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倚天][杨过张无忌同人]红尘有你》南瓜大魔王

45、[6-11]

　　[11]
　　这时天色已晚，远远看得见茅屋中亮起了烛火，正是那间安置傻姑的屋子。杨过轻手轻脚的走近，从窗缝中看去，只见室中一灯如豆，一个人背对门口坐在床边，一手托碗，一手举着汤匙，在喂床上的人吃药。不是张无忌还能是谁？
　　他有心试试新学的功夫，当下运气激发，虽然学时尚短，但发劲的准头与力道都是恰到好处，只听‘哧’的一声，室中烛焰应声而灭，顿时一片漆黑。
　　张无忌无奈叫道：“杨过！”
　　杨过嘻嘻一笑，推门走进屋中：“我新学的这功夫怎么样？不对，你怎么猜到一定是我？”
　　张无忌重新打火点亮蜡烛，一边笑道：“自然是你。别人谁会这么无聊？”
　　杨过随口说道：“我还不是只对你如此。就是别人求着我跟他玩笑，我好稀罕么。”
　　张无忌听他这么说，有些发怔，过了一会才道：“这药凉了就会失了药性，你也来帮忙。”说着将碗塞到杨过手中，又扶傻姑坐了起来。
　　杨过依言将药汁一匙匙喂入傻姑口中，嘴上不停，将今天的一番际遇原原本本的全说了出来，张无忌听他有此造化，心中也很高兴。两人就这么将药喂完，杨过伸头瞧傻姑脸色好了许多，问道：“她情况怎样？”
　　张无忌道：“体内毒素已经去了大半，可能还要再发作一两次，不过已经不妨事了。”
　　杨过笑道：“张神医医术如神，妙手回春，便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比不上你。”
　　听他恭维过头变成了取笑，张无忌微微一笑，并不和他计较。杨过心中一动，拉着他一起在床边坐下，问道：“今早我和黄老前辈说话，你都听到了？”
　　张无忌没想到他直接问了，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杨过道：“别人爱怎么说我都不在乎，虽然有些事现在我还没想明白，我却知道不管是生是死，我就要跟你一起。但你的心里是怎么想呢？
　　杨过每个字都说的十分认真，张无忌看着他，烛火跃动，他眼中似乎也有一簇火焰燃烧一般，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当然同你一样。”
　　杨过大喜，抱住他肩膀笑道：“我就知道！”张无忌不知该如何作答，室中昏暗，烛光照的他脸上明灭不定。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傻姑从床上摔了下来。两人一惊，忙回身扶起她上床，见她满脸通红，双目发直，张无忌知道是五毒神掌毒性又再发作，便让杨过抱住她不要乱动，自己替她按穴推拿。
　　杨过依言行事，但傻姑见他上前，却不住挣扎反抗，脸色恐惧，口中叫道：“杨兄弟，你，你别找我抵命……不是……不是我害死你的……”
　　杨过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昨晚傻姑就错认了他，又说：“你不是我害死的，你去找别人罢！”她必然是知道自己父亲被谁害死。这事郭靖、黄蓉等都隐瞒不说，但傻姑疯疯癫癫，现在又神志模糊，不逼她吐露真相更待何时？
　　想到此处，他双手一翻扣住她手腕，厉声喝道：“那是谁害死我的？你不说，我就要你抵命！”
　　傻姑哀求道：“杨兄弟，真不是我。”
　　杨过手上加劲，脸上表情更是狰狞，咬牙切齿道：“我就是杨兄弟的恶鬼，我死的好苦，你知道么？”
　　傻姑道：“我知道的，你死后乌鸦吃你的肉。”
　　杨过只知道父亲死于非命，谁知死后连尸体也无人埋葬，竟被乌鸦啄食，他心如刀绞，叫道：“是谁害死我的？快说！”
　　傻姑嘶声道：“是你自己去打姑姑，姑姑身上有毒针，你就死了。”
　　张无忌听到此处，和之前听到的故事对上，知道不妙，但他为傻姑推拿穴道正在关键处，抽不得手，便做毫不知情状急道：“杨过，你疯了吗，快住手，你要掐死她啦！”
　　杨过那肯理会，只想着今日一定要问出杀父仇人的姓名，大声道：“姑姑是谁？”
　　傻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几欲晕去，说道：“姑姑……就是姑姑……”
　　杨过道：“姑姑是姓曲么，是姓梅么？”他猜想傻姑姓曲，她姑姑多半也是姓曲，但也说不定是梅超风。
　　傻姑死命挣扎，虽然她练武日久，论武功又怎及杨过？加之手腕穴道被扣，急得呵呵而呼，叫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向姑姑讨命……不要……不要找我……呜呜……”
　　杨过吼道：“姑姑在哪里？”
　　张无忌此时总算将傻姑的穴道打通，伸手就想拉开杨过，谁知杨过像是疯了一般，用力一挥，张无忌仓促中被他以十成力道推了出去，砰的一声狠狠撞在墙上，直撞的头昏脑胀。等他爬起来再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了。
　　傻姑说道：“我和爷爷，出来，她和汉子，在岛上！”
　　杨过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背脊戳入心肺，颤声道：“姑姑的汉子名叫郭靖，是不是？”
　　傻姑声音中已拖着哭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姑姑就叫‘靖哥哥，靖哥哥！’”她学着黄蓉叫郭靖的腔调，又学不像，急的双脚乱踢，忽如杀猪般叫了起来：“救命！救命……爷爷，鬼呀……”
　　杨过哪还再有怀疑？他幼时孤苦，受人欺凌的诸般往事刹那间一起涌上心头，心道若不是爹爹被害，我娘也不会悲伤困顿，她若不是死的早，我怎会如此的吃尽苦头？又想到在桃花岛时，郭靖夫妇对待自己便是有些客气，又有些忌讳，绝不像对武氏兄弟那般要说便说，要骂便骂，当时他只觉得十分别扭，却不知这是因为他们杀了自己父亲，故此心怀鬼胎！所以他们不肯传武功，又送自己去了全真教受尽折磨，原来皆是为此。
　　他又惊又怒，不知不觉间手脚就软了下来，倚着床慢慢坐下。傻姑挣脱了他的控制，大叫一声，跃起身跑出了屋子。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气声。
　　过了一刻，张无忌开口道：“傻姑她头脑疯癫，说话语无伦次……做不得数的……”
　　杨过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盯着张无忌，沉下声道：“你知道我一直在找父亲的消息，刚才为什么阻拦我？”
　　张无忌摇了摇头，说道：“郭伯父、郭伯母镇守襄阳三十余年，城破殉国，他们如此英雄侠义，怎么会是坏人？这其中定还有你不知道的隐情。”
　　杨过气极，不禁冷笑道：“那你是说我父亲才是坏人吗？”
　　张无忌却闭口不言。
　　杨过思前想后，在大胜关树上听郭黄二人提到自己父亲，张无忌脸色已是奇怪，乱石阵中他逼问黄蓉时，又是被他故意岔开了话题，想到这里，他心头巨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就是郭靖黄蓉杀了我父亲。你却不告诉我，看着我认贼作父。因为你跟他们一样，认为他们是好人，我父亲是恶人，死也活该——是不是？”
　　张无忌见他满脸的悲苦激愤之色，心中已极是不忍，但杨过说得其实没错，他也只得点头。
　　杨过只觉得一颗心如火焚油煎般疼痛，一时却不知道是因为郭黄夫妇害死父亲，他还认贼作父多些，还是因为张无忌骗了自己，从心里瞧不起自己多些。
　　他呆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冲出门外，翻身上了那匹拴在门前的瘦马，双腿一挟，瘦马急窜向前，转瞬间就奔出了数十丈，竟是不再回头。
　　张无忌看他疾奔而去，差点就要开口呼唤，但他略一凝神，却紧紧咬住了嘴唇，强忍着不发一言。

　　其实在他清早听到杨过与黄药师的对话之前，心里并未想过两人要是不做朋友兄弟，那还能是什么。他跟杨过一样，觉得两人这数番的生死与共，知道在世间总有对方是真心的爱护着自己，只要能和他一起，那就是十分的开心了。至于到底这算什么，他其实并不明白。但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管这是什么感情，是不是合乎规矩，都不怎么在乎。杨过的性子更加叛逆激烈，他当然更不在乎，那倒是没什么不好的。但转念又想到，从自己跟着杨过到了这里，不知怎么的，总害得他被人误会。先被龙姐姐误会，又被天下的人误会，竟然没有一件好事。
　　神雕大侠的故事几十年后还在被人提起。但他的故事里并没有人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的故事里也从没人说过他做下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
　　他心里又冷又冰凉，却觉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是啊，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非要和杨过在一起，就把所有的事都变得不对了。杨过应该去当受人景仰的神雕大侠。他们是兄弟也好，是朋友也好，是什么都好，这才是真的为对方着想。
　　可是你笑容满面的问我，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我怎么会不愿意，要我怎么才能说出我不愿意呢？这样就好，现在这样就好。既然你气极了我，想必不会再回头。可是世间虽大，何处不能相逢？还是真的从此不要相见才行。
　　他在心中反复思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程英与陆无双说说笑笑的从外面回来，两人走到了门口，才觉得情况不对，对视一眼，双双抢进屋来。只见床上空空如也，傻姑不知到何处去了，杨过也不见人。只有张无忌呆呆的站在屋中，牙关紧咬，嘴唇上殷红一片，已经被他咬出了许多深深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