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三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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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她却依旧能够回想起印象中白衣翩翩，温雅俊逸的希九。九华仙山中除了师傅，便属这位掌教座下弟子的气质最为出尘超脱了。而对于她，他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她一直很尊敬他，更信任他，在师傅那走不通的，晓羽纤云帮不了的问题，在他这里总能得到帮助。十二年前，若非他有意提醒她参灵草的价值，她也不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擂台上发挥出色，成为了原予瑕的入室弟子。而在她被九华山上下通牒为与魔教勾结的叛徒之时，也是他在师傅的残剑之下将她救下。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不想怪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耿直冲动的夜若惜了。她的前世，她的今生，她通通明了。
“对，对不起……”希九颤颤握住夜若惜的手，愧疚说道，也许此生所做之事最让他后悔的，便是在龙池瀑之处出卖了她。为了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少女，他从她手中骗走原予瑕交给她的玉笛。他早知道那玉笛本是轩辕剑，可以解除龙池瀑底的魔怨封印。如果封印解除，按照天书所说，那传说中的白虎之力应该是可以克敌魔怨。却没想到，因此导致原予瑕对夜若惜的误会加深，将她打伤禁锢在锁魔阵中。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予瑕仿佛真如谣言中说的一般，与她有不可告人之情，竟然将她从锁魔阵放出，藏于龙池瀑底。但他师傅还是命千音师姐找到了夜若惜，将她押解在三坛之上，焚欲、刺怨、最后葬心而死。
她死了之后，他发疯了般在石头上猛捶自己的双拳，跪在雨中七天七夜，他懊悔，愧疚，愤恨以及不甘！她知道他出卖她时，并没有投来怨恨的目光，而是惨淡的一笑，可那一笑却仿佛要了他的命，让他终生痛楚不堪，为他所做的孽深深忏悔。她到死都以为是他的师傅弃她，杀她，可她不知道，是他害她成为了真身魔怨，也是他害她枉死在葬心坛中。
夜若惜的眼中亦雾气蒙蒙，她摇着头，反握住希九的双手，“算了，都过去了。”她心如明镜，这个男子只不过是为了兄弟国土做出自己的立场，而她只能是这个故事中的倒霉虫。许多事，并不能简单地说谁对谁错，立场不同，所作出的选择便不同，无论这个选择拯救了谁，或是伤害了谁。
“你好好调养，我要离开了。”夜若惜淡淡说道，希九无奈地看着她微微点头，是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她再也不是曾经九华山中那个活得单纯潇洒的小师妹了，而是肩负六界重任的人，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她不再恨他，便好。
夜若惜的手慢慢抽离希九的，转过身去，希九微微抬起手掌，却再也触及不到那个身影，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
曾经，在那么近在咫尺的时刻，他没有把握住机会，过了就是过了。
夜若惜走到冉乐迪身边，用手轻轻拂过他受伤的血肉，轻轻道：“你还好吧？”
冉乐迪笑着看着夜若惜，耸肩道：“没想到你连神之魂也恢复了，早知道希九这么简单便搞定，我也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了。”
夜若惜凝神，数道金色光芒在冉乐迪的头上萦绕而过，她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小天孙，崇祯？”
冉乐迪笑着揉揉脑袋，道：“算你记性好！”
夜若惜撇撇嘴，点着冉乐迪的脑门，“若我连要砍杀我的人都记不住，我白活这十几万年了！”
冉乐迪慢慢收住笑容，严肃道：“可你却以怨报德，救了我。你可知，当日白虎跳入轮回河，我和其他小伙伴正巧在瑶池附近玩耍，因昆仑镜毁灭的力量太过强大，我们被飓风卷入了轮回河中，以我们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住其中的戾气，在奄奄一息之时，看到一片紫色将我们救起。”
夜若惜的记忆仿佛也回到了那个时刻，白虎坠入轮回河，昆仑镜碎，她感知到九华上仙的气息越来越弱，想都没想便从广寒宫处的入口跳入轮回河中，将他救起。与此同时，她看到有几个不知哪家神仙的孩子也落入其中，便伸展开紫色藤枝，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们一同保护起来，免受轮回河中的戾气和如刀锋般锐利的昆仑镜碎片所伤，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却想起那个时候她轮回了几世，最后竟然在这一世做了他的徒弟，还惹出彼此如此之多的恩怨纠葛。思绪渐渐偏远，心中的苦痛也越来越重，她以为她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可她偏偏又被救活，而且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原来当初的痛与恨一直在延续着，都来都没有停止过。
“你当初并不知道救的人是谁吧？”冉乐迪突然问了句，将思绪游荡到很远的夜若惜拉回了现实，她微微一笑：“别的小孩我不记得了，但是你我认得的。”
“那为何还要救我？我当初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的！”冉乐迪激动地说道，夜若惜一耸肩，“我没想那么多，但我曾听西王母娘娘说过，轮回河中戾气极重，焚仙弑神，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还都是些小孩子，只是不懂事罢了，原本也非作恶之人，我就……顺道救了吧。”
冉乐迪看着开着玩笑的夜若惜，也只是陪着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夜若惜问：“那你此次下凡难不成是来报恩的？”
本是句玩笑话，却不料冉乐迪认真地点点头，道：“没错。爹爹见我安然无事之后训斥了我几句，让我闭门思过，但我却悄悄去了西天，找到了佛祖，我对他说，你救了我，我乃天孙，未来的天帝，岂有施恩不报之理。佛祖听完，也是哈哈大笑，然后同意了我的请求，准许我下凡帮助你和九华上仙渡劫。”
“渡劫？”
“嗯，成神之路何其艰难，总是会有许多劫难在等着你。你便是九华上仙的情劫。”冉乐迪说道。
“情劫？”夜若惜有些自嘲，无奈中夹杂着痛苦，“我算是他的什么情劫，他根本就……”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他的徒儿，永远都是。”
冉乐迪看到夜若惜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又提到：“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个小孩子，他便是当年怂恿我，让我砍你枝叶的孩子。但是，我们一同下凡之时，遇到了些意外，让我无缘无故在凡间沉睡了一十五年，而他也失去了原来的记忆。但是他很幸运地在九华仙山陪了你一十五年，虽然你们缘分浅薄，但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心愿，再经过几个轮回转世之后，便可位列上仙之位。”
夜若惜震惊地看着冉乐迪，问道：“你说的，可是晓羽？”
冉乐迪笑着点头，“没错，宫晓羽下凡之后落入蓬莱岛一名女弟子的肚子中，竟阴差阳错成为了大魔头羽魔天的儿子，又是经历一番人世坎坷，不过，这也许是佛祖施予他成为上仙的劫难。”
“可，可晓羽已经尸骨无存，我师傅……”夜若惜想起，当日在龙池坛，宫晓羽的尸体被原予瑕所幻化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白骨，她因此亦加深了对他的恨。
冉乐迪摇摇头，“你误会你师傅了，当年原予瑕并不是让宫晓羽灰飞烟灭，那些骨灰只不过是你师傅为了掩人耳目，他早已悄悄将宫晓羽的魂魄收纳调养，前几日已被他送入轮回中，再世为人。”
“真的……”
“小若，你只道你师傅不信你，误会你，可你何曾又真正了解过他，真正信过他？你道他对你只是师傅之情，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冒着欺瞒整个六界的危险隐瞒你的身份，在你被众仙抓到把柄的时候，他为你承下四十道雷刑。还有，在众峰主的强烈反对下，他依然我行我素地将你从锁魔阵中救出。”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杀我。”夜若惜的手紧紧握住衣角，哀伤地说。
“不！”冉乐迪看着夜若惜的眼睛道：“那时你的眼睛看不见，会笛音之剑的并不只原予瑕一个人，这天地间还有一个人也会。”
夜若惜略微思索，眼中一怔，“是她！”当年还在玉山之时，白虎总是借故缠着九华上仙授她笛音之剑之术，她总在在一旁默默看着。
“原来是她！”夜若惜眼中腾地涌上愤怒的火焰，原来惹得他们师傅误会重重阴阳两隔全都是因为她，此刻又回想起在九华山中被原予瑕误会的种种场景，此时一看，真相再明了不过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暗地里搞得鬼！“师傅！”夜若惜的心上仿佛被狠狠划了一刀，这些年师傅是怎样面对恨着他的我，而此刻他又在哪里，她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将欲站起身来，她好想他，她要去找他，不管他觉得她的心思龌龊也好，肮脏也好，不伦也好，她一定要告诉他!
“小若，等等！”冉乐迪知道她终会选择那个人，心中不觉涌上哀愁，但是如果她能幸福，能够一直看到她脸上露出真正的笑容，就像他刚刚救起她的时候一样，他便觉得值了。
接下来，冉乐迪对叶蒻交代了诸多事宜，叶蒻的眼中有愤怒、震惊、心痛和动力，末了，她对冉乐迪道：“我走了，那你呢？”
冉乐迪道：“我的神之身已被蚀骨冰河所化，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之躯，无法帮助你了，六界就拜托你和你师傅了！”
夜若惜点点头，“好的，如果我有命回来，一定会回来找你！”
冉乐迪笑笑，夜若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谢谢你，乐迪！”
腾云而上，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和冉乐迪刚刚对她说过的话：
“小若，你走之前，我要交代你几件事。第一，煞星作乱，昆仑镜毁，他想要集齐九大神器，以此来感应集齐昆仑镜碎片，重新铸造昆仑镜，令十大神器合体，那样便是佛陀也拿他没办法，届时他便会颠倒天地，涂炭六界，你一定要在他集齐十大神器之前阻止他。第二，你师傅在你受重伤的时候，把你和他的灵骨做了调换，而你的灵骨是我以青莲之身造就而成，你师傅的身体中了毒灵芝的毒，加之青莲之身，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被毒灵芝的毒蚀骨而形神俱灭。第三，我在九华仙山的莲花峰下放养了一只小灵兽，你去找到它，它会帮助你的。第四，也是最关键的，就是白虎在九华山上还有一个分~身，一定要找到这个分~身，否则九华不保，六界不保。”
收回思绪，只有满眼的云雾缭绕，夜若惜见原予瑕的心情却不似闲云这般平静，她心中暗暗悔恨，师傅，夜儿错了，是夜儿错怪你了，更忘记了你，这一次，夜儿不会错了，夜儿就来了！
而在原地的冉乐迪闭着眼睛，对着天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佛祖啊佛祖，你真是我的好佛祖，爱欲、嫉妒、入魔，最后失去神之身，你让我经历此番磨难，是不是也是施予我的劫难，对我的考验？却害我险些害了他们两个，如今我任务完成了，却成了凡人一个，这回您老可满意了吧。”
冉乐迪思绪重新整理了几遍，笑容渐渐收敛，他从未想过，他也会有被欲望侵蚀心灵的时候。在被摄魂的那一刻，他是不是也曾有过想留住她，狠狠抱住她，让她永远属于自己的那份念想。
色~界天果真是不好过，原予瑕，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冉乐迪望着天空，微微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