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之星海遗珠》千山独行

3、卡拉赞(一)

　　两人来到卡拉赞之时，圆月已经高悬在黑色的夜空之上。清冷的月光下，卡拉赞的轮廓清晰明了。它就如传说着的那般神秘，并带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感。

　　菲利希亚深吸了口气，上前敲了敲大门。过了会，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

　　阿尔突然扑哧笑了一声,菲利希亚奇怪得看了她一眼。阿尔小声得说：“菲利希亚，我觉得还挺刺激的，真没想到，我现在竟然站在卡拉赞门口。”

　　被阿尔这么一闹，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这时，门“吱呀”一声开来，走出一位来穿红色礼服的中年男人。

　　“请..请问是莫罗斯管家吗？”菲利希亚赶紧上前一步。

　　“是的，你是血鸦旅店来送餐的？怎么换人了？”莫罗斯眼尖得看到了她手中的盒子。

　　“今天是冬幕节，血鸦旅店要承办晚上梅尔克镇举办的宴会，所以人手不足，我就被派来了。”菲利希亚赶紧解释。

　　“你来晚了，宴会已经开始了，客人们都等得不耐烦了。”管家皱着眉，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我第一次来卡拉赞，所以中途迷路了，对不起，耽误你们的事情了。”菲利希亚帝连忙向他递过食盒，她只想立刻完成任务，和阿尔马上回家。

　　“你们进来吧！”莫罗斯没理她，而是转身朝塔内走去。

　　菲利希亚和阿尔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西尔维娅女士明明说不用进塔的。

　　莫罗斯停下了脚步，转头对他们说：“快点进来，你们已经耽误了麦迪文先生的事情，难道还不将功赎罪吗？”

　　“请问莫罗斯管家，您说的将功赎罪是什么意思？”菲利希亚战战兢兢得问。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莫罗斯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惨白，正好她们的背后刮过一阵凉风，又不知从哪里响起了“咚咚咚”的声响。

　　“他不会杀了我们吧！” 这个想法同时钻进了两人的脑袋中。

　　“我对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没兴趣。宴会需要佣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来了刚好搭把手。”莫罗斯轻易看穿了她们的想法。

　　菲利希亚和阿尔松了口气，但一想到晚上的冬幕节晚会，她们就有一种吃了大亏的感觉。

　　“可是，管家先生，并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们得赶回梅尔克镇，晚上那里的晚宴也需要我们。”阿尔可不甘心把整个晚上的时间都耗在这里。

　　“没有先例，不代表不可以破例，而且我可不认为梅尔克镇会缺人缺到这种地步，这样吧，我会送个信给崔莱尼小姐，就说你们今晚留下来帮忙了。而且在逆风小径中走夜路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两个小女孩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得就朝身后黑乎乎的院落望去，几栋破旧的小木屋，散落林立着的墓碑，黑压压在月色中弯曲环绕的树枝，以及在嶙峋乱石中穿梭而过的逆风小径，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她们夜色中的逆风小径是多么阴森可怕。

　　两人打了个机灵，特别是菲利希亚她一想到刚才那个鬼魂，不，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大白天她都会遇到鬼，晚上她又会遇上什么？几乎没有犹豫，她就拉着阿尔迈进了塔内。

　　“哐当”一声，门自动关上了。莫罗斯不再给她们任何机会，把最后的路也给堵死了。

　　莫罗斯满意得点点头，带着两个女孩沿着陡峭的螺旋楼梯往上走。但灰暗单调的石壁。昏暗的灯光，以及时不时从塔内某个地方发出来的怪异声响，让她们每走一步都觉得重如千斤。

　　“来之前，西尔维娅女士已经给你讲过这里的规矩吧？”莫罗斯似乎对两位女孩的忐忑一无所知，就像一个上司那样自然而然得朝两位女孩发问。

　　“是的，莫罗斯管家。”菲利希亚小心翼翼得回答。

　　“等一会你们换好女仆装，就跟我到宴会厅去将你们带来的酒水和菜肴摆放到那里的餐桌上，要仔细、分门别类得摆放，这次麦迪文先生请的都是七大王国的贵客，他们要么有权有势，要么跟主人一样是强大的法师。记住，你们只需要站在那里，客人要什么，你们就送上什么,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走动，尤其不要走出宴会厅，否则我不过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他不厌其烦得叮嘱。

　　这时，已经到达高塔二层，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猩红底色绣以艳丽花朵的地毯一字铺开，墙壁、吊顶、灯饰无一不奢华和精美。卡拉赞的内部跟她们想象大相径庭，一点都不像是传说中那么恐怖阴森，反而带着王宫中才有气派与豪华。

　　当她们真正进入宴会厅时，她们才发现刚才的所见只是冰山一角。怎么说呢。这就像一个真正的寻欢作乐的场所，穿着华丽礼服的贵妇、小姐们优雅得在客厅内走动，互相亲切得密语；男士们彬彬有礼，带着点克制的交谈让他们看起来像个真正的上等人，没有一点山村野夫之间才有的喧哗和骚动。

　　阿尔毕竟见过一些世面，她认出了其中几个人，有些惊讶他们在这个场合的谦逊和平易近人，因为以她不多的几次接触经历来看，他们一向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阿尔不想被人认出来，于是拉着菲利希亚快步走向餐厅正中央铺着米色桌布的长桌。上面已经摆了一些食物和饮料，但显然远远不够。

　　菲利希亚和阿尔不再东张西望，刚才莫罗斯管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晚上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服务好这里的每位客人，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们快速得将酒水和食物从魔法食盒里掏出来。将它们排在餐桌上。菲利希亚和阿尔已经饿了很久，当看到这些熏肉、烤鸭、煎鱼面包、蛋糕、各式小甜点、名目繁多的果子酒，以及看起来梦幻迷离的魔法鸡尾酒，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这种鸡尾酒酒是西尔维娅女士的独门秘技，据说就是因为她能调制这种特殊的酒水，才受到了卡拉赞主人的青睐。

　　一位穿着紫色礼服的女士朝菲利希亚要了杯”格雷迈恩”，这是吉尔尼斯风格的鸡尾酒，口感顺滑如同融化的雪糕，带有巧克力和白兰地的香味，容易入口，适合女性饮用。

　　一个满脸胡渣子的男士要了一块香草蛋糕，竟然吃得津津有味。和魁梧粗犷的外表一丁点都不相符。

　　但是总体来说，这个宴会厅的客人对吃东西并不感兴趣，他们热衷的是端着饮料和酒水互相之间寒暄。在他们之间有股漫不经心的装模作样和隐隐约约的期待在蔓延。反而是菲利希亚和阿尔，以及莫罗斯管家三人认认真真得专注手头上的事情。

　　“这些贵族总是那么虚伪，不吃东西，整天脸上带着个假笑，他们明明在等待什么东西，却个个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所以，我就是不喜欢她们。”阿尔可不是个乖小妞，一边批评这群装模作样的客人，一边趁人不注意吃了几块糕点，嘴边的碎残渣清晰可见，她一把抹掉，动作迅速自然。

　　菲利希亚笑了，轻声说：“那你觉得他们在等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这里的主人，那位传说中最强大的人类法师，你没发现吗，卡拉赞的主人，一直没有出现。”阿尔虽然年纪小，但出身大家族，她的家人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就疏忽她的培养教育，相反，菲利希亚知道，阿尔的家教很严格，各种功课也非常繁重。所以她比一般普通人家出来的小孩多了些眼界。

　　两人之间的交头接耳已经引起了莫罗斯管家的注意，他的后背似乎能看到两人一样，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转过身，朝两位女孩狠狠瞪了一眼。

　　菲利希亚吐吐舌头，赶紧拉了拉阿尔的衣袖，示意不要开小差了。阿尔撇撇嘴，满不在乎得摸着自己的裙摆。

　　“两位小姐，请问，可以给我一杯“三准则”吗？”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菲利希亚回过头，看见一位身材的高大的中年男士冲着她微笑。

　　她连忙反应过来，将泛着气泡的“三准则”递了过去。

　　“谢谢，果然，血鸦旅店的”三准则“维持着一惯的水准，我喜欢这富有层次感的味道，能用法师奥术理论的三准则原理调制鸡尾酒，真是创意非凡。”

　　男人的夸奖让菲利希亚有些惊喜，很少有人知道“三准则”酒的来历。她曾经喝过这种酒，因为不含酒精，倒更像是口感独特的饮料。

　　“先生喜欢就好，先生还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菲利希亚在旅店时就是个合格的服务生，她非常了解应该怎么跟客人说话。

　　“我肚子有些饿了，给我一块香煎牛排吧，恩，配上“三准则”，真是完美的搭配。”男人似乎对这些食物兴致勃勃。倒一点都不像是阿尔口中虚伪做作的贵族了。

　　“好的，请稍等，我给您准备下。”因为煎牛排是熟食，它们仍被放在魔法食盒里，只有在客人需要时才会被取出来，这才能最大程度得保持这些食物的热度和口感。

　　菲利希亚变戏法一样从食盒里取出了一块热腾腾、香喷喷的煎牛排，将它放在一个白色磁盘里，连同刀叉递给了男人。

　　男人却并没有立刻享用的意思，而是好奇得打量着那个食盒，满脸赞叹得说：“这是麦迪文大法师制作的魔法食盒吧，它能装多少食物？”

　　菲利希亚一愣，觉得这男士真奇怪，在场这么多人都在等在等着主人出现，他却只对一个食盒感兴趣。

　　“可以装几百人份量的食物，厉害吧？”没等菲利希亚回答，身后的阿尔抢过了话题。

　　“麦迪文果然不愧是人类中最伟大的法师，这样精巧、无与伦比的食具，也只有他能制作出来。”男人继续夸奖。

　　“你们是麦迪文的侍女？”男士突然又转了个话题。

　　菲利希亚刚想说不是，突然意识到这样回答并不合适。

　　“你觉得呢？先生？”阿尔古灵精灵得反问。

　　“我想当然是了，也只有他才能培养出你们这么机灵的女孩。”男人又说。

　　“先生，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还是尽快把它解决掉吧。”菲利希亚和阿尔不一样，她在血鸦旅店的时候就很会看人眼色，何况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们这样随意得与宴会上的客人交谈，恐怕并不明智，很大程度上会引起莫罗斯管家的不满。

　　她一边冷静得劝着这位客人，一边暗中拽了拽阿尔的袖子，提醒她不要再多说话了。

　　阿尔虽然有些任性，但菲利希亚的话她一向是听从的，随即转开身摆弄手上的餐盘。刚好有几个客人吃完了东西，将装过食物的餐盘放了回来。

　　“菲利希亚，我把脏了的餐盘送到后面的厨房去洗，这边就暂时交给你咯？”

　　“麦迪文大法师对你们很严厉？连跟客人说话都不允许吗？”男人很机敏得察觉到了她们的退缩。

　　“先生，这不是严厉不严厉的问题，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在场的客人宾至如归，而不是陪客人聊天。”菲利希亚不软不硬得回了过去。

　　“是吗？可是我觉得跟你们聊天挺有趣的，已经给我宾至如归的感觉，当然得加上这些食物。”男人的话让菲利亚差点翻白眼。

　　这位先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贵族或者法师，他为什么不跟其他客人聊天。

　　菲利希亚叹了口气，心情有些烦躁，今天下午碰上的事情，晚上又莫名其妙被扣押在卡拉赞干活，换成是谁都会觉得沮丧吧。所以她实在没有兴趣应付眼前的男人。这时她倒希望莫罗斯管家能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

　　“先生，主人应该马上要出来了？”菲利希亚提醒他，希望他把注意力落在应该注意的人身上。

　　“你觉得我也是觊觎你主人魔法的那些人吗？”男人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啊？”菲利希亚露出惊讶的表情。

　　男人耸耸肩：“你不知道吗，这里在场大部分人都想从你的主人那里得到些什么好处，他是如此强大，几乎能比的上神灵了。否则你以为这里为何日日高朋满座。”

　　菲利希亚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她当然不了解这些情况，她也不可能了解这些情况，她在血鸦旅店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日常生活就是无止境、单调的服务和劳作。打扫房间、清洗床单、在厨房里打杂，到前厅端酒送菜。替几个大厨跑腿买零碎的杂货。虽然过往客人很多，但卡拉赞一向是个禁忌话题。所以除了传说中那些恐怖往事，她对这个地方和它的主人几乎一无所知。

　　“看来麦迪文大法师真得对你们这些下人们很严厉了。看把你吓的，可怜的孩子。”男人误以为她是害怕，出言安慰道。

　　“先生，您还需些什么吗？或许你可以尝尝味道独特的辣椒蟹肉？”菲利希亚希望这位客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不要再跟她说关于这里主人的事情了。

　　没想到，男人却摆摆手：“听起来的确很美味，但孩子，我对辣椒过敏，这可不是我的菜。”

　　“啊，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菲利希亚连忙道歉。

　　“当然，当然，这不关你什么事，你当然不知道，要不，给我推荐一款可爱的甜点或者主食吧。”男人很和善，一点也没有对待仆役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感。

　　“好的，先生，要不来一块榛果奶油蛋糕吧。”菲利希亚想了想推荐道。

　　“嗷，我喜欢奶油，软绵绵，甜滋滋，融化在口腔中，配上榛果，味道一定好极了。”男人欣然接受。

　　菲利希亚笑了，如果不是这位男人老是问她关于卡拉赞的事情，他应该是一位极富教养的绅士了。

　　“先生，您的奶油蛋糕。”菲利希亚将装有蛋糕的盘子递了过去。

　　这时，灯光一闪，亮如白昼的客厅内一刹那之间陷入了黑暗，但只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光明。

　　绝对的安静弥漫在整个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通往上层的扶梯，一位削瘦的男士从扶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脸庞蜡黄枯瘦，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但他毛发浓密，眼睛也炯炯有神，这让他看起来仍带着年轻人的生气。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卡拉赞，我是麦迪文。”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却恰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鼓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像是欢迎一位英雄的到来。

　　麦迪文却抬起手示意停止，显然他并不享受这样的欢迎。

　　“今天是冬幕节，我喜欢这个日子，为此，我为大家精心准备了一出歌剧《永恒之井》，这是一个发生在远古时代的故事，我想各位一定会喜欢，还请移驾前面的剧院，仆人们会为各位奉上精致的点心和饮品。

　　人群中骚动起，主人的好客有些出人意料，所有人在一个男仆的带领下客人们纷纷前往剧院。

　　第一次见到麦迪文的菲利希亚却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法师如此其貌不扬。她又望向身边的奇怪的男士，发现他不为所动，仍在仔细品尝那块奶油蛋糕。

　　“先生，您不去歌剧院吗？”菲利希亚提醒道。

　　“不急，应该还有些时间，你不去吗？孩子？”男人解决掉了蛋糕，擦了擦手，反问她。

　　“看莫罗斯管家的安排了，如果那边需要我们的服务，我当然会去那里。”菲利希亚解释道。

　　“菲利希亚，阿尔呢，带上食物，赶紧跟着客人们去歌剧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菲利希亚刚说完这句话，莫罗斯管家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

　　“好的，莫罗斯管家，阿尔去送脏掉的碟子，很快就回来。”菲利希亚立刻转身。

　　男人见此情景，朝她比了个手势：“我先走一步，期待你的其它推荐。”

　　菲利希亚微微点了点头。莫罗斯已经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你先去吧，我去找阿尔，不要怠慢客人们，今天晚上会非常忙碌，结束后我会给你们一笔可观的报酬，不会让你们白白干活的。”

　　菲利希亚有些惊讶，莫罗斯管家虽然霸道得硬逼她们留下来，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嘛。

　　歌剧院在二楼的另一侧，面积跟刚才的宴会厅大致相仿。菲利希亚注意到，虽然客人们已经陆续落座，麦迪文本人却并没有到场。她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男人所说的话：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麦迪文的魔法秘密而来。不知道麦迪文再一次消失，会不会让这群人又陷入失望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