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30、华丽的讽刺

　　一股味道在房子里面慢慢扩散开来，她分辨得出，这是食物的味道，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分别这食物到底是哪种食物。

　　最后的早餐吗？

　　她下楼看见自己的行李早已被他收拾妥帖，正好放在玄关那里，她笑了，是的，她是笑了，这其中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然的莫名。

　　真是...她想找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心境，却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词穷了。

　　该死的故事，不该写的，该写的，都荒废了她所有的心情，现在，自己竟是没有自己的心情了，不知道，这样，算幸运还是不幸。她看着季忙进忙出的身影，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玄关处拿起行李就走了。

　　“砰”，这声响让季的动作突然间就停了下来，他是知道她醒来，但是，却没想到，她走的如此决绝，连一声再见都没有。

　　或许，是时候，再也不见了吧，所以就不用说再见了。

　　他把煮好的吃的放在那里。

　　他大概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再也不愿意如此规规矩矩按时照顾自己了。

　　他觉得，以前或许是因为她，他才会如此像别人一样生活。

　　她走了，那么他呢？

　　他大概不太清楚自己之后做的一切，为什么会抓起她临走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那把钥匙，汽车的钥匙，他不觉得她能够如此干脆地放下，或许，她在赌气。可是他却忘了是他昨晚说了要让她离开，今早也是他贴心地收拾了行李的。

　　他大步追去的时候秋拿着行李站在沿海公路的站口正在等车，海风吹起来的时候发丝竟是舞得异常好看。

　　她是一个女人，又一个被他赶走的女人，没有带走他的什么，可是，他却是捂着胸口，觉得闷痛。

　　他看着她，不远处的她，就想着如果真的留下来了，留下来了的话，以后，是不是也要同他过去一样承受着莫名的死亡和无尽的惶恐。

　　他还是走了过去，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这么急。”

　　“嗯。”

　　“我开车送你吧。”

　　“不了，没瓜葛了，就不要有什么交情的好。”

　　她从他手里急急地拿过自己的行李，目光一直看着前方，一刻都没有去看他。

　　她对他说，一个男人何苦放不下，要是真的放不下一个人，又何必口口声声说要放下呢。最后，她好像说了一句虚伪什么的，而他，却是被她的话镇住了。

　　他听到了，她说他虚伪。像是从来不知道这世间的感情中参不得半点假，原来，这样子，就是虚伪了。

　　他想起来他小心翼翼接了她来，而现在，又是小心翼翼送了她走，不，是赶了她走。

　　他开始回想起当初说好不问姓名不问来去的，可是现在，他们对于彼此，却已经有了影响，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态度，真的像极了南方善变的天。

　　记忆模糊，很难再记起当初了，可是，怎么就是记着她放不了手呢？

　　他仍旧看着她离去时候头也不回，可是，她那仿若不再回头的决绝里面有着不舍得，不舍得啊。

　　这样一个有辱人格的感情，原来就是爱情啊。他记得他在最初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一样的女子，善良，内向，固执，任性，而且悲伤。

　　她不曾安家，他也曾经许过他一个家，而且这个曾经，也不是很远的。

　　那曾在某个过去里面留宿的温暖，他记得她素净的脸庞上留下的泪水，是咸的，是苦的。他仍旧记得她那时留在他鼻翼的小伤口，不疼，不痒，却像是一个符咒一般。他更是记得那次她说的应该发生点什么。

　　应该发生点什么，前提是，他们必须是情侣。之前她曾经说他们是情人，他也默许了这一关系的存在，而现在，他赶她走，却是半点没有顾忌的。

　　回忆回忆吧，或许有时候，是自己错了。

　　自己是个在生死之间挣扎的人，却惹了她来作陪。

　　他愣着神回到别墅的时候，什么都是冷的，他将卧室的被单枕套以及那一幅油画都收了起来，然后锁了卧室的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不想再去碰这些东西了，理智告诉他，不该碰的若是已经碰了，那么，趁早离开的好。

　　他是个灰心绝望的人，也正是这绝望才让她在那时候留下来的，而今，又是这绝望，让她离开的。他觉得记忆太模糊了，不记得她对于自己的情愫，抑或是，不想知道。幼时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了，但还是隐约能记起母亲在离开的时候告诉自己注定的便不可以逃，也不可以躲的。

　　现在回忆的一切都好像在朗读剧本中的旁白，客观，不能投入感情，好像已投入感情就会真的在戏里面不由自主，彼此伤害，彼此被伤害一般。

　　除了呼吸，他几乎一动不动，静静思索着这短短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经过，可是，他似乎，越想越纠缠。

　　对的，是纠缠，想要纠缠，越是喜欢越是想要纠缠，越是放不下越是想要纠缠。

　　他静静思考她是什么人，而对于他，又是什么人。

　　房间里面一片沉静，沿海的公路，大海，风，什么都不见了声响，他怀念她靠在他的怀里害怕死亡害怕大片大片水域问他那些风是做什么的。

　　未曾怀念的离别，就像是她会回来一样，他哂笑自己，如果她同放弃A一般放弃了自己，那么，她便是再也不会回来的。

　　不曾相爱的忠诚就是，相遇也是陌路。

　　伤害很快形成，不爱的时候却更加疼痛，这些疼痛因为看不见而更加让他感到绝望。而秋呢，现在的她，在离开他的路途上，是不是也同他一般，疼痛而绝望。

　　沿海的公路便都是蜃楼，秋觉得这样的景象像极了爱情，以为看到家的时候还不如地狱来得真切，她忽然记起阿妹唱过的歌，

　　心痛比快乐更真实。

　　原来爱情的实质就是一场华丽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