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宠》于夫人

14、阴魂不散~

　　程震东祖上是开国大将军，因与丞相不合，后来淡出朝政。程家子孙虽然再未曾入朝为官，但是个个擅于经营，几代传下来，将祖上的产业拓展数十倍不止。关宁府占地辽阔，是北方第一大庄园，又因程震东在武林的声望，关宁府在齐国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
　　兰瑛上次来这里是冬天，天气冷，她在屋里避寒，一步未曾出过门。这次来，正是桃杏收获的季节，程震东一早便安排好，亲自领着兰瑛参观果园。他记得这个安静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喜欢吃水果。
　　兰瑛喜欢果子，特别是毛茸茸的果子。一进果园，她便走到一棵桃树前，认真端详树上结的桃子。
　　“摘一个尝尝。”程震东笑着说。
　　兰瑛看看他，回来继续看着，不舍得。
　　她是喜欢吃水果不错，但从来不吃有毛的水果。叶添暗暗好笑，她到底是有多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程震东不明内情，命人把洗干净的桃子拿过来。
　　满满一篮子又大又红的桃子，打眼一看就知道好吃。
　　兰瑛拿起一个，捧在手里看了看，转身递给叶添。叶添向下人要了小刀，切下一小块桃子，把外表的皮剥掉，送到她嘴边。兰瑛张开小口，一口含住，心满意足。
　　“好吃吗？”
　　兰瑛看着他，点点头。
　　喂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这个时候她会用满足而又期待的眼神瞅着他，惹人怜爱的让人直想叹息。
　　程震东不是很一次看到类似的情形，早上吃饭，胡公子也曾在小瑛喝粥时喂她吃蜜饯。两人的动作自然而默契，仿佛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可是据锦绣所言，这位胡公子也就是近一两个月内才出现……
　　“老爷。”
　　管家急匆匆跑来。
　　“什么事？”
　　管家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程震东神色一凛，微颔首。“小瑛，我有点事离开一会儿。”
　　兰瑛注意到气氛的异样，却没说什么。
　　程震东和管家离开，叶添望着他们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狐，我们去前面。”
　　“好。”

　　关宁府外，一片狼籍。打杀过后，残兵败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兵器早已离手。尘土飞扬迷蒙，说明战事停息不久。
　　敢来武林盟主家门口挑衅的人不多，来者自是有不容小觑的实力。
　　“尊主大驾光临，程某怠慢了。”程震东双手抱拳，嘴上说的客气，面上却冷峻严肃。
　　“盟主客气。”君莫邪谦虚回礼，而后昂首拂袖，浪荡一笑。
　　程震东向管家示意，管家带着家丁把受伤的人抬进府内医治。正邪不两立，关宁府与日月教对立已久，恩怨都是明面上的事，彼此心知肚明，见面打招呼是礼仪，除此之外，不需要再客气。
　　“不知尊主今日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在下听闻药谷神医在此……”君莫邪眼眸一转，勾起一抹笑。“不知盟主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见上一面？”
　　程震东微蹙眉。“你与小瑛相识？”
　　“算不得相识，有过一面之缘。”
　　“找她何事？”
　　“无事，想请神医去教中坐客罢了。”
　　程震东敛了神色，沉声道：“小瑛是我关宁府的人，正邪殊途，她不会与邪教中人来往。”
　　“这个，盟主只怕做不了主。”君莫邪虽是笑着，眼中却暗藏了挑衅的血腥味。
　　“尊主若无他事，请回吧。”程震东断然拒绝。
　　君莫邪盯着他，眸中光华幻变，怒火，到了唇边化成一丝邪笑。他轻轻弹指，身后的人扛着三个半死的人出来，扔到程震东面前。
　　这是……
　　程震东暗惊。
　　苍山派掌门，五湖帮帮主，还有东海虎门舵主。这三人虽称不上武林宗师，但也是江湖屈指可数的好手，他们竟然一齐被日月教擒住！？
　　“这三个人是在下在途中顺手抓的。”君莫邪笑着说：“在下自知身份低微入不了关宁府门，不得已只能使出不为人耻的诡计。他们全都中了毒，最长活不过三个时辰，神医若能替他们解毒，在下定然识趣离开。不过救不了也没关系，在下无意伤人，愿奉上解药，只是……要委屈神医随我走一趟了。”

　　管家来请，兰瑛和叶添跟着他到了前院厅堂，刚进屋就看到地上并排着三个人。兰瑛眼睛一扫，便知他们危在旦夕。
　　“小瑛。”程震东见到她，紧蹙的愁眉立即舒展。
　　不必多问，兰瑛也知道他找她来为了什么。她走到其中一个人身边，撩起衣袖，搭指诊脉。
　　“怎么样？”
　　叶添扶兰瑛起来，兰瑛看看另外两个人，漠声说道：“这三个人分别中了不同的毒，脉象随时有变，应该不止一种毒。”
　　“那他们还有救吗？”程震东一时心急，说出之后方知失言。莫言过逝之前曾留书于他，让他代他看顾兰瑛，切勿让她卷入纷争，君莫邪的目的如果是她，那么他绝不该让她插手此事。
　　“救，不是不能救。”兰瑛说：“这三个人分别中了不同的毒，几种毒混在一起，必须先分辨出所中的是哪一种毒，方能对症下药。他们最多只能活三个时辰，这段时间，我只来得及救一个人。”
　　程震东听她说完，喃喃道：“能救一人也好……”
　　程锦绣听了这话，马上站出来。“爹，你别听信她说的！她能救一个，肯定就能救其他两个！”
　　“你别添乱！”
　　“爹要想清楚啊，三位叔伯在这儿，你要她救哪一个？不管救活哪个，剩下的肯定会把怨气撒到我们头上，她存心陷你于不义！”
　　程震东沉默。女儿说的不无道理，这恐怕就是君莫邪的目的。三条人命，他无法视若无睹，可是人只能救一个，只救一人，必家招来祸端，唯一的万全办法就是全救，但必须交出小瑛……君莫邪把这样一个难题丢给他们，实在阴险至极。
　　“兰瑛，我告诉你。”程锦绣指着兰瑛厉声道：“你今天不救也得救，三位叔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脱掉干系！”
　　叶添挡在兰瑛前面，袒护之意明显。“姑娘既然如此深明大义，为何不亲自解救这三个人？”
　　“我要是救得了还用得着求你们吗？”
　　“求？”叶添轻笑。“姑娘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你——”
　　程震东动怒。“锦绣，不得无礼！”
　　“君莫邪就是因为她在这儿才下毒害三位叔伯，祸是她闯的，您干嘛一个劲儿的维护她？”
　　“怎么回事？”兰瑛清淡的话语打断了争执。
　　程震东无奈，只得将来龙去脉告之。
　　兰瑛与君莫邪只见过一次，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印象，倒是清楚记得那个刺穿自己身体的黑衣属下。至于他为什么对自己纠缠不休，则是完全想不通。
　　“他现在在哪？”
　　程震东寻问身后的管家，管家回禀他仍在府外。
　　“小狐，我们去问问他。”
　　叶添颔首，随侍在后，与她一同前去。

　　即便不以正邪立场来评判，君莫邪这个人也绝非善类。
　　日月教这位新任尊主上位不久，便宣誓吞并武林，之后的五年，江湖纷争不断，君莫邪一手掀起这场无休无止的腥风血雨，足见其庞大的野心及阴毒的手段。江湖传言，与他交过手的人无一幸存。事实未必真如此绝对，但死于他剑下亡魂确是不计其数。
　　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叶添自然不希望兰瑛与他过多接触。然而，兰瑛有她的主见，叶添更加不愿过多束缚她。
　　君莫邪想打她的主意，最好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关宁府外。
　　兰瑛站在门槛里面，看着外面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一时没认出哪一个是君莫邪，直到有人从中走出，笑着与她打招呼，她才把这个人的脸与名字对上号。
　　“兰姑娘安好。”
　　兰瑛不喜欢耽误功夫，直接问：“你有解药？”
　　“有。”
　　“可以给我么？”
　　君莫邪轻笑。“兰姑娘拿什么来换呢？”
　　“你想要什么？”
　　“你。”
　　专注于兰瑛的那双清透眸子，听闻此言，漠漠扫向那个狂妄的男人。不意，君莫邪的目光正好移过来，相视的瞬间，飘散出一缕杀气。
　　“你要我做什么？”
　　“姑娘的好，全天下的男人都想要。”君莫邪的话，意味深长。
　　“我想知道你要我做什么？”
　　君莫邪讪笑。“兰姑娘何必问的如此明白，当着这么多人，真要在下说出来么？”
　　兰瑛不解其意，转脸看着叶添。叶添温和浅笑，看似不在意，心里其实已在计算如何处理掉这个讨厌的家伙
　　“这位公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药谷神医的身份是何等尊贵，我家主人只是跟你讨几粒解药，你便提出如此不公平的条件，非但没有诚意，而且贬低了主人的身份，我们没有理由接受。”叶添淡笑自若，遣词客气，讲出来的内容却字字强硬。“公子若是为了难为我们，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里面的那几个人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不要妄想你的诡计会得逞。”
　　自上次交手，君莫邪便知此人不好惹。无妨，他不需要与他正面交锋。君莫邪不理叶添，只问兰瑛。“如此，姑娘承认药谷的医术败于在下不入流的毒术了？”
　　叶添洞悉他的用意，挥袖揽住兰瑛要走。兰瑛尊师傅若神明，现在有人公然挑衅师傅传承于她的医术，她怎能遁逃？
　　兰瑛推开叶添，冷声道：“我没有输。”
　　“可是姑娘向在下讨解药的意思……”君莫邪故作思索姿态，末了，扬道坏笑。“不正是解不了那三人的毒？”
　　兰瑛眸光微寒，旋身踏回府中。“程伯伯，命人备冰。”
　　“冰？”
　　“这么热的天上哪找冰？”
　　兰瑛停步，轻飘飘的向一侧扫了一眼。“你不是想要我救那三个人么？”
　　她这一瞥，让程锦绣背后一凉。“我……”
　　“拿冰来，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