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不攻君》虾米亦鼠

14、第十四章

　　这次的行程只有白凌霄和顾望亭两人。但便不会真的就只有他们二人，白凌霄毕竟是魔教教主，若是遇到什么不测，纵使顾望亭武功再高，单枪匹马再怎么也敌不过四面夹攻，赵武德说的不无道理。
　　于是次日一路向南的白凌霄只能装作不去在意一旁草丛中偶尔发出的窸窸窣窣，衣料轻擦过的声响，坐在马车中呼呼大睡——他们此行坐的是马车，因为白凌霄坚持认为马背就是会伤了他玉臀，而堂堂魔教教主的屁股，这样脆弱的部位怎能如此受创？
　　所以，车夫的位子自然只能是顾望亭来坐。
　　“小左，我们现在到了哪里？”白凌霄清脆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
　　顾望亭慢吞吞的驾着马车，背靠着车厢，只吐出两个字：“世上。”
　　车厢里沉默一阵之后，又传出声音：“真可惜呀，我本来是想帮你赶会儿马车的……”
　　一眨眼的时间，顾望亭已经掠进了车厢：“出去。”
　　“小左，我说的是‘本来’。”白凌霄撅着嘴道。
　　外面的马既无人驾驭，马车也就停了下来，顾望亭斜卧在车厢中，老神在在：“只是说话时间推迟了而已，你的‘本来’照样可以‘本来’。”
　　白凌霄把身体摔到软榻另一侧，耍赖道：“我突然发觉我又困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提提神？”顾望亭照旧窝在榻上，眼皮也不抬，但是手掌却已经逼近白凌霄，“嗯？”
　　“咻”的一声，车厢里哪里还有白凌霄的踪影。
　　顾望亭在白凌霄甘愿出去赶马车之后，微微睁开了眼，嘴边勾起一丝得意的笑，若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赶车，白凌霄哪能舒舒服服躺在车厢里睡得天昏地暗呢。顾望亭又缓缓闭上眼睛小憩——但是也不能真的睡死。
　　从蓬莱山出来只有一条道，他们如今还未出蓬莱山地界，只有将这条路直直走到尽头，才能有岔道口，何况身后还有自觉“隐匿形迹”的魔教高手。所以顾望亭便能放心一点交由白凌霄赶马车。

　　约摸正午时分，火辣辣的日头从车厢小窗前掩着的布帘缝隙中穿进来，马车在一处小溪旁停下。
　　白凌霄掀帐溜进车厢内，往软榻上一摔，半死不活道：“小左，看来你得提前寻一个教主继承人了。”
　　顾望亭头一偏道：“我正在找。”
　　白凌霄：“……”
　　顾望亭知道白凌霄真是累了，而他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便放白凌霄在车厢里睡觉，自己则牵了马到溪边饮水。
　　赶了一上午的路，马儿也口干舌燥，宽嘴里吐着一些白沫。顾望亭把马牵到水边，马便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显是渴得紧了。
　　顾望亭自己也鞠了一捧清水洗脸提神，却在把脸从手掌中抬起来时，察觉到了小溪对面高高的草丛中的几分异样。
　　现在他们还在蓬莱山的地境，江湖白道或者其他□□轻易不敢擅自闯进来，而顾望亭知道藏匿着的魔教高手此刻是不在对面的，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是哪路不知轻重的绿林汉子对他这架看起来值不少钱的马车起了歹心，而且极有可能是刚发家不久尚不清楚江湖规矩的绿林汉子。
　　区区几个绿林汉子顾望亭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也无需动用到身后的魔教高手。顾望亭洗完脸之后若无其事的把马车牵回道上，整了整袍子，坐回马车上。
　　对面那些人以为顾望亭毫无察觉，便朝他们的方向走的更近了，小溪并不深，且清澈见底，大约没过人的小腿肚子，从对面淌过来轻而易举，且不会因为水流的湍急而失了脚下的速度。
　　他们现在和顾望亭只有掩身的高草和一条小溪相隔，顾望亭还是坐在车辕上无动于衷。他们认为顾望亭的斯文扮相果真似一个文弱书生，便一下子放开胆，刹那间从草丛中窜出，飞一般跑过小溪，直逼到顾望亭这辆马车跟前。
　　为首的一人头上绑着一圈浅绿粗布，发髻凌乱，胡子邋遢，一身粗人扮相，身材孔武壮实，身后跟着几个明显比他瘦弱的小喽罗，个个表情凶狠，似乎他们才是蓬莱山的主人。
　　“打劫！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不男不女居中间！”为首的汉子大喊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凌霄的笑声从车厢里传出来，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可爱的山贼，还喊着这么可爱的口号，一时忍不住大笑出声。
　　那汉子一下子火了：“里面的给老子出来！笑个屁！”
　　顾望亭听到那句口号时嘴角也抽了一下，但还是敛下心神，直勾勾的看着那汉子：“那断袖呢？”
　　“嗯？”那汉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断袖？”
　　“是呀！断袖站哪边？”车厢里的白凌霄也笑道。
　　“呸！老子恶心那东西！废话少说，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老子饶你们不死！”那汉子喊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顾望亭不紧不慢道，在自家地盘被人打劫，还是头一遭，看来这地带的布防并不严密。
　　那汉子道：“老子管他是什么地方，既然老子进来了便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他又觉得和这些人废这么多话做什么，“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身上只有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本来也不值几个钱，你要的话过来拿去吧。”顾望亭说着掏出腰间佩戴的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里掂量起来。
　　那汉子一看到玉佩的色泽便知那是个好东西，眼睛都发起绿光来，二话没说就扑上去抢。顾望亭一个偏身躲过，那汉子的额头重重磕在马车车厢上，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声，马车竟是一颤。
　　坐在车厢里的白凌霄此时掀起帘子，在那汉子还没从疼痛中清醒过来时又在他被磕着的地方弹了响亮的一记，然后迅速下了马车钻到顾望亭身后。
　　这一记白凌霄是用了几分内力的，痛苦程度只有那汉子知道。
　　那汉子捂着脑门痛得龇牙咧嘴大喊大叫：“我要杀了你们！兄弟们上——”
　　其他山贼们一股脑全都冲了上来，顾望亭只把白凌霄往旁边一推，迅速在山贼们之间掠了一个来回，那些人便一个个栽倒在地，爬不起来了，嘴里只发出“哎哟”的痛苦呻吟声。
　　为首的汉子惊得瞪大了眼睛，竟然傻在那一动不动，他知道他们算是找麻烦不成反惹了一身腥。
　　白凌霄从旁边跳出来，手在那汉子眼前挥了挥道：“小左，你把人吓到了。”
　　“是么。”顾望亭也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壮汉，“我这玉佩你还要不要了？”
　　那汉子闻言一个哆嗦，哪里还敢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不要了不要了！求大爷放过我吧！”这人本就是俗人，哪有什么气节傲骨，只求人不要要了他的命才好，先前那嚣张的态度早就不知所踪。
　　顾望亭双手负在身后道：“这山里有布防，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愣了愣，命在人家手里，也不敢再嚣张了，道：“先前有一人来龙虎寨找我，说这山里有万贯财富可劫，而且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山下的布防不好过，只需过了布防就可以顺畅的直达山顶。”
　　顾望亭皱了皱眉：“龙虎寨？什么样的人去找你？”
　　“我本是龙虎山龙虎寨的寨主邱耀，我们龙虎寨是今年刚成的寨子，急需扩充实力和名声，有人来给我报信儿我自然是不会放过，我不知道那人的来头，那人脸上戴着银面具，遮了大半边脸，不人不鬼，但看得出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我这新手上路也不敢顶撞，只好听他的。他只给我一瓶药粉，让我在山下沿途撒了，又给我和兄弟们一人一颗解药吃了，以防自己中毒，但待我们吃下去后，他又说这解药虽然可以解那药，却又是一种毒药，解药需要我们得手他才会给我们。”邱耀僵硬着说完一大串话，眼睛不停地朝白凌霄和顾望亭看，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把小命儿丢了。
　　龙虎寨。
　　顾望亭确实是不曾听说过，什么人要一个刚成立不久的寨子来闯蓬莱山？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听这人的话，蓬莱山那些布防恐怕都被破了。以毒药来破布防，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蓬莱山的布防向来只有魔教地位较高的人才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怎会知道？
　　“那人告诉过你这山中哪里有布防？”顾望亭问道。
　　“是，那人给了我们一张这座山的地图，有布防的地方都有标注，只是那张地图他只让我们记住之后便被他烧了。”邱耀道，“我据实以告，两位大爷可不可以放了我？我保证从此不再进这座山半步。”
　　顾望亭斜了他一眼，哼笑一声，真是个怕死的家伙。
　　“我们要是放了你，你回去还是得死啊。”白凌霄开口道，“你不是说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给你们吃了什么毒药？”
　　“啊！”邱耀一脸恍然大悟，又恢复了痛苦的神情，“只怪我是一寨之主，却又胆小怕事！让那家伙的扮相给唬住了！”
　　白凌霄和顾望亭对视一眼，也不知邱耀说的是不是真话，暂且把它当成真话，而那个戴面具的人又是谁？看来这一路又是一番不太平了。
　　把人放了，那是肯定不可能。
　　顾望亭决定南下也把邱耀带着，要是半路死了便死了，活着的话绝不让他逃回去，他们这辆马车也少了个车夫，正好补了个缺。邱耀本来就是个能轻易杀了的人，但也是个能走能跳会说话的活人，他们纵然没有义务管他的吃喝拉撒睡，他自己也会管好自己，他们只需将人看住以防不测就行。
　　想到这里，顾望亭道：“你和我们一起去云南。”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即使木有人看，坑了还是不道德滴！俺拼死拼活的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