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46、后记小札

　　好不好，让我一生不止爱一个，我不觉得羞耻，情路凹凸，还怕什么迷不迷路。

　　一直以来，我都不懂恋爱。
　　看见爱，学不会爱，又或者，被错误的人自以为是忽略了爱。

　　那天夜里，好像是梦境，我坐在床上，手机电格最后以一个我看着无比费眼的细线闪烁，然后在一个我所收到的短信里面很长很长的那一条，我想，一秒钟可以一生一世的，大抵就是有人开口说出了“我爱你”这样的字眼。

　　“我爱你。”
　　“嗯。”

　　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应该会记住每一个纪念日，这是纤细而飞扬的温柔，抑或是，谨慎而卑微的乞求。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感情，物质的存在提醒着精神是何等的空虚，记得有次他问我为何喜欢那些可以捏在掌心的东西，于是我说，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这句话说得太用力而没有任何说服力，尖锐的疼痛一点一点搦进心里的感觉，像是流逝的点滴都会被习惯，于是，我习惯了。
　　习惯了一点一点失去，习惯了一个人活得极致逞强极致勉强，习惯了在别人的爱情里面，泪流满面含笑九泉。

　　不习惯拥有，习惯看别人的幸福。
　　于是有人问我，为何故事都一定以眼泪收尾，我告诉他，那是成全我的幸福，一种可以长久下去不会变质的幸福。
　　死亡是它的防腐剂。
　　我面前是无限妖娆的夜色，我梦里是无比欢愉的爱情，我曾经不止一次把自己写进故事里，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更名换姓，几生几世，生生世世爱你。

　　会不会，吓到他。
　　害怕纠缠，不惧纠缠，不死不休，至死方休未休，他想不想逃离，各执一隅，天涯地方。
　　什么都没有给予，这封写着别人爱情，极其病态的情书，他愿不愿意看一眼，一眼便好。
　　幸好，幸好，我们不是季秋，他是他的，我仍旧是我的。
　　他给不起的，我受不起的。

　　不是失落了，书架上仍旧有我所爱的一切，听说，杜拉斯是一个形容词，原说，你的季秋像极了杜拉斯的情人。
　　我一省略再省略，杜拉斯形容了我，又或者，我点缀了杜拉斯。
　　我是极爱那个女人的，至少，比我勇敢的我都爱，可是，有时候他那么不勇敢，我却仍旧爱着。
　　仍旧爱着，我每每照镜子，看见的，是一双饱含深情与嘲讽的眼，是我的眼。

　　我会在做某些春色无边的梦里迷失着自己，我会无比深情地看着他。
　　我会看见一个弯了几弯的深巷里面有我贴着墙壁被他护在怀里轻轻吻着，我会看见那个我泪流满面无比幸福，低眉顺眼的幸福。
　　那是我的世界，他突然而至却是相请不如偶遇的浪漫。
　　他记得吗？他记得吗？
　　什么时候说喜欢的，什么时候说爱的。
　　这些都是幻觉吗？可是，他却从未这样真实过，我不想因为沉默而错过，于是我喊他的名字。
　　我喊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毁了我的世界。

　　其实黄昏白天都是瞬息之变而已，可是，执迷是我执拗的倔强，不舍昼夜，不舍昼夜，他失去在我梦里亲吻抚摸的快乐，而我，在他的世界里失去一臂之间的心安理得。
　　谁的爱情不体贴，谁的幸福不快乐。
　　他的，我的。
　　我希望他勇敢，他希望我快乐。
　　于是勇敢是秋的，快乐是季的，我什么也没有。
　　他什么都有了。

　　我很贱，总是不时伤害自己，企图换得他一时的注意。
　　我受伤之后的缺口，一边愈合一边继续腐烂，我站在雨里不去撑伞想着会不会有他突然而至会给我一方晴空。
　　别让我一个人撑伞，即使是，遮不住我身体的伞。
　　如此这样的自我伤害，才可以找到理由呻吟。
　　痛，或者是，不痛，他都会看着我的，吧。

　　他在，或是，一直不在，夜色遮着我的眼睛，这是世界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他，便是这玩笑的关键所在。
　　我辨不出夜色迷茫里面的方向，他唱过的歌便是唯一一缕暖色。
　　在远到不能再远的地方，有我所爱，趋之不得。

　　我做出了决定，连自己都无法认同的决定，我决定让他离开而自己也不再留下来。
　　没有理由。我的爱如此愚蠢了一次，而且，也是付出代价的一次。
　　或许爱情就是背叛自己，为了爱他，我背叛了自己，为了深爱他，我也背叛了他。
　　如是，我不是秋，不是爱得勇敢而不管不顾，遗忘得前因后果都是平铺直叙的顺当，他爱我，可是他不知道我爱他。
　　他不是季，他不爱回头，亦是不愿，不敢回头。
　　他许过承诺，可是，实现的时候是遥遥无期。

　　站在商场试穿旗袍的时候便是无比静默的心，不是锦缎，不是丝绸，我摸着柔顺贴身的面料，曾经想过，如果是中式的婚礼，穿着旗袍的自己，细腰纤纤，我想，若是这时站在身边的是他，我或许会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美丽，可是，我的身边没有他。
　　盘锦的珠扣是用来装饰的，胸前是一朵墨色的花，后背的拉链很是费力才可以拉上去，于是我想，若他在，我便可以，不用大费周章的吧。
　　季秋的故事结束了吧，好像，我有些不愿意。
　　可是因为，季未死，秋仍旧幸福，惶惶不安着快乐。
　　站在昏黄灯光下的我换回自己喜欢穿的宽T短袖，走出去的时候，满世界都是风，我的身体，有点像是要飘起来似的。

　　那一晚说“我爱你”的不止一个，可是，知道的却只是我；
　　那一晚真正笑着的人最开心的是我，近旁的沉默都比笙箫快活；
　　那一晚愿意爱我的不只是我，于是我在世界的范畴加了一个不能删去的座；
　　那一晚，我睡不着看不见星星陨落，于是愿望挂在太阳的衣角摇摇欲落；
　　那一晚，我的愿望开始一点一点变成灰烬，而他只不过点了把火。

　　我把我的残骸收起，他安心在别人的怀里取暖，我给不起他这样一封不堪入目的情书。
　　如此，盼着他拆起，盼着他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