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倚天][杨过张无忌同人]红尘有你》南瓜大魔王

6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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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他会做这个梦，所以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中有不知何处而来的白色光芒，陌生的语调在重复听不懂的音节。安静温柔，没有尽头，只让人不想醒来。
　　但是不行，还有重要的事，是很重要的事。脑海中千头万绪乱纷纷的纠缠难解，却忽然似有亮光一闪，他猛然一惊，终于醒了过来。
　　杨过一直陪在榻前。夜色深沉，他迷糊中正要睡去，只觉得手中似乎一动，赶紧抬头看时，看见张无忌大睁着一双眼睛，怔怔望着屋顶，口中喃喃自语，翻来覆去念着一句话：“有毒无毒，服有约乎？以毒攻毒，众妙之门！”
　　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凑上去轻声叫道：“无忌、无忌？你醒了么？”
　　张无忌这才真正回神。室内烛光昏暗，他移动视线，先看见了床榻上两只紧握的手——目光上移，才看见了一张满是惊喜担忧怜惜的脸庞，不是杨过还会是谁呢？他心里堵了一堆的话，便一口气急道：“我想到啦！黄帝内经上有云，一切药皆是毒，一切毒皆可入药，‘大毒治病，大去其六；常毒治病，大去其七’，断肠草虽然剧毒，若是与情花相克，就可以做解药。若那药方不假，再辅以平和冲淡的药材，应该能解情花之毒。但我总是顾忌太多，一时……唔！”
　　杨过一伸手就捂上了他的嘴。
　　“闭嘴。”他眉心紧皱，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省点力气罢。先中了瘴气，又流这么多血，差一点就死在城门口。接着昏过去这么久，害我担心的也要昏了……”他嘴上凶巴巴的，但见到张无忌终于醒来，实在松了一口气，说到最后，脸上已满是笑意。在张无忌额头上摸了摸，觉得热度果然退了不少，便道：“现在感觉怎样？”
　　张无忌见他笑了，知道他在心里一点儿也没生自己的气，也笑道：“只流了些血，休息下就不碍事了。”他往窗外一望，见外面一片漆黑，忙问：“我昏了几个时辰？”
　　杨过一呆，哭笑不得的回道：“几个时辰？你已经昏了两日两夜……”
　　张无忌着实吃了一惊，立刻翻身坐起。但他失血过多，猛然用力，眼前蓦地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所幸被杨过一把扶住，才未跌回榻上。
　　杨过急道：“喂，你做什么？”
　　张无忌喘了口气，尽量缓缓说道：“七天，还有七天。我们得快去绝情谷，取那断肠草试药，要不然……”
　　杨过知道他怕路途遥远，无法赶在十八日之内回返，全是在想着自己，心中感动，却还是将他按回榻上，微微一笑，说道：“那也不急，我们可以向郭伯母借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最迟三日能回。你就安心再休息一下，也来得及。”
　　此时门上突然轻轻一响，有人以手叩门。两人对视一眼，杨过朗声说道：“请进。”
　　来人一身紫色绸衣，肚腹隆起。正是黄蓉。
　　她缓缓走进屋来，面有忧色，但看到张无忌已醒，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柔声道：“无忌你醒啦，可好些没有？”
　　张无忌道：“多谢郭伯母关心，我没事。”又问道：“郭伯伯怎样了？要不要紧？”
　　黄蓉道：“郭伯伯没什么大碍，只是得将养些时候。我都听他说啦，好孩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拼死相救，不然……。”
　　张无忌听她言语中满是感激之情，脸上一红，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杨过见他不自在，便转过话题道：“郭伯母，你深夜来此，是有我姑姑她们的消息了么。”
　　黄蓉说道：“适才城中守军处回报，两日前于城头巡逻之时，有人见一青一白两道人影跃出城墙——。因军情紧急，在城中已经找了数遍，但若她们不在城中，恐怕就无从找起了。”
　　杨过皱眉想了一会，不解道：“我当真想不出她们突然去了哪，居然连跟我们说一声的时间也无……，幸好姑姑伤势已愈，足可自保。既然如此，也不用再麻烦郭伯母了。”他向张无忌看了一眼，见张无忌冲他点了点头，又道：“等此间事毕，我与无忌去找她们。”
　　黄蓉道：“那也只好如此……”她这句话说了一半，屋顶上忽然‘咔’一声轻响。三人心中一惊。黄蓉随手挥灭了烛火。杨过立时挡在了张无忌身前，黑暗中伸手一抽，已取来悬在榻前的君子剑在手，低声道：“无忌别慌。我在这。”
　　只听屋顶上有人笑道：“小可奉师父之命，前来下书，黄帮主，难道南朝礼节是暗中接见宾客么？倘若有何见不得人之事，小可少待再来如何？”这人口音甚为熟悉，是金轮法王的三弟子霍都王子。
　　黄蓉冷笑道：“南朝礼节，因人而施，于光天化日之时，接待光明正大之贵客；于烛灭星沉之夜，会晤鬼鬼祟祟之恶客。”
　　霍都不免语塞，轻轻跃下院中，说道：“书信一通，送呈郭靖郭大侠。”
　　黄蓉已将门打开，说道：“既然自称宾客，就请进屋叙话。”
　　霍都见屋内黑沉沉的，哪敢冒险？嘿嘿笑道：“君子不处危地，须防暗箭伤人。书信在此，便请取去。”
　　黄蓉笑道：“那倒奇怪了，我此生未见有君子会以小人之心度人。”
　　霍都被她这话刺的脸上发热，心想黄帮主口齿好生厉害，与她舌战难占上风，不如藏拙，于是一言不发，双目凝视房门，双手递出书信。
　　黄蓉竹棒挥出，忽然点他面门，霍都吓了一跳，忙向后跃开数尺，但觉手中一空，那通书信已经不知去向。原来黄蓉将棒端在信上一搭，乘他后跃之时，已使了黏劲将信黏了过来。她分娩在即，肚腹隆起，不愿再见外客，是以始终不与敌人朝相。
　　霍都于一招之下，书信便落于敌手，不免大吃一惊，入城的一番锐气去了八分，哪里还敢久留？口中叫道：“信已送到，我们明日再见！”便要一跃而起。黄蓉冷哼一声，说道：“这襄阳城岂由得你来去自如？”她话一出口，竹棒又出，乘着霍都将跃未跃，立足不稳之机，使出打狗棒法的‘绊’字诀，‘咚’的一下，就将他绊倒在地。霍都腾身跳起，但那‘绊’字绝乃是一棒快似一棒，第一棒若能避过，立时躲开，方能设法挡架第二棒，现下一棒即被绊倒，爬起身来想要挡过第二棒，真是谈何容易？只觉得脚下犹如陷入泥沼一般，一跤摔倒，爬起来又是一跤摔倒。
　　霍都武功原本不弱，若与黄蓉正式动手，也不致一上手便给摔得如此狼狈，只是在开始先存了气馁之意，才被黄蓉着着抢先。他在英雄大宴上已见识过张无忌的打狗棒法，知道只要纵身站起，定是接着又被绊倒，情急智生之下，突然‘啊’得一声大叫，乘黄蓉分心一怔，贴地连连翻滚，直滚至墙边，见黄蓉并无追来之意，方跳起身来，一跃而上墙头。他在黑暗中摔的鼻青目肿，滚的狼狈至极，来时气焰半点也不剩下，缓缓又退了几步，便即翻墙而出，急速出城去了。
　　黄蓉见他离去，在门边稍微靠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使巧劲胜了霍都，毕竟临盆在即，这一番动作已扯的腹内隐隐作痛，只得回身坐在椅上，闭目调息了半响。
　　杨过重又打亮烛火，三人一起看信，只见信上写道：
　　蒙古第一护国法师金轮法王致候郭大侠足下：适才枉顾，得仰风采，实慰平生。原期秉烛夜谈，岂料青眼难屈，何老衲之不足承教若斯，竟来去之匆匆也？古人言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悠悠我心，思君良深。明日回拜，祈勿拒人于千里之外也。
　　杨过忍不住皱眉道：“襄阳城墙坚固，可是挡不住武林高手——郭伯伯有伤在身，郭伯母你也……”
　　黄蓉摇了摇头，敌人将要大举来袭，城中却无人可阻，饶是她智计过人，处此困境，亦是殊无善策。苦思半响，只得安慰二人道：“不能力敌，便当智取。”可是此时此境，究竟能如何智取？
　　张无忌道：“我和杨过联剑，应该能牵制金轮法王——郭伯母勿要忧心太过，城中尚有芙妹和二武兄弟诸人，纵不能全胜，咱们只要护住郭伯伯，总能成功。”
　　黄蓉迟疑道：“但你……”
　　张无忌微微一笑：“我前日所受不过是些外伤。休息了这些时候，已无碍了。”
　　黄蓉不答，想了一刻，方慢慢的道：“那也只有如此。无忌……你和过儿联手，若能护卫了郭伯伯，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她说到‘感激不尽’四字，深深向杨过看了一眼。
　　杨过正暗自气恼张无忌又随口应承人，突然被她看了这一眼，心中一震，只觉得想到了什么，便道：“郭伯母……你……”
　　黄蓉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回头道：“过儿，我答应了你，总是不会食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将门在身后掩上，又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再休息一会儿。明日恐怕是场恶战。”
　　两人呆了半响，等张无忌回过神来，黄蓉早已经走的远了。他见杨过仍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拉了他在榻边坐下，问道：“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杨过总觉得好像要想到什么，只差了一点无法抓住，听张无忌说话，就转过头去。烛焰跳跃，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忽明忽灭，像撒下了一把星星。他忽然什么都不愿再想，用没伤的那只手搂住了张无忌，把下颌放在了他的肩头。
　　“明日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们都离开这里罢。”
　　“好啊。”
　　“等你解开我身上的毒，我们再去找姑姑和绿萼妹妹。”
　　“好啊。”
　　“等万事一了，我们就一起回昆仑山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