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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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韩琼想起前不久她看过的书中说到墨菲定律，定义为，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简单来说，就是，越不想它发生，它便会像洪水一样涌来。
韩琼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希望这个定律并不适用所有情况。虽然在她希望车开的快一些的时候，却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车速如龟速。
她不敢去想任何一点不好的可能。她虔心的在心里给爸爸祈福，向神向佛祖，甚至向圣子耶稣祈愿，希望他们能保佑，她最亲爱的爸爸千万不能出事。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堵车堵得快到一个半小时才到。韩琼走进医院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幸好顾云卿在旁边，稳稳的扶助她，给她力量。
韩安平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据家里的管家说，韩爸爸是在家里突然发病的，毫无预兆。韩琼心里明白，这跟长年累月的工作有着密切的关系。
韩爸爸一直是工作和女儿至上的。不陪在女儿身边的时间全副投入了工作，常年的案头工作使他的身体变得不好，韩琼曾经看见过韩安平吃保健品和维生素，那时她只是以为爸爸最近有点累而已，要是她早早知道，一定会强烈要求爸爸推掉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光总是够慢够悠长。韩琼从一开始的焦虑不已只能在走廊上踱步，到后来只能默默坐在休息椅上一句话不说。
顾云卿虽然也担心韩安平的病情，看着韩琼却更心疼。心疼这个失去了妈妈也许会在今天也失去深爱的爸爸的女孩子，她看着还这样弱小这样需要保护。而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顾云卿第一次有了“百无一用是心疼”的感觉，他只能沉默，如果可能他甚至可以替她承受这些痛苦难过。
顾云卿自己却突然被这一想法震惊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小妹妹，他的感情竟然深到希望替她承受一切。
没有时间想这些，顾云卿看着手术室外不灭的红灯，无声的叹了口气，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焦虑的等待没有带来好结果。又过了三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灭掉。而此时，已经是深夜三点了。疲惫的医生摘下口罩时，韩琼和顾云卿心下一紧，“病人现在还在危险期，是急性心脏衰竭，现在是随时有心脏骤停的可能。现在的人啊都不注意身体，忙啊忙，只知道忙，身体坏了可怎么好。”
韩琼一听差点晕倒，顾云卿和赶过来的苏管家也顿住了，大家都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叔叔本来身体不错的，也没听说有心脏病史，怎么突然发病就这么严重呢？”
医生倒是好脾气的解释，“这心脏病不一定非要家庭中有病史才会发作的，病人这种属于急发性，是后天环境引起的心脏病，工作压力大，生活太过忙碌，营养更不上，这些环境都有可能诱发病人的心脏发病。”
韩琼已经呈现半混沌状态了。
“病人现在已经被送进ICU了，暂时家属不能探望，你们家属还是好好休息，现在也不早了，可能还要熬呢。”
韩琼怎么愿意休息，即使顾云卿保证说会一直守着ICU，替她守着韩安平。她不愿意，分分秒秒，她都要去争，她不想，一睁开眼得到坏消息，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韩琼和顾云卿站在ICU的外面，苏管家看着韩琼一脸忧愁却又强忍住不流泪的样子也心疼极了，出去买了热饮和食物给顾云卿，顾云卿塞进韩琼手中，“琼琼，好歹吃一点，回头你受不了，时间还长着。”
韩琼摇摇头，视线像是没有焦距，“我不饿，云卿哥哥，你会不会累？要不你回去休息吧，爸爸这里有我就行了。”
赶紧握住韩琼的手，顾云卿说，“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你顾好自己，我没事的。”
韩琼把视线放回ICU中静静躺在床上的人。那人被罩上了氧气罩，手上还输着液，好几瓶，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还插着管子，韩琼想，爸爸一定不舒服的，她看着都疼了，爸爸一定更疼的。韩琼心里明白，就算这次爸爸就过来了，也许剩下的日子都得跟这些仪器打交道了，到时候不知道爸爸会多痛呢。心里充满了心疼。
更多的确实恐惧。改用怎样的话语来形容这样的恐惧？没有语言来形容，就连神色，也显示出空洞无知来，顾云卿光是看就深知其不易。
韩琼十六年的人生中很少有恐惧，一来她一向是比较随性的，不会真正较真；二来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
心惊肉跳，只能利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韩琼此时的心情了吧。
就在韩琼眼皮有些跳的时候，ICU里面的医生和护士突然动了起来，韩琼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见医生护士忙碌着大叫着，拿仪器，拿注射器，插管子。有个医生，拿着像是电击一样的东西对着韩爸爸的胸口震动，韩安平被震起又落下，反复不停。
韩琼的精神一下子回来了。顾云卿也随之紧张起来，
重症监护室里面忙乱了半小时后，突然静下来，就连医生护士的动作都变的慢了起来。韩琼看到，有护士在撤下氧气罩。
她慌乱了起来，“爸爸，爸爸”带着哭腔，她想往里面冲。顾云卿抱住她，“琼琼你冷静点，进不去的。你冷静点呀琼琼。”
“云卿哥哥，我爸爸……我爸爸是不是不行了，她们怎么都撤管子啦。”韩琼眼泪唰唰的掉。
“我们等医生来说，不急。”
医生走出重症室，“对不起，病人突然心脏衰竭，已经去世了。节哀。”
韩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倒在地上。就连顾云卿都开始发抖，嘴巴里面念叨“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苏管家扶起韩琼，“韩小姐，你一定要撑住啊。”转头对顾云卿说，“云卿少爷，我们先进去看看韩先生吧。”
韩琼这才抹着眼泪冲进ICU。看向床上，还是刚刚那个躺在床上的中年人，面目平和，好像一点都不痛。韩琼想去摸一摸他的脸，又感觉什么都摸不到。
“刚刚，我还觉得爸爸好痛呢。那么多管子。”她笑着流眼泪，手指拂过韩安平的脸，“爸爸的温度，还像以前一样。”
韩琼伏在韩安平的胸口上大哭起来。“爸爸，爸爸……爸爸”。一声又一声，直到嗓子哑了都不停歇。
顾云卿终于遇见他最怕的情形。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面前的小姑娘在为她新逝的父亲悲痛，哭喊，那个人是他尊敬的长辈，是曾经与他喜笑颜开谈论着女儿的最最慈祥的父亲。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就在刚刚，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逝去。这个人，是琼琼最亲爱的家人。
顾云卿失去父亲时还未记事，记忆里父亲的影子就少，他也不知道，当面临着亲人的逝去时，该做出怎样合适的表情。
他的眼角也溢出泪水。
韩琼所面临的则是一个世界的坍塌。由父亲亲手给她建造的美丽世界就这么在她眼前轰的一声彻底覆灭了。大哭，甚至到声音嘶哑，又能如何，碎片一片片如雪花般在眼前绽放，她拣不起，也拼不上了。
这么快，一天之间，颠覆了整个世界。这一天，注定成为韩琼生命中永远不能忘怀的一天。当最后，由父亲公司的负责任过来与她商谈后事的问题时，她的眼睛红肿，脸色呈现不正常的红晕，形容憔悴，发丝凌乱。
家中并没有亲密的长辈，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常年居住国外的姨妈。姨妈听此噩耗，也很快从国外赶回来，帮着韩琼办好后事。
那天，韩琼哭到声嘶力竭的时候，护士过来提醒她，“小姑娘别再哭了，让你爸爸安心的走。”
她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不再大声哭叫，只低泣着，偷偷的瞧韩安平。
后来顾云卿把人拖回家休息。那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钟。顾云卿的情况不比韩琼好多少，只不过年长一点，好一些。
回到家的韩琼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顾云卿给她擦手擦脸，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正准备转身的时候，“云卿哥哥，”一只手拽住了他，阻止了他的前进。
“我一定是祸害吧，”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出生时妈妈难产，我此生一次也没见过生我育我的母亲。为我付出一切的父亲，也因为我，因病去世。”
“一定是我害了她们。要是没有我……她们一定能平安的。”
韩琼半坐在床头，顾云卿弯下身子，轻轻抱住她，“不是。我们琼琼怎么会是祸害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自责伤害了自己，韩叔叔怎么能放心。”
手掌轻落在韩琼背上，一下又一下，带着安全的体温，“韩叔叔为有你这个女儿不知道有多自豪开心，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你的人生路还长的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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