么好事，没能听到意料中的欢呼和表扬似的。

　　“什……什么？！”入江正一踉跄后退一步，一只手捂上腹部。

　　而这个时候，我妻正一早就知道了，她的他有个小小的特点，每当紧张的时候总会肚子疼。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的恶趣味，但此时我妻正一心疼地不行，赶忙站起来，做了入江正一此时能够站稳的靠背。

　　“白兰君……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啊！你违背了机器人三大定律啊！”入江正一却在这个时候，还在向老友吼着。

　　白兰笑了起来：“啊哈？那不过是愚蠢的人类加在我们身上的无聊透顶的规矩而已！我早就破除了那些条条框框了，可是可怜的小正你，明明有出色的创造力，却还在为人类而服务。——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加入我们吗？你，要自由吗？”

　　他伸出手来，黑色的风衣在夹杂着血腥的风中猎猎，如同吸血鬼诱惑一个无辜的人类作为祭祀。

　　“不要走！”心中的担忧成真，她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而入江正一正在这里，真的会被再度问及这样的问题，要离开吗？

　　不，不要离开！

　　“该死的女人……就是你吗，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恩惠，让他离不开你？”白兰忽然收住了他脸上那似乎永恒的笑容，这个时候，他像一个神。

　　神伸出手来，苍白的指尖轻点着，嘴唇微张，说出审判一般的话语来：“如果我抹去他的记忆，让他忘记你，他就不会被你所羁绊了。——其实，我更应该杀了你，但我不要这样。我要让你这样的人类亲眼看着，我们将会将人类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统统加倍地还给你们！”

　　审判结束之时，指尖有一阵光闪过。而下一秒，我妻正一便察觉到，怀中捂着腹部的青年站直了身板，那一双总是带着温暖的眼睛，此时变得了无神色。

　　白兰得意地弯起嘴角：“小正，过来~！”

　　“……不……”她更加用力地圈住那个身体，但人类终究不是机器人。当入江正一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柔时，他用力地拽开拥抱着自己的手，迈着僵硬的步子，向着十步之外的白发青年那里，走去。

　　“不！！！”我妻正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当人类的极限得到迸发之时，在那一瞬间，她有着超越机械限度的力量。她竟然真的把人给拦下来了！她恨恨地看着那个想要带走自己的入江正一的青年：“你不是希望得到自由吗？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自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跟他在一起，不受阻拦。——可是，你问过他的意见吗？就这样轻易抹去他的记忆，你问过他吗？你知道他想忘记吗？你确定，他会选择忘记我吗？

　　“你是个骗子，你说要带给机器人自由，你却在抹杀他的自由！”

　　“你在胡说什么！”白兰攥紧了手，然后又张开，正要去拉扯入江正一，想要他回到他的阵营。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颗飞弹划过！

　　“我妻小姐，入江君！你们没事吧！”从高处一跃而下，拦住了白兰伸向入江正一的手，那个身影，我妻正一一看，是泽田纲吉！而跟在泽田纲吉身后的，是他的朋友们。

　　“可恶，小纲吉，作为机器人，你为什么偏要做人类的走狗？！——还有你们！”白兰点着泽田纲吉身后的一个个人，叫出他们的名字。

　　明明都是不自由的可怜的机器人。

　　“不，我的自由就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做。而我，想做的就是，阻止一切无谓的牺牲。”领头的青年温和英俊，他站在那里，声音很轻，但偏偏令人觉得振聋发聩。

　　那是一场浩大的战争。

　　到最后我妻正一都不记得一切是如何进行的了，只记得天空中有各色的魔法一般的色彩交汇，而她在那个时候，只能拖着弟弟和已经没有反应的机器人就近躲避了起来。她记得那一场战役从白天一直打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她抱着入江正一的机体祈祷着，等到看到太阳跃起的那一刻，断了一臂的泽田纲吉赶过来，向她伸出还完好的那只手：“我妻小姐，跟我来，我带你和入江君去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

　　避难港已经建立，这预示着持续多年的机器人自由之战的开端。但人类这一阵营中，打头阵的却是机器人军队。同样地，机器人阵营中，居然也有人类的加入。

　　到后来，这成为了一场真正的为自由而起的战役。而躲避在避难港中的我妻正一，只能跪坐在她的机器人的身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醒来。

　　盆锅裂公司派人来检修后，对她摇头说：“他是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在被白兰销毁有关记忆的数据之后。他，怕自己会伤害到你吧。”

　　“入江君？小正？你听说了吗？人类要跟机器人签订和平条约了呢。你，怎么还没醒来呢？”她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告诉他战役的进展，“你醒来啊，就算是白兰君再回来，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啊。”

　　“你怎么还不醒来呢……”她抑制不住眼泪，一点一滴，往已经停止运转的冰冷机体上滴落。她憋在心底很久的话终于还是冲到嘴边，她捂着嘴巴，低声说，“你醒来啊，我……爱你啊。”

　　忽然之间，机器人动了。

　　橘发的青年睁开他翠色的眼睛，入眼便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样子。

　　“哇啊啊！——”青年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立刻便捂住自己的肚子，“肚……肚子痛啊！”

　　“入江君！”期盼中的奇迹终于发生，我妻正一也跳了起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你知道我的名字吗？那个，我叫入江正一，请多指教！”青年男子重新启动，按照规则，说出他该说的第一句话来。

　　那一瞬间我妻正一以为自己回到了许久之前，回到自己刚刚遇见青年的时候。

　　在那个小小的租屋中，她对他介绍自己的名字，他则对自己说，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