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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不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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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公平起见,保证每个参赛者都有充足的体力比试,第二场在未时三刻举行,由皇帝的亲弟弟李连山对阵第二个对手。每天两场,每一个人都要与其他对手比过,再选胜利最多的三人举行最后的比赛,选出武状元。
颜箴因为脸上挨了李连山一记耳光,所以对他的关注要多与对其他人的关注,也因此发现只要是遇到李连山比试时,他的对手都会在最后一刻才来,而清宁王爷,他的王叔竟然没有丝毫的表示,远远地望去,清宁王爷冠玉一样的脸气态威严,冷冷地,总是令人心生怯意,不敢再看第二眼。而李连山则在胜利后扬起头,冷冷地望过去,那目光里充满了好胜和骄傲。
李连山、江德劭、曲覃入围前三名,而大赛也到了最后关头,就连宰相周少安和他的外甥曲彤也前来观看,坐在清宁王爷稍下一点的位置,武状元的大红披花高高地供在清宁王爷身后的架子上,广场四周戒备森严,兵丁比以前多了三倍还有余,几乎称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前来看热闹的人也谨慎许多,毕竟那边坐着的是当朝权臣和权王,权力甚至大过当即位不久的皇上——可以这么说,当今天下有不知皇帝名甚者,无不知宰相与清宁王爷名甚者。
李千山这次依旧一身的黑色劲服,颜箴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出那衣服上面用暗线绣着蜿蜒的龙形。
就算他再不懂,也知道除了当今皇上,谁也不可在用龙做装饰,否则就是犯下谋逆大罪,就以清宁王爷的权势,也只敢绣上虎形,这李连山是不是不想活了?
颜箴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矛盾心理——一方面很想报仇,揍得李连山他妈认不出他,另一方面却为他担心,怕他出什么事。
经过这些日子观看李连山的比赛,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上面坐着的清宁王爷不知为何,对这个侄子很不感冒,冷冰冰的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是为什么?
和他同行的现在已成他跟班的三个朋友用奇特的眼神打量着颜箴,说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一脸“你到底是从哪个石缝里蹦出来”的表情,一边瞧他一边为他解惑:还不是为了皇位。
先皇无子,皇位本应由清宁王爷继承,只可惜二十年多年前他闺女违抗圣旨,在出塞嫁番国王子前私奔,引得两国交战,惹得先皇大怒,十年不准清宁王爷入朝并削了王爷番号,直到七年前才下旨恢复。大家都以为他们兄弟已经和红,没想三年前先皇病重不起时突然下旨由幼弟瑞王继承王位,因瑞王病弱,又下旨由瑞王长子继承王位。
清宁王爷这是因为怀恨,所以才会对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他的亲侄子这么冷淡,任由他被别人轻视。
颜箴看着那个站在秋风里身量未足的少年一身的狂傲不驯,再想着初次见面时他的冷漠,心中暗想:这个小孩性子张扬骄傲,不知韬光养晦,不知隐忍退让,定会吃亏,没准还会祸及他的哥哥。
正在想着,担任赛场裁判的校尉敲响了场边小锣,比赛开始。
这次没有再让人等,一个十七八岁,气度沉稳的少年缓步走到广场中间,单膝跪倒向先清宁王爷施礼,再向当今宰相行礼,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连山,看着他虚握的拳头和紧抿的嘴角,沉默半晌
“表弟,咱们上次交手是什么时候?”
李连山居然是这个人的表弟。
李连山想了想,说:“不到半年吧?”
青年垂下眼皮,好看的脸上平静无波,良久,转身单膝跪倒,向着清宁王爷朗声说道:“王爷,江德劭认输。”
没有比居然认输?
看热闹的人们顿时鸹噪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是骂江德劭没种。
清宁王爷也终于说了这些日子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江德劭没有因为被骂而有丝毫怒气,平静地说:“回王爷,表弟是您亲手教出来的,他的武功如何您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清宁王爷冷冰冰地说:“我已经两年没教过他了。你不跟他比,是不是想让他留点力气跟曲覃打?我告诉你,康平大试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你若想作弊,今生永远别想进入军队。我的手下,不要脓包和小人!”
李连山说:“表哥,不准你让我,咱们来比,我要光明正大的赢得武状元!”
江德劭回头看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我不是让你,我打不过你。我有自知之明。”
重新看向清宁王爷,朗声说:“王爷,明知一场必输的比赛,我为什么不放弃?还不如留着体力,去打一场有把握赢的比赛。”
“江德劭,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如李连山?!”场外一个穿蓝色劲服的年青人忍不住扬声质问。
颜箴凝目细看,终于认出这人就是那天借刀杀人的人。
江德劭冷冷道:“对于他,我自知赢不了,但对你,还有得一拼。”
沉静的神态惹得那个人忍不住就要冲上台,却被旁边人拦住。
清宁王爷的声音远远传来,“江德劭不战而退,取消参赛资格,逐出场外,永不得参加康平大试,永不得参军。”
宰相的声音也远远传来,“剥江德劭平安侯世子资格,□□永不录用。”
两大权臣言语间便让江德劭永不翻身,江德劭脸色顿时苍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李连山少年清脆的笑声突然响起,却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我弄错了,当朝皇帝原来不是我哥哥,却不知王爷和相爷,你们哪一位想当皇上?”
这句话太重了,又是当着众多百姓,位高权重的王爷和宰相也受不了。
“黄口小儿你胡说什么?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怕诛了九族?”清宁王爷怒斥。
李连山针锋相对,“王叔您忘了?您也是我的九族之一。”
宰相说:“小世子胡说八道,目无尊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再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休怪我不留情面!”
李连山冷笑道:“您一句话便剥了我表哥的世子身份,一句话便绝他入仕,您说是我目无尊长呢?还是你目无圣上!王叔逐表哥出场不得参军是因为他是武试主考,他有权这么做。那么您呢?您凭什么剥了我表哥世子的身份?凭什么不让他入仕?你的权力可比我哥大得多,今天我倒是终于明白什么叫先斩后奏!”
“李连山,你敢对我舅爷爷无礼?!”场外蓝衫的青年大喝着跳入场内。
清宁王爷冷冰冰地说:“周大人,江德劭作弊一事自有本王处理,至于剥夺其世子身份,这个好像只能由当今圣上——本王皇侄才有资格下旨吧?要不,是周相您事先得了本王皇侄的旨意?”
宰相周少安的脸时白时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清宁王爷又对着跳入场内的蓝衫青年说:“本场未结束,曲覃你是想代江德劭出手吗?”
曲覃一愣,还没说话便听清宁王爷大声说:“把无关人等给我叉下去!”
兵士们立刻一拥而前,连推带搡把曲覃江德劭推出场外,只留李连山一人静待线香燃尽。
颜箴看了这一场,有些糊涂了,这清宁王爷到底帮谁?
带着纳闷的心情等待着,场外观众也哑雀无声——今年大赛不比寻常,流传街头巷口茶肆酒楼的小道消息八卦传闻有可能是真的。
当今皇上皇权架空,权力分布在太后、宰相和清宁王爷手中,皇位只是一个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