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之星海遗珠》千山独行

5、卡拉赞(三)

　　菲利希亚没有想到这个冬幕节的夜晚会如此曲折和漫长，那位坚决不肯透露身份的中年男士带着她们在空旷的卡拉赞内横冲直撞，她和阿尔本来以为在他的带领下会很快逃出这里，但事实证明一切皆是她们美好的幻想。

　　现在，他们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停下了脚步。左边是通往上层的楼梯，中间是通往某个房间的通道，右边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菲利希亚试探着问。

　　“我得进那个房间看看。”男人并不掩饰他的想法，他的眼睛盯着中间那条路。

　　“你想找刚才在图书馆就想找的东西对吗？”菲利希亚又问。

　　“先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是在卡拉赞，这里的主人是麦迪文，他可不是任由外人搜索他住宅的人。”一旁阿尔已经耐不住性子，烦躁得说。

　　“小姑娘，所以我提议，你们两先往上走，我进去看看就出来，很快会赶上你们的。”

　　“不！”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得拒绝。

　　“我们谁都不知道上面还会再冒出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我们两个人，不用等麦迪文来，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能让我们丢掉性命。”菲利希亚摇得像拨浪鼓。

　　“哎！”男人抚着额头，有些无奈得看着她们，似乎在说，要不是你们这两个拖油瓶，我可不会像现在一样行动不便。

　　“先生，是你把我们带出来的，你得对我们的安全负责。”阿尔又补充了一句。

　　菲利希亚连忙点头。两个小姑娘一唱一和，男人只能表示妥协：“好吧，好吧，给我五分钟，就看一眼。”

　　三人快步跑进中间的通道，尽头处是一扇雕花铜质大门。男人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得将门往里推开。这是一个环形的书房，四周墙壁摆着一座座书架，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红木书桌。房间不大，男人扫视了一圈，有些失望，当他的视线停留在右边顶层书架上时，立刻疾步走了过去，将其中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拿了下来，菲利希亚还来不及看那扉页上的书名，一阵狂风忽起，同时，书本就像长了脚一样从他手上滑落下来。

　　菲利希亚和阿尔就站在门边，她们的反应已经很快，转身想立刻冲出门外，可是大门却不受控制得“哐当”一声关上了。两个小姑娘肠子都悔青了，她们就应该接受上次的教训，呆在房间外面，而不是又一次落入无路可逃的局面。

　　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房间中央出现了一位法师装扮的儒雅男人，他一头银灰色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紫蓝色相间的法袍精致柔滑，衣领、袖口、袍边非常讲究得印有祥云状的条形图案，胸前的衣领处镶嵌着一块菱形状的蓝色宝石，散发着温柔的光。但他的面容却是愁苦和苍老的，和他华贵的装束并不协调。

　　“这位先生，是您把门关上的吗？我们并不是有意闯进来的！”菲利希亚连忙解释。

　　“孩子，你在对牛弹琴，你面前站着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鬼魂。”男士说的话让菲利希亚和阿尔大吃一惊，特别是阿尔，她几乎下意识得躲到菲利希亚身后。

　　。

　　“鬼魂又如何，有时候可怕的人心才是令人恐惧的，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法师的声音低沉沙哑。

　　男人已经把匕首横在胸前，作出防御的姿势：”那你为什么又要把大门关上？”

　　“我只是想确保你们会听我说话，以往，只有我的儿子和他的仆人们会偶尔来到这个房间，我没有看到过外人进来过这里，请原谅我的鲁莽。”年老的法师说。

　　“说话？你想跟我们说什么？你的儿子是？”男人一脸的疑问。

　　“奧，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聂拉斯.埃兰，卡拉赞主人麦迪文的父亲。我生前是暴风王国的宫廷法师。”老者不急不缓得说。

　　男人仍是一副镇定的表情，似乎他早就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倒是菲利希亚和阿尔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埃兰先生？你想对我们说什么？”男人问。

　　“麦迪文，他.....他非常危险，我说的危险并不是只针对某个人的，而是对这片大陆，对整个艾泽拉斯而言。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埃兰的语气有些焦虑，这代表他急于让他们相信他说的话。

　　“能说清楚一些吗？”男人又说。

　　“所有的事情都要追溯到10几年前了，麦迪文从小就展现他不凡的魔法天赋，但在他成年的那个夜晚，他被噩梦惊醒，随后体内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为了压制这股力量，我联合了几百个北郡修道院的牧师。几天后，这股力量突然消失，我也因为数日来接连不断的施法，最终筋疲力尽而亡，这段往事，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埃兰语气有些忧伤，带着对往事的追忆和遗憾。

　　菲利希亚和阿尔当然没有听说过，但那位男人却说：“有所耳闻，但这件事情传播得并不广。”

　　“我已死去多年，尘世间所有的事情本应与我无关，我的灵魂之所以仍在这座高塔内徘徊，就是因为我儿子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生前我不明白是为什么，单纯以为是他的守护者母亲遗传给他的力量作祟，但死后，我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菲利希亚和阿尔彻底糊涂了，就连那男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之所以不能离开高塔，很大程度上是被麦迪文体内的黑暗力量所牵制了，这股力量不稳定，有时候甚至完全隐藏起来，但它却使我的儿子性情大变，变得残暴、冷酷、嗜血。所以这绝不是守护者的力量，而是一股不知名的，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何时潜入我儿子体内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持续存在，不仅我的儿子会完全失去自我，就连我、整个卡拉赞都会被腐蚀，彻底成为一座无人踏足的死亡之地。”

　　男人思索了一会说：“埃兰先生，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儿子所拥有的力量是无与伦比，这片大陆上他已经罕有对手。你怎能认为我们这三个随随便便闯进来的外人就能解决掉这件事情呢。”

　　“这当然不是你们三个人能解决的问题，我希望你们出去以后能找到她的母亲艾格文，不，还得通知达拉然和提瑞斯法议会，甚至联合精灵的力量，唯有如此，事情才会有转机的可能。”

　　“埃兰先生，或许已经晚了，刚刚你的儿子就在歌剧院里发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屠杀，我们是从那里逃到这里的，如果我们今天不能从塔里逃出去，你请求我们所做的事情只能成为一团泡影。”

　　埃兰的双脚原本是沾地的，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腾空居高临下得望着他们，眼神中带着凌乱和不安。

　　“一定是，一定是那个恶魔，他占据了麦迪文的思维，让他发狂，让他做事毫无仁慈可言，他成了个刽子手。”埃兰带着哭音嚎叫，那是绝望的声音。

　　“埃兰先生！”男人提高了声音。“所以你得打开门让我们出去，如果你的儿子发现我们在这里，那就没有人再把这里的信息送出去了。”

　　“打开门？”埃兰复述了这句话，神情茫然。

　　“埃兰先生，我得提醒你，你的儿子是人类世界最强大的法师，虽然我对自己战斗能力颇为自信，但我也不敢保证能从他手中逃走，更何况，我还带着两个孩子。”男人说得急促，他的神情一直都很沉着，但此时菲利希亚发现，有丝焦虑慢慢爬上了他的脸。

　　“孩子？麦迪文曾经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独自抚养他，对他倾注了大量心血，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或许，或许只有她的母亲才能解开这个谜团。去找艾格文、一定要找到他!”他又突然从空中降落，像一道闪电逼近了男人。

　　菲利希亚和阿尔吓了一跳，下意识得朝旁边的角落移动了几步。男人却纹丝不动，只是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据我所知，艾格文女士已经失踪很久，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不，不，她一定还活着，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这样强大的人失去生命，除非她自己放弃。”埃兰坚决否认男人的揣测。

　　“埃兰先生，那就请你打开门，不然真得来不及了。”男人再一次请求。

　　“你们想杀了我的儿子吗？”埃兰又问出奇怪的问题。

　　“我说过了，埃兰先生，和你儿子为敌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去外面寻找援军才是合适的做法。”男人试图说服埃兰。

　　“不，不，不，他们会连同她体内的恶魔杀了麦迪文的，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有他的母亲才能救他，救我们的儿子。”聂拉斯.埃兰疯狂摇头。菲利希亚觉得他的状态比刚才更加糟糕了，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她大着胆子上前，从身后拉扯了一下男人的衣袖，男人回头。菲利希亚快速得指了指埃兰，又快速得摆了摆手。男人点点头表示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埃兰先生，我无意与你儿子为敌，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找到他的母亲艾格文。”男人一边安抚着，一边从腰间抽出匕首。

　　就在那时，坚固的大门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开启。三人惊喜，但立刻这簇喜悦的火苗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麦迪文像一个从地狱来的魔鬼闯了进来。

　　菲利希亚拉着阿尔往房间的里面又跑了几步，试图离这位可怕的法师远一点。

　　“我还再猜这座城堡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果然，有几条不安分的、狡猾的小鱼悄悄溜走了，甚至当起了小偷，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我的图书馆、我的实验室，我的起居室、我关押犯人的场所。这可不是身为绅士和淑女应该做的事情。”麦迪文的语气轻柔危险，菲利希亚甚至从这里面听出了某种威胁。

　　“麦迪文先生，请您冷静，我们对您并无恶意，我们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像歌剧院的那些人一样丢掉性命。”男人挡在了菲利希亚和阿尔的面前。

　　“那是他们的荣幸，能够死于我之手，你们也应该欣然接受这种荣幸。”麦迪文语气狂妄，简直没有一丁点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的手中渐渐显出一根橙红色的法杖，如火一般的颜色，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这个恶魔，快离开我儿子的身体，否则我跟你同归于尽。”埃兰的鬼魂或者说是影子突然靠近了麦迪文。

　　“快滚开，你这个老东西，不要妨碍我。 ”麦迪文竖起法杖，朝埃兰攻击。艳丽的法术之花在这个狭小的室内绽放，埃兰飘了开来，但麦迪文法术的与众不同之处便在于他的快速和变化多端，即便针对的是一个只能称之为鬼魂的东西。

　　“老家伙，你死了这么多年，还这么爱管闲事，再不安分，我让你魂飞魄散。”麦迪文恶狠狠对他的父亲说。而他放出的法术又不知不觉在埃兰脚下形成一个黑洞，渐渐从双脚开始将埃兰往里拖。

　　“她是你父亲！”阿尔愤怒得喊。

　　麦迪文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蝼蚁。

　　“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你们以为他还能在这里，在我的王国放肆这么久吗？”麦迪文的右手作了个收拢的手势，黑洞的吸力加大了，有慢慢完全将老人吞没的迹象。

　　“恶魔，你快给我滚开，快给我滚开。”埃兰并没有因为自己陷入绝境而放弃对麦迪文的攻击。

　　“父亲，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早已融为一体。”麦迪文枯黄的脸上浮现狰狞阴森的笑容。

　　“还有你们！”他的左手在空中张开，手心中蓝色的火球迸发而出，化成一记记流星朝他们飞过来过来。

　　菲利希亚和阿尔慌不择路得朝旁边扑倒，试图找到一个躲避的地方。但男人的动作更快，菲利希亚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出那把剑的，她只知道预想的疼痛和流血没有发生，她们被安全得挡在了男人身后，他正用那把透着寒光的巨剑一一劈开向他们冲来的流星球。

　　流星球快而分散，但男人的身形也迅捷如闪电。几乎一个流星球没到他们面前，就已经被男人一剑劈散。似乎是这样的现象太过不同寻常，又似乎是男人的实力比他预想中的要强。麦迪文竟然停止了攻击。菲利希亚注意到针对埃兰的攻击没有停止，他仍在被缓慢得拖入深渊，埃兰的表情痛苦、屈辱却又无可奈何。菲利希亚甚至对他起了一丝同情。这位饱受折磨的前宫廷法师竟然在死后也不得安宁。

　　“我似乎对这把剑有些印象，我觉得我应该在哪里见过它，可是我并不认识你。”麦迪文一边玩弄着他名义上的父亲，一边慢慢朝菲利希亚三人逼近。

　　男人将剑横在胸前，作出防御的姿势：“麦迪文先生，我在你身上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管以前我们是在什么场合、以什么样的面貌见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利益冲突，你放我们出去，我保证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麦迪文的脸毫无动容，他似乎在思考男人的话，又似乎心不在焉得神游天外，突然他说：“我想起来了，那个暗夜精灵的指挥官，这明明是他的佩剑，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暗夜精灵？我不认识你所说的暗夜精灵？麦迪文先生，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考虑我的提议，我们和平收手，而不是在这里揣测我的身份，你应该明白我完全有这个实力与你一搏。”男人不动声色得否认。

　　麦迪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在艾泽拉斯，甚至在整个宇宙，很多生物都善于伪装，它们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说你有实力跟我一博，是因为你并没有认清我或者说你没有看穿我的真面目，否则，你不会说出这样狂妄自大的话。现在已经很少有事情让我感到有趣，你的出现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预想的那个人吧！”

　　麦迪文最后的尾音有力洪亮，彰显了他的决心。但正当他高举法杖准备有所动作时，谁都没料到旁边的埃兰竟然在一瞬间挣脱黑洞的束缚，朝麦迪文施展铺天盖地的法术攻击。魔爆术、奥术飞弹、暴风雪、炎爆术、寒冰箭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内交织成一首魔法之歌。作为暴风王国宫廷的前御用法师，他施展的法术无疑是老辣和娴熟的。

　　尽管这样，这仍然是一次飞蛾扑火式的攻击，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埃兰的影子因为过多的能量耗费而变得渐渐透明，但这一切却不能伤害到麦迪文一丝一毫。菲利希亚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她甚至感到了一丝绝望，这个冬幕节的夜晚，他们可能逃不出去了。

　　“我绝不会让你这个恶魔的得逞。”埃兰的身体化成一道旋风朝麦迪文冲去。麦迪文却不躲不闪，他被埃兰穿过、整个身体被包围覆盖。

　　“呵，父亲，你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杀死了，你太天真了。”麦迪文的周身突然涌出一团团黑色的雾气，逐渐爬上埃兰的身体。埃兰在最后一刻退出了麦迪文的身体，窜到了菲利希亚和阿尔的身边迅速化成了一道传送门。

　　“快，这是去暴风城的传送门！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告诉全世界卡拉赞发生了什么！快！”埃兰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

　　神秘男士的反应最快，他一把将菲利希亚和阿尔推进了传送门。菲利希亚甚至来不及呼喊，眼前就被眩晕的七彩之光所笼罩。刹那间她和阿尔已置身于一个庭院的草坪上。菲利希亚抬头，天空深邃晴朗，群星璀璨。星空下，巍峨的莹白色尖塔昂然矗立，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