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晴华》淡然之幽

12、第 12 章

　　庆嬷嬷听我要传良贵人，给我一记不可的眼神。我转身对八阿哥说：“胤禩你去偏殿换衣服吧。”待他走后，“主子，传良贵人来见八阿哥怕是不妥，皇上不喜良贵人，惠妃从不准八阿哥见良贵人。主子这么做，必遭惠妃记恨，这又是何必呢？”这就是皇宫生存法则，独善其身。我握着她的手，道：“也许你说的都对，但是我想这么做，即使惠妃记恨我。”她不解说：“主子，您心肠软奴婢知道，可是这紫禁城中最不可取的就是善良。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以皇上的喜好为喜好，皇上的厌恶为厌恶，您又何必反其道而行，招了惠妃又惹怒皇上。”

　　我摇摇头，说：“母子亲情乃人伦，这种情况下，胤禩能做到子不嫌母丑，实属不易，他是个好孩子，既然我遇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否则我良心难安。人活一世，重在无愧于心。他日若起祸端，面对就好。”她为难的点点头，长叹一口。“这皇宫里恐怕只有主子一人做这种傻事。”我笑说，“那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一会八阿哥就回来了，别让他听到。”
　　胤禩刚坐定，良贵人就进殿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因为她的品级太低，没有资格给我请安，所以我至今未见其人。她在宫里女人当中，相貌还算上乘，有股江南姑娘的风韵。当她看到八阿哥时，眼神中透着一股悲伤、担忧，欣喜的复杂情绪，我不愿耽误他们母子相见，寒喧几句后就让她们到偏殿私聊去了。

　　他们刚进偏殿，康熙与惠荣二妃就到了，可想而知他们是为何而来。庆嬷嬷神色稍滞，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瞅着惠妃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康熙不是忙着亲征吗？怎么有这闲心来管后宫的事。“皇上这会子怎么有空来我这？”
　　康熙面色凝滞，荣妃抢先道：“八阿哥不敬兄长，竟公然对兄长动手，而皇后却只罚了三阿哥，臣妾不明所以，特来请教。”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时他们母子走了进来，待看清屋内众人后，脸色骤变，良贵人拽着八阿哥颤抖地跪在地上，久久未语。

　　我坐到康熙边上，说：“皇上也是为此事而来？”他看看我，“朕也想听听皇后的解释。”意思很明显，还千古一帝呢？有够八婆的了。我喝了口茶，组织下语言，道：“兄弟之间偶尔有些小矛盾是正常的，至于打架，练练身手罢了。况且荣妃你检查过胤祉的身体吗？他可有一点伤痕，可你看看胤禩的脸。他们争吵的经过，是本宫亲眼目睹。本宫并不认为罚错了也绝无半点偏颇。至于让他们母子相见是本宫的意思，可这有何不对？”
　　我在说话的同时也观察着康熙的神情，未发现他有任何波动，能把情绪隐藏到如此程度，真不愧是一代帝王。猜不透他的心思让我顿生退意，我无意间看了一眼八阿哥，他淡定地姿态，处事不惊的态度，让我感到羞愧。
　　人不能言而无信，于是我大胆地对着康熙说：“自古母子亲情是人伦情感，这哪是可以割断的，皇上即已宠幸良贵人并生下八阿哥，又何苦在意其出身？皇上乃天下之主，人间至尊，对百姓尚且爱民如子，何况妻儿？”
　　屋内寂静的落针而闻，众人都在小心地观察康熙的反应，更惊讶于我的大胆。半晌后，康熙开口道：“皇后认为朕有错？你这是在指责朕吗？”我的正义感与现代的言论自由习性全都倾泻而出。“臣妾不敢妄议皇上，只是臣妾觉得胤禩他能做到‘子不嫌母丑’实属不易，一个人的成就不会因为他的出身不好就妄断他不会有出息，自古道英雄莫问出处，不是吗？况且八阿哥是皇上的儿子，又怎会出身低微？良贵人是皇上嫔妃，又怎会低贱？臣妾只是做了认为对的事，自认并无错处。请皇上明断。”这是我来清朝后第一次大胆的与康熙较量，还是在其他妃嫔的面前。

　　此时我的内心忐忑，脸却依然镇定。康熙坐视众人，最后将眼神落在我身上，冷冷的看着我，这目光仿佛直射到我的灵魂深处。让我顿感害怕与紧张，紧绞手帕，当你无路可退时，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我大胆的回视着他，“皇后说的对，朕在这件事上确是想偏了，今后后宫诸事朕再不多言，皇后可一人做主，后宫众人不得异议。”
　　我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康熙给了后宫所有人一个重磅炸弹，屋内众人无不呆立当场。唯惠妃与荣妃脸色最为难看，那股失落、妒嫉、懊恼之情溢于言表。可就是如此，我的心也未有一丝喜悦，我猜不透康熙到底意欲何为？却又无计可施。对于荣惠二妃公然地挑衅，我已有些心理准备，就算是平常百姓家，妻妾之间地争风吃醋也未少见，何况是后宫？

　　繁华过后就会归于平静，我静静坐在亭里，仰望蓝天。此事发生还不到一小时，康熙的话就已传遍紫禁城，太后高兴之余还不忘告诫我一句话，帝王心，不可测。他是一代帝王，无论他做什么事，有任何决定，背后都有他的目地，只是这件事他又为了什么呢？康熙、佟家、皇后，好像有些联系却好像又没什么。我烦躁地甩甩头，政治计谋我永远都不会懂，所谓牵一发动全身，他这样抬举我，牵连的不仅仅是后宫还有前朝，也许和佟家也有些关系吧。

　　这事之后，庆嬷嬷对我的态度逐渐温和，八阿哥也对我略放心防，因为康熙的一句话，后宫的女人们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庆嬷嬷却时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承乾宫的管理更为严密，我常笑她过于谨慎小心，有些草木皆兵，可她依然如故，全然不理会我。

　　而我也深刻地认知自己已经卷入了权利与政治的旋涡，我已不考虑自己可否全身而退，或者说是不能退只能进。唯有任其发展，随波逐流，唯一想做的便是，在历史的洪河漂流地同时，做一些结局相同，过程却不同的回旋罢了。我清楚地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结局，却迷茫于自己的命运，康熙二十八之后的历史不再有我，而命运偏偏把我阴差阳错的送来这里，历史会改变吗？能改变吗？改变之后又会怎样？
　　这些问题每日困扰着我，每当深夜人静时，我独单一人躺在床上，就会感到一阵冰冷直袭我心，叫人不寒而栗，不敢相信我置身其中，故宫并不陌生，心境却已不同。如今的我不再是一名观光者，不能来去自如，而这紫禁城就是我今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