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重重》炎舞铃

26、迷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你真的要看？”连月真的都无奈了，她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那人却还要不依不饶。按当时的情景，木易应该是去的途中被黑衣大汉追杀，压根连平地都没碰到，他哪有时间去采霜下花。她想为其保留一点颜面，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懂呢？
　　“大伙都等着！”男子阴笑，等着你出丑呢！
　　宛如街市般热闹的河岸一下寂静了下来，众人屏息以待，几百双眼睛都随着连月而动，当然期待有之，嘲笑有之，但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谁真谁假都无所谓，这事在茶余饭后拿出来评说一番，倒也为平淡的日子增添了些许兴味，人们总喜欢站在一定的高度去嘲笑或者怜悯输家，虽然他们也许是罪有应得，但这种不同于他们的优越感却是存在的。
　　有时，丑闻永远比美闻更让他们感兴趣。
　　连月不急不缓的走到木易身边。她背着阳光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色的盒子，临行前，师父特意叮嘱的:霜下花作为寒地之物，自是避光为好。
　　众人见连月不慌亦不乱，怀疑的心态也如潮水一般，来的快去得也快，一边倒的势头已经不复存在。连一旁的木易内心也极度挣扎，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自己该不是中了这小子的奸计了吧
　　当木盒被揭开，木易只感觉一股寒气夹杂着太阳的热度迎面袭来，片刻，面上便是一层薄薄的水雾，他的心同身体般僵硬，又冷又冰。
　　那盒壁周围有一层白霜，花茎像是普通的草一般扁平细长，略浅灰的色泽，花托之上有个透明雪白的的六角形的花骨朵，寒气正是从那里释放的。
　　木易再没勇气去怀里拿那株他在家冰冻十日涂满白点的花草了。
　　“这下你该信了？”连月将木盒收好，转身，朝萧珏走去。
　　众人心里，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刚还明明理直气壮的指责人，现在倒好，拆了台，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人家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装呗。”
　　“原来是个孬种。”
　　……
　　负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木易的耳内，他从没被这样深深的指责过，他抬头寻找阿玉的身影，想寻求一丝安慰。可那个他深爱的女人呢？此刻黏在连月身边，陪着笑容。
　　木易第一次觉得阿玉的笑容是如此刺眼，那般做作。那时，自己究竟被什么糊住了眼，封住了耳，才没认清那个女子的真面目呢？终于，他笑着穿过人群，走到阿玉身边。
　　爱情热烈时是心底的红玫瑰，一旦虚伪的假面被剥离，剩下的残酷现实足以焚烧人的理智。
　　“木哥…”男子脸上的笑意是她熟悉的，眼里的疯狂却让她打了个颤。阿玉吞了吞口水，眼神四处乱瞟，身子也想往后缩去。而木易怎会给她逃的机会，他出手一下揽住阿玉的腰，“你肚子都已怀着我的孩子，怎么还到处乱跑。”语气堪称轻柔，却让阿玉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木易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关怀。阿玉抖了三抖，她能够感觉到头顶的手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发悉数拔下，做成绳子狠狠勒向她的脖子。
　　“什么！孩子？”黑衣大汉听到木易的话，又惊又喜，想要冲到阿玉的身边，却只能象征性的扑腾了下，又跌到了地上。
　　他狼狈的盯着阿玉，“你什么时候怀上的，是不是今年春末….”复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一定是的，那时候我们喝了点酒，都醉了…就…”
　　“住口！你我素不相识，我怎会怀上你的孩子，休要血口喷人。”阿玉尖叫着打断大汉的话，双眼血丝直冒，精致的面妆被惊吓的冷汗这么一冲洗，铺在脸上模样可怖。
　　感觉腰上的手劲越来越大，木易脸上的笑容也被绿云压顶的怒气所覆盖，连伪装都省了。“木哥，你别听他满口胡言，他定是要给你难堪…..”
　　话未落，“啪”的一声，阿玉自己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已经摔在了地上，伴随的是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的疼痛。
　　难堪？站着的人心里冷笑，事情的原委，不用细想已经明白。大汉为什么在河上追杀他，都因这个女人背着自己勾三搭四，现在还怀了人家的野种。木易阴狠的嘲道:“没什么比你睁着眼说瞎话更让我难堪的了，贱`人！”
　　今天本是采花节，盛大传统的节日官府自是没少派官兵巡逻，加强治安。这边的骚动很快便引来了官兵的注意，清一色的一队人马携枪带棒而来，他们粗鲁的拨开围观的人群，领头的那人环视了一下场面， “吵什么吵，官府有令，捣乱采花者，一律拿下！”
　　官兵的出现，让人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木易气发抖的喘息声。
　　而阿玉在领头人出来的一刹，双眼猛的一亮，自己和那人有过一场露水姻缘，虽然她是逢场作戏，不过总归是熟人，应该能说几句好话的。
　　阿玉想和以前这位老情人叙叙旧，却见他大手一挥，还真有几分做大哥的模样，她嘴角含笑，盯着他猛瞧。不过数十秒，阿玉就笑不出来了，“老情人”连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自己，几个人一上来就将他俩给绑了，态度恶劣的架起往外走。
　　至于为何头子没认出美人阿玉，实在是因为她那肿的像包子一样的半边脸外加京剧面谱一样的颜色，实在是和美扯不上半点关系。
　　连月见官兵来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将大汉交到了他们手上，简单扼要的说明河上发生的惨案，然后和萧珏双双离去。
　　走了老远还能听见木易暴躁的声音和阿玉歇斯底里的哭泣，不过这都和她无关了。
　　…….
　　…….
　　两人行至半路，在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最大的酒楼前萧珏喊住了连月，“我有事先走一步，交易别忘了。”末了还不忘提醒两人之间的约定。
　　连月心里自是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她斟酌着怎么开口才好。好一会儿连月才道：“白玉如意现不在我身上…能否过几日再说…”
　　虽然采花过程有惊有险，总归平安。她也算是个守信之人，只不过那么重要的信物，自己不可能时时带在身上，自是藏的好好的。
　　“不急”萧珏低头，透着喜气的红绸映在他的瞳孔内，黑而深的眸内不经意间闪过一道暗红。“时机到了，我自会来取。”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在强大点，那时候….
　　连月还未明白萧珏话里“时机”是什么，扎眼的功夫，他人已经消失在喧闹的人流里。
　　真是有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半时辰后，连月独自一人回到了流云山庄。门口的侍卫显然换过了，初来时候见到的两人已经多日未见，像被刻意隐去了踪迹。自己的行踪是有意封锁了的，黑海帮和柳业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定是出了内贼。而几日前，尹仇连忙的不见人影，应该是处理整顿内奸去了。
　　两人刚好想到一块了，看来几日的五子棋倒真培养些默契，连月想到昔日痛苦的经历，不禁有些汗颜。
　　进了山庄，走在桃花盛开的林荫小道，拐弯处，桃枝越发密了去，一小部分的枝叶顽皮的伸到小路中间，枝上桃花朵朵，浅的深的，迷了视线。
　　“哎呦！”一声娇叫后，一位身穿淡粉衣裳罗裙的女子倒在了石板地上，模样有些狼狈尴尬。身后的老婆嬷嬷见主子跌倒，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诚偟诚恐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嘴里反反复复就这几个字。
　　女子不耐烦的挥手，莲步轻移到连月面前，劈头盖脸的吼道：“大白天的你没长眼睛啊，要是我伤了残了，你拿什么赔…..”身后的嬷嬷婆子也附和道：“赔得起么，赔得起么。”
　　连月本想开口的道歉卡在了喉咙里，眼前就只剩两片嘴唇在动，这女子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主持界的一把手，还真能说。
　　估计讲的太久，连月也没给反应，大日头的喉咙又发干，女子停下来喘了会气儿，倒斜眼打量起前面的人来了。
　　嗯，长得真不错，女子心里暗暗评估，不过就是太矮了，跟没发育的毛小子似的。突然，她脑中一闪下人间的流言。莫非….
　　女子迅速收回在连月身上的眼神，压抑心中的怒气，语气含笑的开口：“这位公子，刚多有冒犯，敢问公子贵姓，也好略表歉意。”那表情叫一个淑女，和之前可谓大庭相径。
　　连月又一次体会到了翻脸比翻书快的精华，不过既然人家不挑事端，她也用不着计较了，人在屋檐下，总归收敛点。她客气的笑了笑，“道歉就不用了…我还有事，能否….”
　　“公子真是有气度之人，看公子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才貌双全……”女子打断连月，滔滔不绝的夸起人来了，四字成语说的是一个顺口，半句开口的机会也没给连月留下，“让让道”这三字被女子的夸赞淹没在了风里….
　　女子身后站着一群下人，排排而立似一堵人墙，连月心里直泛嘀咕：绕道显得自己目中无人，阻止又不知何从下嘴。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再这么下去自己离“四不像”也不差了。
　　片刻，女子终于讲完了四字经，鹅蛋脸上闪现真诚的笑意:“公子可有妻室，或定了哪家姑娘？”
　　连月着实被她的四字成语绕晕了头，只想着赶紧走，遂摇摇头。
　　女子得到答案，面露惊喜之色，“我正好有个妹妹，芳龄十五，长得虽不是天姿国色，倒也温柔可爱。今与公子偶遇实乃有缘，若公子不弃，我这现有一副妹妹的画像，公子假使对了眼，倒也成了一段姻缘，公子以为何？”她那妹子可是驭夫好手，成亲后看这小白脸还怎么去勾搭庄主。
　　“…….”敢情是帮妹妹做起媒人了，这古人也太自然熟了吧，连月颇为苦恼的开口：“我还没打算娶亲。”
　　女子见连月无意上钩，并不着急，还是温温柔柔道： “看看也是好的，说不定就看上了呢？”
　　连月听闻抬头望天，45度忧伤状。先不说女子的妹妹怎么样，她自己也是女的啊，难道还要上演一出山寨版的“新女驸马”？连月想想都觉得恶寒，最后面露无奈，说了大实话：“我不喜欢女人…”
　　话落，顿时，鸦——雀——无——声。
　　连月趁机道：“我还有急事，烦让让。”
　　女子身后的丫头婆子见主子不动，估计是被吓懵了。他们僵硬的让开一条道，手脚跟个机器人一样不自然。而连月迅速的从中间穿过去。留下一堆石化之人，向着连衡住的院落奔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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