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错过》小塔那

1、错过

　　引子

　　黄泉比良坂，只要进入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便会永世不得超生。
　　那么，为何所有死去之人，都会无意识的向着这里前行？

　　幽暗冥府，生者最后的归处。
　　轮回转世，万物最初的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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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发的神祇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执笔在羊皮纸上书写。
　　随性而优雅的字迹，微妙的透露着一点清冷和单薄，让人意外这样的字体竟然出现于这样一位男性神祇笔下。
　　沙沙的书写声突兀的停顿了一瞬，黑发的神祇带着幽冥气息的清冷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
　　“修普诺斯和塔纳都斯吗？”

　　金银双子站立在神殿门口，闻言上前单膝跪地。金发神祇略略低下了头：“陛下，圣战已经结束，神识已经进入轮回开始下一次的准备。”
　　银发神祇接着金发神祇的话说了下去：“按照估计，圣战还有两场就可以结束，便可以按照雅典娜的要求守住大地。”
　　“……朕知道了。”
　　“那么，吾等前去准备下一场圣战。”双子起身准备告退。
　　“修普诺斯，塔纳都斯。”
　　“在。”

　　“……”黑发的神祇放下了手中的笔，闭上了双眼。

　　“陛下？”
　　“你们二人，对朕可曾有过不满？”
　　“！”
　　诧异的抬起头，金银双眸里满满的惊愕，“陛下？！”
　　“你们二人身为二代神，却屈从于朕一名三代神。你们二人，是否有过不满？”

　　听出了黑发神祇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随意，确认了并非是在说笑的事实，双子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呵……”浓浓的倦意随着玩味的轻笑在空气中晕染开去，金发神祇起身站定。银发神祇随着兄弟一起起身，嘴角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死亡的气息不停的从他身上涌现。
　　黑发神祇睁开了翠绿的眼眸，属于冥界之王的威严直直的对上两种神压。
　　无声的波动自大殿中心蔓延开去。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金发神祇首先收回了神压，弯下身行了一礼，“陛下。”
　　银发神祇嘴角的弧度扩大，同样弯下身去，“陛下，吾等告退。”
　　身形逐渐淡化，硕大的宫殿再次剩下了黑发神祇一人。

　　“陛下……吗……”
　　淡淡的叹息之后，沙沙的书写声再次响起，神殿再次恢复了异样的静谧。

　　第Ⅰ幕

　　很少有人知道，所谓圣战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黑发神祇日复一日的待在庄严典雅的大殿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离开。

　　“哈迪斯大人。”银色长发的战士在大殿前微行一礼。
　　“路尼，有何事？”
　　得到允许，战士才走向殿中，单膝下跪，恭敬的开口：“哈迪斯大人，属下外出归来，在帕米尔处发现一名与我同有全知全能统治之才的人类。”
　　哦？
　　深知自己这名下属的性子，黑发神祇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战士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语气间带有了一丝遗憾：“但因上代祭坛座干扰，未能将其成功带回。”
　　祭坛座？黑发神祇稍稍眯了眯眼，在神识记忆中翻阅出了上届圣战的详情。
　　是那对对修普诺斯还有塔纳都斯心怀怨恨的双子的……哥哥？
　　呵、他的徒弟，还真是……有点意思。
　　“无妨，路尼，你退下吧。”
　　“是。”
　　待战士离开，黑发神祇打开了一面水镜。
　　水镜里倒映出了一个草萱色的孩子，左臂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显得突兀，那双绯红的眼睛里所蕴含的……
　　翠绿的眼眸有了一丝波澜。
　　虽然不明缘由，但他确实的知道，自己对这个人类产生了一点兴趣。
　　“修普诺斯、塔纳都斯。”
　　“在。”金银双子应召而来。
　　“这一次的圣战，朕想去看看。”
　　“为何陛下突有此意？”
　　“朕……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清浅的弧度极为难得的出现在了黑发神祇的唇角。
　　“朕要看看，这个人类……能给朕带来多少惊喜。”

　　第Ⅱ幕

　　梦界深处。

　　少年的意识陷入了沉眠，金发神祇恭敬的开口：“陛下，候您多时了。”
　　黑发神祇淡淡的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塔纳都斯的神识已经被封印了吗？”
　　“是，由上代和本代巨蟹座联手封印。祭坛座已经进入这里，带着封印之盒与沾染了雅典娜血的剑。”
　　“朕知道了，你们的剧本，需要朕如何配合？”

　　*****

　　草萱色的战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被一击毙命，比之前强千百倍的威压凝固了空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修普诺斯，是对人类大意了吗？”
　　轻笑着现身，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刺激着战士敏感的神经：“这么简单就死去了，人类果然是脆弱的生物啊。”
　　“……哈迪斯。”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名字。

　　“不错，朕乃冥王哈迪斯。”
　　少年——不，黑发神祇俯下身沾取了死去之人的血液，涂抹在了面颊之上。清秀的面容霎时多了一丝诡异的血腥：“只有死去时那血色的鲜艳，才是那么的美妙。”

　　金色的小宇宙冲天而起。战士绯红的眼眸闪着血的华光。
　　“哈迪斯！Stardust Revolution！”

　　路尼所认为的人，只有这个程度吗？
　　随意的扬起了长袍，黑发神祇有些失望。
　　他真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啊，真是漂亮的星屑啊。”

　　已经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将附身于少年身上的神识唤醒，黑发神祇抽身离开。
　　不过如此而已……当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已经找不到了。

　　“大伯，修普诺斯叔叔。”少女如同流水一般的声音止住了黑发神祇的脚步。
　　“小雅吗？”
　　“大伯，难得出来一次，就看完再回去吧。”
　　“……”
　　“大伯~”紫发少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仅此一回。”对于自己向来疼爱的小侄女，黑发神祇选择了纵容。
　　亲昵的蹭了一下，紫发少女暗地里比了一个V字。而一旁的金发神祇和刚到的银发神祇对此状况笑而不语。
　　雅典娜的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在人间混了那么久，她那点人类的思想可是越来越明显了。
　　他们的陛下，可没有那么容易中招。

　　冥界的冥后，有且仅有珀尔塞福涅一个——曾经。

　　第Ⅲ幕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再次兴起出来看一看的想法。
　　或许是路尼的阵亡又让他变得在意起来了？

　　取代了神识，黑发神祇看到了面前伤痕累累的战士。

　　获得了雅典娜神血的人类、天马座、雅典娜的神识和……他吗？

　　“朕做了很长一个梦……”缓缓诉说着少年的一切举动，黑发神祇将视线移到了天马座和草萱色战士的身上。
　　同样是红色的眼睛，一双充满了人类的惊怒、跳动着属于太阳的火焰。
　　而他……咦？

　　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绯色的眼眸里，较之之前，多出了不少东西。
　　惊怒、紧张还有……疑虑？

　　略有疑惑为何会有疑虑的存在，而黑发神祇却无心关心这些。
　　那双眼睛曾经一度丢失的东西……回来了。

　　他并不知道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他却单纯的被吸引着。

　　“黄道十二星座，制造出太阳的光辉吧！”
　　刺眼的光芒刺得黑发神祇垂下了眼帘，嘴角却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他又有了看下去的兴趣了，不知道最后一场圣战，又会如何。
　　任由本代黄金的灵魂自冥界来到这里，黑发神祇将主导权让给了自己的神识。

　　他很期待，下次的见面。

　　*****

　　身为女神的战士，他本不该犹豫的。

　　可是在看到那双翠绿眼眸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是真的哈迪斯。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那天在哈迪斯城，威压有着微妙的变化，那双眸子之后便变成了墨黑。他下意识的便认为，真正的哈迪斯已经离开了，留下的这个，只不过是个替身。
　　本已经遗忘了的，如今却再一次记起。
　　他突然想问：圣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史昂！”
　　同伴的呼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现在是圣战的时候，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抛开了杂念，他召唤来了十二黄金的圣衣。

　　战友们的灵魂都来了。

　　他心酸的看着他们。

　　〖史昂啊，冥界，其实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小绵羊，好好活下去。冥界虽然有趣，但还是比不上人间啊。〗
　　他听见他的师兄这样告诉他。

　　哈迪斯的威压变了。他立刻抬起头，清晰的看到了翠绿的双眸在变为天蓝前，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朕很期待，与你下次的会面，白羊座。〗

　　第Ⅳ幕

　　他本以为下一次的见面会是圣战开启之时，谁知，竟是提早了十三年。

　　“路尼，告诉朕白羊座的死因。“
　　“是。”
　　银发的战士翻开记录的法典，仔细查阅一番，恭敬道：“禀陛下，前代白羊座史昂死于本代双子座撒加刀下。”
　　“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

　　黑发神祇静坐了片刻，搁下了笔，起身离开了宫殿。
　　他突然，想去看看他了。

　　*****

　　本以为自己死后见到的会是那一片寒冰风雪的第八狱，睁开眼，入目的却是帕米尔高原那熟悉的风景。
　　他有些愣神。

　　“很惊讶吗？白羊座。”饱含幽冥气息的清冷音调自身后响起。

　　他记得这个声音。
　　“你有什么目的，哈迪斯。这里是哪里？”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随便你怎么想，这里就是冥界。”
　　黑发神祇没有介意战士的态度，目光投向了广阔的高原，“你的故乡吗？很不错的地方。”

　　“……我见过你。”
　　或许是没有感觉到黑发神祇的恶意，战士的戒备略有放松。于是他开口了：“你在上次出现过。不是那个假身，我指的，是你。”

　　黑发神祇没有任何的回应。

　　“哈迪斯，圣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守好你们的雅典娜吧，白羊座。”并不愿意多说，黑发神祇抛下了这样一句便动身离开。

　　草萱色的战士无言的站在原地，眺望着高原所熟悉的一切。

　　——哈迪斯，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这一切其实……
　　——另有隐情？

　　第Ⅴ幕——最终幕

　　十三年前，他们是敌人。
　　十三年后，他们却成了之音一样的存在。
　　十三年间，他们谈话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黑发神祇和战士从未想到过会有如此的结果。

　　战士不会告诉黑发神祇，他的女神已经告诉了他圣战的一切，并且向他道了歉。
　　黑发神祇也不会告诉战士，他家的小侄女直截了当的剖析了他的内心，还怂恿他去告白。
　　至于他家小侄女之后有没有被双子神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让她失望了。

　　作为一个神祇，他不会去选择一个人类。

　　就算是宙斯也一样，再是风流，人类有他的情侣——天后，永远只有赫拉一个。

　　“修普诺斯。”

　　“在。”

　　“抹去白羊座一切关于朕和无用的记忆。”

　　“领命。”

　　*****

　　记忆有着微妙的空白，战士身着一身冥衣站在熟悉的宫殿之前。
　　他不知道他忘记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他忘掉的东西很重要。

　　“史昂哟，你堕落了吗？”战友的质问让他暂时抛却了疑问。

　　“哈迪斯大人赐予我的，是18岁的完美身体。”叫出哈迪斯的那一瞬，他有些茫然。

　　他不排斥，不排斥他们女神的敌人。

　　为什么？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战士最后在阳光下消散了身形。

　　*****

　　让圣斗士去闯的极乐净土，必定是假的，冥界若是崩溃，这个世界将会彻底乱套。

　　黑发的神祇隐在一旁看着十二个黄金圣斗士轰破了那堵墙。
　　他曾看过那一幕，只是，对象不同。

　　就这么放心，青铜能打得过他的神识吗？

　　“陛下。”
　　金发的神祇出现在一旁，“除了余下的五位青铜，其余来往冥界的圣斗士均以阵亡，魂魄因受到损伤，以将他们送去轮回之地修补，完毕后自动转世。”

　　“……”黑发神祇没有应声。

　　不久后，圣战彻底结束。
　　伊利西亚的神殿中再次多出了沙沙的书写声。

　　直到很久后，黑发神祇无意间翻阅了法典才发现——那抹草萱在最后，仍然是记起了一切。

　　——对不起，哈迪斯。

　　之后，有人发现，冥界之王哈迪斯，再也没有笑过。

　　——Have you ever trust forever？
　　——It’s only the fairy tale I believe.

　　——I never have a dream come true.
　　——Until the day I found you.

　　流星划过天际，留下瞬间的永恒。
　　我们画地为牢，却只圈住了自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