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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落下天使的眼泪 ...

  •   在餐厅遇见武五,她笑着告诉我有可能在今年结婚。
      “结婚以后还打算工作吗?”我问她。
      “当然会,并且更要努力,也许海雄父母赞赏的就是我这一点,能够自立。”
      “我为你高兴。”
      “你呢?”武五问我。
      “我有什么?”
      “你打算以后的日子都与邱成志在一起吗?”
      “我没有选择了。”我绝望的说。
      “昨天晚上为海雄送行时,在机场遇见Steven,他与海雄同一航班。”
      最近一次看见他,是那日下午在黑可可外,他匆匆进黑可可,买了一碗清粥,然后在我去医院看邱成志的时候放在我的房门外。
      “他还好吧。”
      “看上去不错,苏明明与他在一起。”
      “哦。”我茫然应答。
      “你不会心痛吗?”武五问我。
      “你希望我心痛吗?”我反问。
      “我只不过希望你心痛后能改变主意。”
      “过几日邱成志出院,你能否接送?”我忽然转移话题,再谈这个话题,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忍不住掏出手机打电话给Steven,会要落泪。
      武五无可奈何点点头,“当然可以。”

      下午下班后,一个人来到归雪居喝天使的眼泪,每次感到特别失意,总会不由自主来到这个地方。
      “还是天使的眼泪,是吗?”店长问我。
      “嗯。”我点点头。
      “这段时间,上次与你来过的男人天天坐在这个位置,也会要一碗天使的眼泪。”
      店长口中的这个男人就是Steven。
      “他一般什么时候来?”
      “就是这个时候,可是今天不知为何还没来。”
      “今天他不会来了。”我凄然回答。
      他在昨天,已经乘飞机去了另一个地方。我没有问武五Steven乘坐的飞机会飞去哪里,因为害怕自己又会傻傻的坐在电视机前,关心另一个城市的交通、气温与天气。
      用完餐,打算付帐的时候,店长笑道,“今天我请客。”
      “为什么?”
      “因为这家店将要关掉。”
      “为什么要关门,你不等她了吗?”
      “不等了。”他轻叹一声,“其实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店长的样子很惆怅,也很绝望,料到他不愿多说,我只得道声谢谢,转身离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已是华灯初上。家门前,机器不断轰鸣,探照灯亮得十分耀眼。
      回到家里,倚在窗前向外望去,那座传闻中的20层高楼,地基已打牢实。一根根钢筋水泥的柱子直直的矗立,第一层楼基本已经俊工。
      这是一个高效率的时代,什么都讲究时效与速度,用不了几天,我就无法再看到对面的房子。
      对面的44楼依旧亮着灯光,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我还仿佛听到隐隐的风铃声。
      Steven不是已经出差了吗?为何他的家里还会有灯光?是他不忍心看见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的黑夜里徘徊挣扎,而刻意燃起一点光亮,还是因为那里有另外一个女人,在他不在家的日子,住在那里,等他回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是后者,若是那样,我就能够悲伤到绝望。只有绝望,我才能够沿着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一连好几天,我都会刻意去注意对面楼上的灯光,几乎每次从医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帘,向对面望去。而那盏灯光,似乎未曾熄过,整日整夜,就那样亮着。
      到邱成志出院的那天,约好武五一起去医院。
      “接他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
      “可能嫁给他。”
      “你可真伟大。”武五冷笑一声道。
      “我知道你希望我不顾一切,去找Steven,告诉他我始终爱他。但这样做,会辜负邱成志。”
      “你就不怕辜负Steven吗?或者因为你心里有他,就以为自己没辜负他?”
      “也许吧。”我低声回答。
      听闻我的回答,武五懒得再理我,专心开车。
      来到医院,在停车场泊好车,我与武五携手走在通往邱成志病房的走廊上。
      “算了,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谁叫我们是朋友。”武五看见我愁眉不展,拍拍我的手告诉我。
      “你应该最了解我的苦衷。”我向她笑笑。
      “错。”武五否决,“最理解你的人,是Steven,非我。”
      的确,最理解我的人,是Steven非武五。而我,又何尝不懂他的心思?我们因为太明白彼此,太知道对方就算绝情也是因为相爱,所以才会陷入更深一层的伤痛。
      走进邱成志所住的病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床单被窝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物什也清理的一干二净。
      “邱成志呢?”情急之下,我居然问武五。
      “我怎么知道,也许有人接他出院了。”
      “不可能。”我猛摇头,“他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别的亲人。”
      “去问问医生。”
      经武五提醒,我才知道向医生办公室跑去。推开门,看见只有陈思源坐在里面。
      “陈医生,你知道邱成志去哪里了吗?”我气喘吁吁。
      陈思源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我手里。
      “这是邱成志临走前交给我的,嘱咐我要亲手交到你手上。”
      我接过信,迫不及待打开。

      青儿:
      任琳替我办好出国手续,我走了。
      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其实你已经不爱我了,对不对?
      许多事情,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比如说你答应回到我身边。这是你的善良,也让我觉得惭愧,使我无法再面对你,更无法面对你的伤心。
      我后悔在得知自己有病后欺骗你,更后悔答应苏明明的提议让你重回我身边。然而后悔也无用,一切都无法挽回。唯一能做的是,尽早结束这个错误。
      我又当了一次逃兵,但我相信,这次的逃跑,是对的。
      祝幸福!
      成志

      我一阵茫然,邱成志走了?邱成志与苏明明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武五从门外冲进来,看出我的异样,一把抓过我手上的信。
      看完信,武五骂了几句该死,忽而又笑道,“走,我们找Steven去。”
      “他不是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吗?”
      即便他还在这座城市,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找他?是我选择邱成志,现在邱成志走了,我再去找他,他算什么?何况我心里还有些事没弄明白。
      我把头转向在一旁默然不出声的陈思源。
      “陈医生,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的确知道一些事。”
      “比如?”我追问他。
      “比如邱成志的医治费用只有十万元,并且已由学校与医保局付清。”他从抽屉里拿出Steven那张五十万元的支票,“这是那张五十万元的支票,现在还给你。”
      我木然接过支票,那上面是Steven刚劲有力的亲笔签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是任琳打电话要我这样做。”
      任琳要他这么做?任琳,邱成志,苏明明,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牵连不成?为什么我把王妃项链一还回去,任琳就打电话通知陈思源,让他告诉我医疗费急需五十万,而第二天清早,苏明明居然那么即时就报警。我像猛然省悟了什么,但却又理不出头绪。
      也许是我根本不愿理清这个头绪,理清楚了,我就非得逼自己接受一些残酷的现实。
      “你难道没问她,为何要这么做?”我想从陈思源口里得出准确的答案,而不是无端的猜测。
      陈思源苦笑着摇摇头,神情有些自责。
      “爱一个人,为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原因。”一直安静的武五,忽然插话。
      的确,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事,不需要任何原因,顺她意去做,为她解决问题,这就对了。我忽然想起Steven给我这五十万支票的情景,当时我问他,为何不问我把五十万用在哪里,他摇摇头说,这是我的隐私。其实他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隐私,只是因为,为所爱的人做事,勿须问明原因。
      他对我这般好,我却选择了离开他。
      “你不需要自责,爱一个人没错。”我向陈思源笑笑,拉着武五,离开医生办公室。

      走出医院大门,我闭着眼睛做一次深呼吸。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五十万的支票是怎么回事吧?”走在大街上,武五问。
      我于是从陈思源告诉我医疗费差五十万谈起,一直讲到Steven给我这五十万的支票。
      “差医疗费,你为何不告诉我。”武五嗔怪。
      “我有我的原因。”
      “先就不追究这个。”武五翻了翻眼珠,“让我替你分析整件事。”
      “你说吧。”其实在我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结论。
      “这是个阴谋,是苏明明一手造成的。她为了爱Steven,为了不让你夺走她,于是调查你的过去。最后终于让她知道邱成志的存在,于是就利用邱成志与任琳,更利用你的善良,把你拉回到邱成志身边。”
      “其实,爱一个人没错,陈思源是这样,苏明明也是这样。”我苦笑,发生这样的事,也有我自身的原因。要怪就怪自己,爱得并不执着。
      “更可恶的是,她还要逼你离开好来。”
      “你是指五十万。”
      “对。”武五回答得很清脆,“她利用邱成志的住院费用还差五十万,想制造你偷公司机密文件的假象,但却还是失算,她万万没想到,Steven会那么维护你。”
      回想几天前的情景,苏明明指定要我去放录影带,分明是要我当场难堪。若不是Steven认出我后,及时按下停止键,那时的我,已经落入苏明明的圈套,万劫不复。
      这样一想,在寒冷的初春,我落了一身冷汗。
      “苏明明有理由怨恨我,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任琳要陈思源那样做。陈思源可以不明不白为任琳做任何事,但任琳却不会不问明原因而为苏明明做事。”
      “即便任琳知道原由,她又何乐不为?别忘了,你也是任琳的情敌,不论现在还是曾经。”
      武五的话刺重要害,若是苏明明有理由怨恨我,任琳也有相同的理由。
      “你说邱成志会不会知道五十万的事?”
      “见仁见智,看你自己愿不愿意相信他也知道。”
      “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做。”我不确定的说。
      “那他就不知道。”武五看着我说。
      看见武五认真的样子,我居然笑了,“武五,你越来越像个军师。”
      “只不过旁观者清。”武五也露出一张笑脸,“笑一笑,这就对了,其实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整个晚上,武五一直陪着我,吃饭,散步,约莫十二点时,才与我告别。
      回到家里,我依然在第一时间拉开窗帘,这已经是Steven离去的第十天,对面44楼的灯光依旧亮着,像是黑夜中的守护天使。
      我弯腰从纸盒子里拿出那袋开心气球,用奇形怪状的小型氢气机嘴对着气球,一个个吹胀,一直积到十个,然后打开窗户,将它们放飞。
      月光洒落在气球上,黑的夜里,居然能清楚的看见十个气球露出笑脸,向无尽的夜空,慢慢迎去。似乎要把这微笑带给无穷尽的黑夜。
      Steven曾说过,要我在不开心时,在想他时,就放飞开心气球,那么,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知道。现在,我放飞了十个,代表我十分想念他。而他,真的能看到吗?
      一定能的,我仰头望向这月光四溢的夜空,无论他在哪里,我们都会共拥同一片天空。

      早上上班,会习惯性的在走上二楼后,向走廊尽头望去。Steven的办公室总会开着,但却只是工人在打扫,他并没有从外地回来。
      Steven曾说过,让客户通过网络订购超市货品,这是一个全新的服务模式,会逐渐得到客户的认可。所以,怎样让客户更加方便快捷的使用网站订货系统,非常重要。
      这是他的构想,而我能为他为好来做的,仅只是不断思量如何完善这套系统。
      昨天花了几乎一个通宵,写了部分规划,刚上班时呈给白伟杰看,也得到他的认可。
      “这个规划交给我来具体实施,好吗?”我征求白伟杰的意见。
      “你的精力足够吗?要知道,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
      “足够。”我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去做吧。”白伟杰挥挥手,一副不忍多看我一眼的模样。
      我知道我的模样很糟糕,因为接连的好几天夜里,我都在失眠。而每次失眠,只是因为记挂窗对面44楼的灯光。
      一个早上都对着电脑,效率很高的修改了好几个功能。原来,失恋的最好疗伤方法,不是另一段恋情,而是工作。可是一停下手来,我的思维又被Steven所侵占。他一个人在外面,还好吗?我知道他会很好的照顾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同事们都陆续出去用餐,我忽然觉得很疲倦,伏在桌子上就睡过去。
      “青儿。”我听见有人喊我。
      揉了揉眼,抬起头来一看,居然是Steven,他的手里提着旅行箱,像是刚下飞机。
      “你回来了。”
      “嗯。”他微笑得点点头。
      我慌忙从兜里掏出那张五十万的支票,“这个我应该还给你。”
      “哼!”他冷笑一声,脸迅而变得狰狞,“苏明明说,你与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钱,现在为何还钱给我?是嫌五十万太少?”
      “你怎么会相信苏明明?”我吃惊的看着他。
      “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他忽然打开那方箱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把钞票向我砸来,口中嚷道,“都给你,都给你。”
      “不要,不要。”我哭着喊着,睁开眼睛,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只是做梦而已。擦干脸上的泪与额上的汗,心里不断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下去餐厅,遇见武五,于是约她下午一起逛街,突然的,很害怕一个人独处。
      武五摇摇头,“不行,海雄今天刚回来,我要陪他。”
      上次出发时,高海雄与Steven是乘同一航班,去同一座城市,而如今,高海雄已经归来,Steven却仍然杳无音讯。
      想到这里,我叹一口气,不自觉掏出那张随身携带的支票,怅然凝望。
      “既然想他,为何不给他打电话?”
      “不知如何面对。”
      “也许只要鼓足勇气向前跨出一步,一切都会迎韧而解。”
      “我知道,也许跨出这一步,这件事就会解决,但是,也许接着会有下件事、下下件事发生,每件事都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虽然在这件事上,Steven或会用爱来包容我,但类似的事多发生几次,他会疲倦。”
      “你不相信爱吗?”
      “我相信,但,爱是有限度的,一旦透支,会让人失望。与其到时弄得伤痕累累,到不如再还没有透支的时候选择离开。这样,在离别的日子里,还会彼此怀念。”
      “你要的仅只是怀念吗?”武五问我,“为何不像我这样,先只抓住眼前的幸福?”
      “我很矛盾,只怕相聚后还有再一次更加伤痛的离别。”
      “你是担心苏明明?”
      我点点头,“我没有那种勾心斗角的本领。”
      “这个女人的确可怕,但为了怕她而放弃Steven太不值。”
      “我至今想起她利用任琳来对付我,就觉后怕。哪一天,若被她离间Steven与我的感情,我会更加痛不欲生。”
      “你想得太多。”
      也许我是想得太多,但,我总是在心里想象刚才梦里的情景,非常害怕有一天梦会成真。

      吃完饭上二楼,惊喜的发现Steven的办公室居然开着,他难道真的已经回来?
      我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向走廊尽头走去,但却在猛然间停住,我这是干什么,不是已经决定放弃了吗?可我还有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要还给他,我在心里草草打发自己,依旧以飞快的速度,向那个方向走去。
      推门进去,却只是看见弯腰打扫的工人。
      “早上不是已经打扫了吗?”我问她。
      “朱小姐通知,需要再打扫一遍。”朱小姐是Steven的助理。
      为何要再打扫一遍?是因为Steven马上就要回来吗?
      “是程总要回来了?”
      工人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我是被思念急昏了头。

      下午上班,总是心不在焉,不时向里面办公室张望,白伟杰坐在里面,不知在写些什么,他一定知道Steven什么时候回来。
      即便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怎样,早一天晚一天,都会有同样的结果?
      可是,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可以尽早将五十万给他,然后回到以前的轨道上,安心生活。
      我矛盾至极,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对话,都试图说服另一方。
      忽然听见有人敲我的桌子,回过神来,是白伟杰。
      “竺青儿,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里间办公室,在他的桌对面坐下。
      “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吗?”原来他已经注意到我的心神不宁。
      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那就问吧。”
      “我想知道,Steven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定在今天回来,可是临时却又来电说要过段时间。”
      “出了什么事吗?”我紧张的问。
      白伟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办。”
      “哦。”我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喃喃,“只要他没出什么事,一切都好。”
      “你其实也关心他,为何不自己打个电话去问问?”他顿了顿,道,“都这么痛苦的压抑自己,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他话中的“都”,也包括Steven吗?

      家后面那幢建筑物越筑越高,没费什么工夫就已经建到五楼,眼看着与窗台平齐。再过几日,我就没机会望到Steven的窗,也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离开。
      日日夜夜都听见工地上机器的轰鸣,仿佛要淹没一切。而我的窗外,再也没有风铃声。因为担心顺风扬起的尘土沾污了它,那个断了线的风铃,已经被我收回。
      我把写字台移到窗边,对着窗外遥远的一点光亮,在热热闹闹的机器运转声中,查一些技术资料。
      好来超市的线上购物,逐渐得到用户的认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完善网站程序,吸引更多的用户停驻。对着朦胧的灯光,这样工作到深夜,仿佛是与Steven相偎在一起,从不曾分开。

      终于有一天,习惯性拉开窗帘时,再也望不到Steven的窗。
      Steven刚搬进那套房子时,我曾担心,如果有一天,两栋房子之间再建起一栋大厦,只要比我所住的楼层高一点点,我就会再也望不到他。当时他平静的告诉我,到那天,他会把我接过去。
      想不到就在短短的几月后,真会有这么一天,有一栋房子阻挡住彼此的视线,可说过要把我接过去的他,却不知身在何方。
      忽然,手机响铃。翻开一看,是武五。
      “青儿,明天我会与海雄飞去巴黎订购结婚礼服。”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怕你听了顾影自怜。”武五窃笑道,“有什么要我带给你吗?”
      “有,也给我带一套礼服吧。”我开玩笑说。
      “我会当真。”
      挂断电话,真正武五所说,我开始顾影自怜。
      自怜有何用?只能让自己更加伤心罢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为何就不能主动一些争取自己应得的幸福?为什么不能给Steven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不想再心痛了?
      拿出手机,飞快拨下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大拇指却在拨出键上徘徊。
      接通后,他会说什么呢?也许会说,青儿,那是你的选择,你不能后悔,或会说,青儿,我说过,不会等你。
      如果听到的只是这些话,还不如躲在角落里一个人伤心,这样的伤心,至少还留有一点点希望。
      算了吧,我试图说服自己,但大拇指还是不自主的按下去。顿了一会儿,只听见手机里一个甜美的声音告诉我,“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是电话已关机,还是他的心已关闭?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缓缓把台历翻到新的一页。
      4月28日,这个日子好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突然我忆起,今天是Steven母亲的生忌。这样的日子,Steven一定会回来,去看一看他的母亲吧!
      白天上班,非常频繁的进进出出,每次在走廊上,都会伸过头去看走廊尽头那扇门是否打开。可是一天过去,那扇门依旧紧闭着。他是尚未回来,还是未回公司?
      未等下班,我就请假搭专线车去青山公墓。
      天是阴沉着,车子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没人愿意在这样一个沉闷的天气去看望故去的亲人。
      下车后,我迫不及待的来到那坐墓碑前,古旧的墓碑上已然放着一束白菊花。花很新鲜,像刚从花枝上摘下。如果这束花真是Steven所送,那么他一定没走远。
      为何他已经回到这座城市,却既不回公司也不回家,他是不愿再见我吗?
      “Steven,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忽然大声喊道。
      可是空旷的坟场,只听见我自己的回音。
      喊着喊着,我蹲下身子,开始啜泣。半刻后,抬起头,望向那块冰冷的石碑。这下面,葬的是Steven最尊爱的母亲。也顾不得脚下的泥土有多脏,我突然跪下三叩首,每叩一下,在心里默念,保佑我尽快见到您的儿子。
      知道他存心避开我后,我的心好痛,再见不到Steven,心就会裂掉。
      可是,碑下葬着的伯母会保佑我吗?我曾经离弃了他的儿子,曾经爱得那么不执着。虽然他笑着与我说分手,虽然他说过不会等我,但我知道,他的心,比我还痛。
      天开始下雨,一滴滴落在身上,却凉在心里,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是雨。
      以前,会有Steven为我遮风挡雨,可现在,却余我一人矗立在这凄冷的坟场,哭得撕心裂肺,也再不会有人理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跌跌撞撞回到市区,身上脏着淋着雨,路边的行人全向我行注目礼,而我,却像个没有魂魄的人在街上游荡。
      也不知走到哪里,忽然听见耳边响起熟悉的弦律。
      my love ..
      there\'s only you in my life;
      the only thing that\'s right;
      my first love ..
      是Endless Love,我侧身望去,原来是归雪居,那位店长也知道这首歌?
      也许,曾经深爱过的人都会知道这首歌,这么深情,这么让人沉醉。
      现在的我,急需一碗天使的眼泪。我快步走进去,坐在老位置上,只等着店长为我端上一碗喝惯了的眼泪。
      窗外的雨渐渐变小,一滴一滴的落下,像极伤心人落下的泪。天上挂着泪,心里在流泪,嘴里喝着泪,算不算一种悲伤至极的享受?
      不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一碗天使的眼泪放在桌面上。
      我浅浅喝上一口,对,就是这样的味道,让人伤感亦倍觉安慰。
      “好喝吗?”声后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问我。
      我回过头去,天,居然是Steven。再也顾不得喝汤,我猛然站起身来,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用手为我擦去脸上的泪,然后把我拥进怀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要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是啊,虽然在行动上,只从昨天开始找他,但在心里,却找了他好久好久。
      “我在这里学做天使的眼泪。”他抚着我的头发温柔的告诉我。
      “知道归雪居的店长要将这家店出让,我就呆在这里学他的手艺。”
      “为什么。”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问。
      “因为他认为他的守候是自欺欺人,而我,却要延续这样的守候。”
      “你不是说,不会为我等待与守候?”我斤斤计较。
      “那是自欺欺人。”他笑着刮刮我的鼻子。
      看着他阳光般的笑脸,窗外的天似乎也朗亮起来。

      “你家与我家之间,在建一栋大厦,从昨天开始,我就望不到你留给我的灯光。”我还在介意那栋新修的房子挡住我的视线。
      “没关系,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你我分开。”
      “那个大风铃的钱也断了。”
      “我会再续上。”
      “这个给你。”我从兜里掏出那张湿淋淋的支票,却发现上面的签名变得很模糊,已经不能用了。
      “怎么办。”我握着那张惨不忍睹的支票。
      “丢掉。”他把支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袋中。
      “你还是不问我这五十万的事?”
      “我都知道。”
      他握着我的手坐下,“在苏明明那么迅速报警且在录影带里看见你的身影,我就已经猜出事情的始末,也大概知道这事是苏明明的一手策划。当时没告诉你,只因为那只是猜测,并不十分肯定。待我把所怀疑的事一步步确认后,邱成志已经离开了你。”
      我望着Steven,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来,有这么一个凡事都信任自己的男人,我又何必对那么虚渺的一个梦耿耿于怀。
      “你怎么又哭了?”Steven爱怜的看着我。
      “那是因为,天使也会落下幸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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