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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番外【加遗腹子元荆帝】 ...

  •   咸嘉十五年秋,大皇子因才思俱优,立为太子。

      同年,七皇子五岁,母妃病故。

      一日,七皇子被奶妈领着,踏满园残叶,嬉戏游玩。
      却巧遇太子予宫中花园读书。

      奶妈惊慌行礼跪拜,扔了七皇子一人在旁边傻站着。

      太子合了书,黑眸含笑。
      更显清俊飘逸。
      “七弟,上次见你时,你尚不能行。”
      七皇子仰头看他,小脸粉团子一样,手里的树枝儿风里头簌簌作响。
      “哥…”

      奶妈一听,忙起身将七皇子搂入怀中,偷偷照着大腿狠掐了一把,咬牙切齿的低声提醒着太子尊贵,不得冒犯。

      七皇子瘪了嘴,眼角含泪,重新道:“太子…”

      太子虽未见奶妈暗中操作,但观七皇子神色凄切,心里顿时明白的三分。
      深宫中尔虞我诈,争宠夺位,没了母妃的庇护,即便是贵为皇子,也只得零落如飘草,随时可能泯灭在权利的纷争里。

      太子浅笑,伸手摸了摸七皇子头顶软发。
      “来,跟大哥走。”

      来年春日,七皇子入住太子府已有半年。
      闻太子面圣归来,七皇子欣喜的攥了一页薄纸,窜出府门。
      “大哥,我默书了,你快瞧瞧。”
      太子面容温婉,却在见七皇子一字不差的默出了一篇《孟子》后,蹙了眉头,
      而后又兀自展开了。
      一旁的二皇子笑的颇有深意。
      “七弟天资聪颖,只可惜生的太晚了些。”
      七皇子一脸错愕的抬脸望着太子。
      “大哥,我默的不好么?”
      太子搁下纸页,笑了笑;“很好,大哥奖你去骑马。”

      当日,七皇子过目不忘之名传遍深宫,众皆哀其命。
      自此,太子府上七皇子再未近书房,终日骑马玩乐。
      二皇子逢人便赞太子仁慈。
      咸嘉二十年夏,七皇子骑术精湛。
      北方蛮夷祸乱,咸嘉帝御驾亲征,留太子监国。
      下朝归来,太子被四皇子拉倒了御马场,见七皇子策马西向,犹如飞燕。
      四皇子声音温凉似刃:“前些日子跟老七比划了两下,小小年纪,竟能百步穿杨,真乃奇才。”
      而后又补了一句:“北方蛮夷连年作乱,待老七在大些,定是父皇的左膀右臂。”
      太子凝神静气:“父皇半生戎马,纵横征战,七弟如此,确实像极了父皇。”

      七皇子远远的望见了两位皇兄,煞是意外,忙勒马急停,翻身而下。
      “太子哥哥,四哥。”
      太子笑:“七弟,好久不见,未料你竟如此神勇。”
      说着便上去牵七皇子的手。
      只觉手中尽是硬茧。

      七皇子看了四皇子一眼,收了手笑道:“马绳糙硬,磨出了不少茧子,莫要咯坏了太子哥哥的手。”
      太子道:“那我寻个好马绳给你。”
      七皇子摇头:“谢太子哥哥好意,但骑马伤筋动骨,我已疲矣。”
      四皇子看了太子一眼,继续道:“这么说,七弟不再骑马了?”
      太子音色平缓:“那七弟想干什么。”

      七皇子眼睛黑黝黝的,
      “太子哥哥,都说我朝江山大好,可我却从未出过京城。”
      太子些许愧疚:“七弟,你想带什么走,尽管开口。”
      七皇子眼眶泛红:“只求太子哥哥每年书信。”

      年末,七皇子云游四海,却是只入繁华之地,未见其踏足荒野秀丽。
      与各地达官贵族交好,夜夜笙歌。
      太子每年书信之,互道平安。

      入夜,边城府邸,骏马西风。
      灯芯哔剥,灯花四溢。
      七皇子醉眼迷离。
      对面的便服督军,不由得笑了:“难不成,皇子真乃那闲情逸致之人,只求怡然自得。”
      七皇子沉默良久,方开口道:“圆融之下,乃韬光养晦,避其锋芒而击其要害。”
      督军忙搁了酒盏拱手道:“皇子高明。”

      待到七皇子十八岁,咸嘉帝恶疾缠身。
      七皇子回京,众皇子盛情相迎。
      太子已然视七皇子为心腹,这些年内兄弟间明争暗斗,唯七皇子沉静可靠。

      咸嘉二十九年冬,太子惹鸠聚党羽嫌疑,地位岌岌可危。
      七皇子甚讨咸嘉帝欢心。

      太子万般无奈下夜探七皇子府,意欲拉拢。

      夜风徐徐,吹的帷帐翻飞,冤魂一样
      书房内,七皇子的身影在地上脱出长长的黑影。
      太子推门而入,见其正立于案前练字,嘴角噙了一丝浅笑。
      七皇子头也不抬:“太子,你看我这篇《通鉴》写的如何。”
      太子心里一沉,表面倒也镇定,伸手捏了纸张,却倏地面色煞白。
      方知自己此行,是与虎谋皮。

      因为近期父皇厌恶自己,归根结底是父皇得了太子与各地方将首的通信。
      太子自己是没写过的,明知有人陷害,却因敌人在暗,苦不得要领。

      而这七皇弟,却写了一手自己的行楷。

      七皇子道:“太子行书凌厉苍劲,其中韵味,且不是一时半时可以领悟。”
      太子惊怒之极,已然失了分寸:“….你…什么意思…”
      七皇子拿过纸张,与灯火上燃尽。
      吞吐的火苗映的面容越发老成。
      “太子被废,已是板上钉钉。”
      太子仿佛被蜇了一下子,浑身瘫软。
      “…你…竟是这等下作小人..无耻.”
      七皇子冷喝一声:“从小到大,我若显山露水,必遭遏制,心爱之物均是求而不得,每思于此,如万锥刺心。”
      太子身子瘫软,滑坐在椅子上。

      七皇子俯下身体,在太子耳际温言软语。
      “若我做了皇帝,便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太子眼底尽是空茫,“….你为何如此待我,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这深宫里了。”

      七皇子眼底寒光尽显。
      “只怪太子心慈,七弟却是不曾有一分兄弟之情。”
      “无情者,方成霸业。”

      太子苦笑。
      “苍天有眼,你必毁与此。”

      太子被废一月后,吞毒自尽。
      同日,先帝咸嘉驾崩。

      咸嘉三十年冬,七皇子举行登基大典,改年号圣祯。

      待到了圣祯元年春,新帝拉着三,五两位王爷,厉兵秣马,硬是剜掉了权势最大的四王爷。

      除夕的鞭炮纸还未收净,午门菜市已然斩的满地红缨。

      一时间朝野俱震。
      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位年仅二十的新皇帝,已经把自家兄弟收拾的差不多了。
      更怖人的,就连那做了帮手的两位王爷,也未能自保。
      唯一留下的活口,便是咸嘉妃子肚子里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新帝即位,根基竟如此稳固,抬手便敢血雨腥风,连除六王。
      真是更古未有。

      都说是温水煮青蛙,可这位皇帝却是一盆开水泼过去,杀了个措手不及。

      谁也未料道,当初那位性子沉静的七皇子,竟是这等的阴狠毒辣。

      泰山顶,新帝登高祈福。
      龙袍猎猎,江山万里。

      都知监张顺跟在后头,极小心的伺候着。

      许久,便闻圣音宁定。
      “那是什么?”

      张顺忙抬了头顺着皇帝的视野望去,只见繁翠苍松间,依稀的两个农家孩童,灰色粗衣,赤足赶路。
      较大些的男童背着摔破了膝盖的男童,手里提着一些物什,不知是野菜还是山鸡。
      较小的男童顾不上血肉模糊的膝盖,惊惧的望向这边,脆生生的呼叫由远及近。
      “大哥!大哥!快看,大官儿!”

      张顺张了口,却突然明白了似的,生生的咽了原本要说的话。
      “回皇上,是两个平民。”

      皇帝音色平缓,“是兄弟。”

      张顺心里一悸,喉咙发干。
      “奴才眼拙,皇上圣明。”

      皇上的回话,却是张顺根本听不懂的。

      “什么必毁与此,朕便是不惧那漫天神明。”
      ****
      韶光尽,春花盛极,落了一地的樱瓣,脂粉一样。
      国子监祭酒林轩,负手立于琉璃瓦下,望楼外青衣素服的新届监生,面容端静。皇上登基一年,忙完了肃清大计后,定于此月与国子监行讲学大礼。
      林轩内心颇为忐忑。
      生怕稍有不慎。
      正心烦意乱间,信步徜徉到了六堂。
      林轩止了步,立在繁枝掩映的拱门后,眼瞧着六堂中央的回廊处,靠了一位青衫监生。

      阳光从头顶密密树冠中漏下,斑驳了整张过分年轻的脸。
      年在国子监内的树荫下阖着眼,手里的《礼记》几欲落到地上。

      这场景画卷一般,让人只觉韶华静好,流年安稳。

      突然那少年鼻尖上落了一小撮极细的嫩蕊,还以为是小虫,便拧了眉头伸手在虚空中乱舞了几下,
      那本书也便啪的一声翻过了凭栏落在地面。

      凉风吹过,书页哗哗作响。

      少年猛的睁眼,样貌反而不像甜睡那般清秀端正,眸子间透着异乎常人的精亮凛然。

      一双白若脂玉的手端了一只青釉茶盏,顺手塞入青衫少年的手里。
      那少年没有丝毫初醒被饶的惊悸,连头也不侧,直径端起来喝。

      真是说不出的默契。

      林轩眉头舒展,正欲起步离开,却动了寸缕后,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原来那凭栏的亭子后面还有一个人,不过方才被朱漆圆柱挡住了。

      递茶的少年将两手收回衣袖里,继续的对着一盘棋执子凝神。
      下了一粒棋,也是头也不抬的接过了青衫少年喝完的茶盏。

      天香织锦的月白色长衫,映着黑若点漆的眸子,明明是素服淡雅的风骨,却越发的艳饶惑心。

      半晌,林轩回了神,重新宁定。
      苦笑着摇摇头,暗叹自身失了仪态。

      回廊尽头的拱门,窜出来一位锦袍华服的监生,也是年纪不大,抱着一骡子书和衣物。
      一面跑一面喊。
      “杨桃!杨桃!”

      青衫少年接着转头应了一声:“吴连,怎么啦?”
      吴连哭丧着脸:“胡胖子的兄弟占了我的床铺。”
      那被唤做杨桃的少年不屑一顾:“我当何事,换房即可,哪里不都一样,大丈夫当不拘小节,莫要因为此等小事伤了和气。”
      吴连一怔,面露疑色:“胡胖子也占了你的床铺,将你的东西都丢到屋外了。”

      杨桃万分恼怒的卷了袖子朝着吴连的方向急走。
      “无良胖子,乘人之危,忒阴损。”

      吴连神色鄙夷,“不是说莫要因小失大么。”

      杨桃又走了两步,却被人拉了衣角,举步难行。
      白衣少年淬玉一样的脸上,一双凤眸沉着冷清。
      “你先等等,”又朝向吴连,“那胡监生为何如此。”

      吴连正欲开口,却被杨桃抢了先。
      “定是因为要与你同屋而住,”杨桃气道,“初入国子监时,那胖子就曾因你而挑衅,被我撵了出去,没想到今日却如此大胆。”

      吴连点头,“确实如此,胡胖子满面横肉,恐恶心着我玉弟弟。”

      杨桃冷视吴连,“你也是够恶心的。”

      白衣少年黑眸含笑,峨眉浅弯,“那我与你同去。”
      语毕,也学着杨桃方才的样子挽了挽袖子。

      林轩不自觉的发笑,没继续听,静步离开。

      未料隔日便与这三人在崇志堂内撞个正着。

      杨桃正与直讲研论经术。

      白衣少年同吴连并坐,吴连脑缠白布,满眼凄切。
      那白衣少年轻声道:“还疼么。”
      吴连吸吸鼻子道,
      “疼的紧,谁晓得你们二人挽袖赤膊,竟是去收拾东西的,我与那胡胖子大战好几回合,眼珠子都要打冒出来了,回头见杨桃正叉腰训话,简直气的半死。”
      白衣少年道:“我未收拾衣物,只是去点火罢了。”
      吴连惊悸:“胡胖子床上那火是你点的啊….我还当时胡胖子欺负弱小,遭了天谴呢。”

      林轩听见‘点火’不由得蹙了眉,却还是忍俊不禁。

      转而听杨桃与直讲对谈,只觉其年纪轻轻却谈吐不俗,甚有风骨。
      于是侧身问身边主簿,杨桃乡试考了多少。
      主簿道:“回大人,杨桃乃乡试第二名,是极优秀的举监。”
      林轩点头,微微一笑,接着问:“此等明珠,果然是精光熠熠,且不知那乡试的第一名,入监与否呢。”
      主簿回笑道:“正是那杨桃身后,粉装玉琢的少年郎。”
      而后又继续道:“此人一手妙笔生花的好文章,实为罕见。”

      林轩一滞,只听直讲洪声道:“祭酒大人,有失远迎。”
      众生一听,纷纷行礼。

      那三人也是起身鞠躬,吴连也没忘了抬手捂紧白布,恐其突然落下,现了眼。

      林轩寒暄了几句,正欲离去,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一句。
      “你便是此次解元?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抱拳作揖,黑眸惑心。
      “学生仲廷玉,见过祭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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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加遗腹子元荆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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