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灵儿飞飞

23、第二十三章 五灵召

　　夜若惜强忍住心中那份有些酸有些涩的感觉，当务之急，是去龙池瀑找寻那五灵召。看师父苍白的脸色，嘴唇依旧发黑，那毒定是尚未清除。如今要救师父，只能按照羽魔天的方法做了！

　　身随心动，脚下生风，一转眼便到了龙池瀑。

　　因龙池瀑景色奇美，虽然师父一再告诫她不要靠近龙池瀑，但儿时的夜若惜贪玩便常常来这里欣赏美景，久而久之，对这里的环境渐渐熟悉起来，但她却从未听说过龙池瀑有五灵召这种仙草，更不曾听说被仙门弟子把守。

　　按照羽魔天的描述，夜若惜很快找到了供养五灵召的洞穴。果然，在洞穴的四周有若干个弟子把守，看模样大多是十王峰的弟子。夜若惜拿出事先配好的迷迭香，在空中轻轻一撒，洞口的弟子便昏睡倒地。

　　夜若惜偷偷溜进洞穴，向深处走去，果然找到了一株株散发出幽幽青光的五灵召。夜若惜欣喜若狂地小心翼翼摘下一株，施了个法又在原处变出一株一模一样的仙草。

　　听羽魔天说起这五灵召，根一旦离土便只有一天的灵性与药性，所以她只能一天采下一株给师父服用。

　　悄悄从洞穴出来，夜若惜施法将洞外昏睡的众弟子记忆清除，洒下醒觉香后飞身而去。

　　途经龙池瀑，她忽然发现瀑水流向发生变化，未及反应，一个巨浪掀起，将夜若惜卷入瀑池中。瀑水中冰寒刺骨，如刀割剑剐，令人痛不欲生。

　　夜若惜只觉被一股邪力压制，不得上浮，咕嘟咕嘟吞了数口瀑水，顿感全身的力气仿若被抽空一般，意识渐渐模糊。

　　睁开眼时，映入夜若惜眼帘的是一张瘦黄憔悴的脸，样子已近四十的女子，身上尽是伤疤，手脚拖着重重的镣铐，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五灵召呢！夜若惜第一个反应便是摸了摸衣襟内，还好，五灵召还在！而下一刻，胸口却郁积着一口即将喷涌的东西，慢慢从嘴角处流出，竟全是黑色的血。

　　“竟然中了毒灵芝的毒。”女子不可思议地自语道。

　　夜若惜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记忆力不断搜索着这个面容。

　　“是你，救了我？”
　　女子摇摇头：“我仙体已无，法力尽失，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不死的废人罢了。”

　　夜若惜猛然回忆起，这女子便是刚入山时接受焚欲刑的那名芙蓉峰女弟子。记得当时她才十七八岁的样子，短短八年，竟被折腾成这般。望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令人触目惊心。

　　“很吓人是吧！每日凌迟皮肉，然后再被龙池瀑水净化愈合，结疤，然后再割，再愈合，再结疤，如此反复，八年了……呵呵”

　　女子绝望地望着芙蓉峰顶，八年来，那个人却从未来看过她一眼，他又怎会肯来，她是毁他清誉的孽徒，想是躲她都避之不及。前几年她是期盼他来的，可后来她却又怕他来，她现在的这副样子，恐怕连妖魔鬼怪看到都会吓到的吧。

　　可盼与不盼，结果都是令她心碎。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子道。
　　“我师父中了毒，所以我……”夜若惜突然想到，这偷盗五灵召的事还是保密比较好。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速速离去吧！”女子看了一眼夜若惜，冷漠地道。
　　“嗯，谢谢你救了我。”

　　夜若惜撑着身子，正欲离去，突然那女子回首抓住她的手腕，空洞如恶鬼般赤红的双瞳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狠狠道：“不要爱上你的师父！”

　　夜若惜大惊！摸着自己的脸，原来瀑水已经将她的乔装冲掉了，露出的是她本来的面貌。抬首时，女子已不再看她，掉头走远。

　　她明明中了毒，却要将千辛万苦得来的五灵召给她师父，多么像从前的她，可执着又能换来什么，不过是抛弃与伤害罢了。

　　夜若惜踩着云飞向莲花峰，心中却惴惴不安。

　　她发现了？！是哪里不小心被她看了出来？

　　突然感一阵眩晕，夜若惜从云头跌了下来，落到梅花峰上。

　　伸手一看，掌心已慢慢变黑，用力紧握竟无法凝聚内力。掀开衣袖，胳膊肘以下的小臂筋脉全部变成了黑色，样子十分狰狞。

　　夜若惜抹了一把头顶的虚汗，坐在一棵树下，深深地喘着粗气。

　　“小若！”

　　温和而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尚未抬头夜若惜心中已知晓是谁。

　　“希大哥！”夜若惜高兴地喊道。

　　回到九华山后，夜若惜没有立即通知宫晓羽、纤云、希九和哥哥们，主要是因为她决定要去做的事情太危险，不告诉他们是怕他们被连累。所以她早便想好，等帮师父解了毒再去找他们，却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希九。

　　希大哥好像瘦了，一向儒雅的他下巴多了些细碎的胡茬，以往深邃的眼神此刻却夹杂了担忧和欣喜，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认识他了。

　　希九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瞧了瞧夜若惜附在脚踝处的手，：“难道又从云层上跌下来，把脚摔伤了？”

　　夜若惜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久违的笑容轻轻拨起希九心中一根未落的弦，他压制住内心的那股冲动，迅速采了些草药，正准备为夜若惜敷上。

　　不料，他突然发现她的脚踝处隐隐发黑，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深不见底。希九敛起一贯的笑容，抓住夜若惜的双手，摊开掌心一看，神色凝重。

　　“小若！你，你中了毒灵芝的毒！？”

　　夜若惜深吸一口气，无声地点点头。

　　希九大骇！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夜若惜痛苦的眼神，不愿相信！前段日子青莲上仙被另一位上仙带回山中，他听到师父提起，青莲上仙中了一种世间无药可解的毒，毒灵芝！中毒者轻则仙体全无，一年内耗尽血脉而死，重则一月内形神俱灭。即便是九华上仙在世，也无法根除它的毒性。

　　夜若惜竟然和青莲上仙中了相同的毒！

　　希九连忙为夜若惜把脉，惊惧地发现她的小臂已被毒素侵染，早已毒发入骨。

　　再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夜若惜：“小若，你掉入了龙池瀑？！”

　　夜若惜又点点头，叹了口气，看着从不悲喜于色的希九眼中出现的震惊、怜惜与不忍，她心中已经清楚，也许她已经命不久矣了。

　　“希大哥，我……”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她顿了顿，坚定地问，“我还有多少时日？”

　　希九怜惜地看着夜若惜，她心中是害怕的，但她为什么中了毒还要去那龙潭虎穴呢？

　　“最多一个月。”希九答道。

　　一个月，夜若惜心中的石头慢慢放下，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羽魔天曾经说过，连续给师父服用五灵召，二十天便可彻底清除毒素，让师父恢复仙体。

　　希九见夜若惜不动声色，仿似在想着什么，而他却在脑中快速回忆所有他看过的医书药典，拼命地回想到底怎样才能救小若的命。

　　“小若，你找纤云，向借她那颗延龄血丹，可暂时压制你的毒性，争取些时间，我回去查阅典籍，一定会寻个救治你的方法！”希九的声音显得有些急。
　　“不用了。希大哥，师父曾说过，人的生死有命，便要各安天命，切莫执念强求。若这是我的命，我不怨。”夜若惜平静地说道。
　　“还有，希大哥，我回九华山一事不要告诉别人，我也不想让我师父知道。”

　　希九点点头，他早已洞悉转轮不喜欢夜若惜，门中其他弟子对她也是多有排斥，如果让他人知道她回来了难免节外生枝。

　　“定然不会。”希九答，起身又道，“我先回去找药方，听希大哥的，去找纤云。”语罢，驾云向天台峰的方向飞去。

　　夜若惜望着远去的青衣身影，若有所思，起身飞向莲花峰方向。

　　树丛中，一身粉色衣装的少女走了出来，手中恨恨地紧握成拳。

　　希九被转轮罚跪天台峰下时，她日夜陪伴。她本以为夜若惜落入羽魔天手中，下场不堪设想。曾为失去唯一的这个朋友大哭一场，她安慰自己，小若转世投胎总比嫁给那个好色的锦玉之华要好得多，而希大哥也不会再有念想。她会求母亲以夜雀圣女的身份去求命轮星君，给夜若惜托生一个好人家，这样也不枉她们姐妹一场。

　　可谁知……谁知……

　　纤云摊开紧紧握住的拳头，一颗血红的丹药平躺在手心。

　　她紧盯了它许久，许久…有一股冲动让她想将延龄血丹扔进九子溪中，半途却又缩回了手。转身旋走，突然想起在天台峰陪着希九的三天三夜，只有每每谈到她与夜若惜的趣事之时，希九才微微露出笑容。

　　想到这，她一把将延龄血丹丢入了九子溪！

　　夜若惜在竹林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将五灵召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拿出一把匕首，在食指上毫不犹豫地划上一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五灵召上。

　　她惊异地发现，那五灵召顿时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和浓郁的香气，仿佛从前的模样只是避人锋芒，而现在才是它本来应有的华丽样子。五灵召缓缓张开五朵花瓣，伴着紫色的荧光。

　　不一会儿，荧光慢慢变弱，夜若惜惊喜的眼光渐渐暗淡，情急之下，她又滴了些鲜血，催动真气，在光芒消失之前按照羽魔天教给她的方法，将五灵召慢慢炼化。

　　夜若惜偷偷溜入青莲殿，小心地来到师父的房间，发现师父正在熟睡。

　　夜若惜静静地望着师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和两片轻薄乌黑的嘴唇，心里隐隐作痛。才不过一个月，师父便瘦削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却依旧难掩他清雅出尘的容貌。他的神态平和，呼吸均匀，仿佛所有的事在他眼中不过沧海一粟。只是他俊秀的眉头微微有些蹙。

　　夜若惜情不自禁抚上师父菱角分明的脸庞，触电一般又缩回了手，但却又忍不住再次伸出。

　　她想起从前在青莲殿时，每当师父睡着她总会为师父准备用青莲瓣制成的香包，这些花瓣都是她现采现做，她知道师父喜欢莲花的香气，为了能让他在繁杂的事务中舒服地小憩一会儿，她便将这青莲香包放在他的枕边。然后她会顺便拄着脸庞安静地欣赏一会儿师父完美的脸型，大胆时也会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师父一下，但却不敢造次，因为好几次都会被师父抓到现形。

　　夜若惜慢慢伸出手指，指尖轻轻从原予瑕的额头划向高挺的鼻尖，再到……嘴唇……脸上火辣辣的，从前这样做时她并没有别的念想，只是为能更接近师父而暗暗得意，可现如今她对师父的心情再不是从前那般单纯。

　　她心跳得厉害，伴随着的还有莫大的自责和羞愧，仿佛这是对那画中人物的侮辱和亵渎。

　　师父，对不起……

　　夜若惜低下头，将口中炼化的五灵召喂入原予瑕嘴里。

　　服药后的原予瑕的面色并没有多大改变，但那轻蹙的眉头却舒展开来。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的夜儿回来了，像往常一样，甜甜地撒娇，叫他师父。

　　身体似乎又有了些力气，他睁开眼睛，看见一晚汤药，端药之人正温和地笑看向他。
　　“上仙，这是我去西王母那讨来的仙药，你先试试。”语罢，躬身扶起了原予瑕。
　　“有劳白虎神女了。”

　　原予瑕心中知晓，白虎灵石炼化的毒灵芝对于他来说无药可解，虽然西王母那奇丹异药甚多，却也只能暂时拖延毒发身亡的时间，他可以利用这些时间找回夜儿，将她安置好，对他来说，也就够了。

　　喝完药原予瑕运气丹田，眼中波光一闪。

　　“你，在药中滴了你的血？”
　　白虎微微一笑：“白虎说过，一定会想办法救上仙。”
　　“神女之血何其珍贵，何必白费力气，施与一个垂死之人。”

　　原予瑕轻叹，即便是这世上最后一位神女的血，他的毒也是无法根除。

　　“多一天便多一分希望，上仙，我是不会放弃的！”白虎笑着说道，心中却慢慢升起了另外一个念头。

　　夜若惜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竹林走去。

　　毒发后跌入暴龙池，刚刚流了大量鲜血炼化那五灵召，身体已再无再多的力气。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走到竹林中时，她跌倒在地，费力喘息，慢慢向前爬去。

　　夜若惜正处身疲力竭之时，前方响起一阵森寒的笑声，夜若惜抬头一看，紧皱双眉。

　　巫行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