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番外 红白玫瑰 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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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回到了魏国。
徐晃许褚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好让他在曹操面前还能维持最基本的仪态。他有气无力地说，“主公，请恕罪，我已经没有任何武将技，恐怕不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
当时被【断肠】之后，邓艾只觉身体如同被一把巨大的利刃一劈两半，强烈的痛楚令他立刻瘫倒在地。钟会忙俯下身，好像是想来扶他，但夏侯惇许褚已经操起了家伙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姜维则趁徐晃没注意，用力挣脱了束缚的绳索。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邓艾没有忘记用即将彻底消失的【田】当【顺手牵羊】，揭去了黄忠魏延脸上的【兵粮寸断】。二人顿时跳了起来，拦住了夏侯惇许褚的去路。他一把抓住钟会朝他伸过来的手腕，猛地将他推向姜维的方向。姜□□稳地接住被推了个趔趄的钟会，拉着他就朝蜀营深处跑去。
跟着姜维逃走的时候，钟会不时地回头。邓艾不明白他还在看什么。不要回头，忘掉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反正我本来就是不动白，失去技能也没什么可惜。即使有可能，也不要有任何一点愧疚。就算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此刻邓艾跪在曹操面前，做好了准备，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曹操听完夏侯惇的汇报后什么也没说。司马懿只在一旁痛心疾首地连连摇头。
“告诉你前世的事，不是让你选择这样的结果的。”他叹息久久，好像还准备对邓艾进行一番批判。但他最终只一挥手，让他退下好生休养。
邓艾之后又去大牢里见过贾诩一回。贾诩并不领情，只用看怪胎的眼神打量他：“那瓶子里的分量可是能废除十几个人的技能，你居然一下全都喝了……”他露出些无奈的神色，“或许除了【断肠】，还会有别的副作用，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难怪最近觉得身体越来越差，偶尔还会口吐鲜血，有时他咳嗽不止的时候还有心思揶揄自己，别说什么矫然的壮士，这根本成了郭嘉的人设。
“照我看，其实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化解这次的危机，可你偏偏用了最笨的一种。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舍己为人的傻瓜。”
说这话的时候，被称为毒士的男人冷笑不止，表示对邓艾的鄙夷。其实他是自己生自己的气，借刀杀人竟借来一把钝刀，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宁可自己断肠，也要成全情敌。
邓艾沉默不语，他发现最近需要他开口说话的场合越来越少了。自从回到魏国后，他接受了各种人的关心慰问或表示惋惜，但没有人真正在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居然会主动放弃自己的武将技，这行为只能用愚蠢至极来形容。
“因为他们——包括你，都没有像我这样爱一个人。”邓艾平静地对背朝他的贾诩说着。拿起小瓶喝下的那一刻，他莫名地想起了同样成为白板的张春华，想到了贾诩说过她的自白。
其实他也很想对钟会说，如果一段恋情注定无法实现，一场身份局你注定要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么即使我的武将技再强，也毫无意义。
我不愿爱着你却与你为敌，那比被你拒绝更令人难过。
贾诩侧身，第一次真正从墙角抬起眼，邓艾看得真切，那双总是残忍冷静的眼里缠绕着悔恨的天罗地网，即使这一回他在牢外贾诩在牢内，依然能感到那种令人胆颤的寒意。
然后贾诩对着他凄凉一笑：“如果当初我能像你一样，也当一个傻瓜。或许就不会失去重要的人了……
“你是对的，是我自作聪明太天真。”他将手从栏杆中伸出来，握紧虚空，像握着某个并不在场的人的手。
就在那一刻，邓艾盯着如疯魔入心的贾诩——尽管他对擅使阴谋诡计之人向来看不上眼，更不用说害了荀彧的贾诩了——却忽然觉得，这个成了阶下囚的毒士，或许跟他一样，都不过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人而已。
邓艾本来对曹操提出要继续回剑阁隐居。毕竟一个白板武将既不能参加战斗也无法执行任务，等于是个吃闲饭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行过通往剑阁的艰难险阻，司马懿坚持要他留下，并让他重操旧业，仍然去管理当初荀彧让他屯的田。但即使是种田，也不如以前得心应手，他的体力已大不如前，有时当他歇了四次才将一桶水从河边拎到田边，或是锄了几行地就累得大汗淋漓时，他总会不由自心底生出一股凄凉的悲哀，想起曾经自己能大气不喘地翻过一整座山去找钟会。一想到钟会，他又释然了。他带着笑意在地头田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猜想着钟会此刻是否已和姜维在蜀国过上了双宿双栖的幸福生活。
钟会找到邓艾时，他正将草帽整个扣在脸上，两手枕在脑后，公然在田埂上睡得不省人事。季节更迭，上一季的麦子早已被众人收回充当军粮，田里如今是刚窜出的新苗，怯生生地随风青涩地崭露头角。屯田的生活单调而平静，邓艾现在不大回魏营，就在城外田边搭了个棚子常住。有时张郃会来找他聊天，但再也没提出要和他单挑。令他意外的是一贯爱嘲讽他的于禁也偶尔来探望他。于禁第一次来时，他还以为他是来嘲笑他现在真正成了一张白板。但于禁只是闷骚地同他在一条田埂上坐了一早上，最后拍了拍他的肩，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还留下了他的仁王盾。
此刻邓艾正在做一个好梦，梦见剑阁竹林中月光皎洁正好，落在钟会长发上化为星光。那银发带了星辰的颜色，竟见风就长，变成一条璀璨无比的银河。他看得陶醉，不觉从梦中笑醒。只见真正的钟会正一脸嫌弃地坐在他身旁，说：“大白天就明目张胆地偷懒，他们对你真是宽容过度了。”
他神色坦然，好像他从未离去。
邓艾拼命眨巴着眼，他这样做并不是觉得还在做梦，也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从钟会拉着他的手上传来的温度真实无比。他眨眼是因为他觉得此时出现在这里的钟会有哪里和平常不一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总算找到了违和之处：“士季，你衣服上挂着的珠穗呢？”
“那个啊，还给姜维了。”钟会自然地说着，抢过邓艾的草帽试图往自己头上戴。那模样十分滑稽，邓艾拼命忍着才能不要笑出来：“我第一次见你不就挂在衣服上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送你的？”
“当然是……上辈子了。”钟会将草帽扣回邓艾头上，故意将帽檐扣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见他对不见的一对玉珠穗如此敏感，也不由得往肩上看了两眼。这的确是前世姜维初降时送给他的，他巴巴儿地收下就佩在衣服上，一戴就戴到了这一世。如今肩上空空荡荡，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伯约，我告辞了。”他将玉穗放在姜维面前时，对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要送给我？”
“不，是还给你。这是你以前送我的。”他看姜维忧愁地皱起眉，也顾不得想是什么时候送出的这一对他没有印象的玉穗，一味着急地挽留他：“为什么要走，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不。他黯然地摇头。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让他们重新来过，却不抹去他的记忆。或许，这也是一种天意。不是每一段前世的纠葛，都能在今生有结果。
“我不能留在蜀国，我要回去。”他拾起桌上的玉穗，郑重地放在姜维手中，然后合上他的手指，好让它们安稳地躺在手心。姜维将穗子一把扔掉又来拉钟会的手：“士季，你现在回魏国，难道不怕他们伤害你？曹操，还有司马懿……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如此玉穗，永不分彼此。”钟会忽然冒出一句，姜维不明就里，犹豫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会闭眼。仿佛又看到了军帐里昏黄的火光。彼时姜维是降将，低眉顺眼地地坐在侧席，接受了他结为异姓兄弟的提议。钟会将一支羽箭一折两段，而姜维将一对玉珠剑穗从佩剑上摘下来。
钟会被他的恭敬顺从深深地打动了，不如说见到昔日的劲敌如今俯首称臣，他整个人都飘飘然如上九霄，而不愿再深究在那温顺之后所饱含的隐忍与杀意。他遵守了与姜维的约定，从未以对败军之将的态度对他，依旧让他统领本部军马，尽管内心的某个角落，他很清楚这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那时，他的确是用真心去待他，对待这个亦敌亦友，令他难以释怀的男人。只因那一天席间，他将玉珠递过来，并说：“愿你我兄弟如此玉穗，永不分彼此。”
伯约，这些都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然而现在，你不记得了。前世身负国仇家恨的姜伯约终究不是今生毫无牵绊的麒麟儿。
当初你是真心也好，利用欺骗也罢，如今与我已不再重要。
“对不起，伯约，我有喜欢的人了。他需要我，无论可能会受到怎样对待，我都要回到他的身边……”
“告诉我，为什么知道前世的事后，还不恨我？”此刻钟会捏着邓艾的脸，不解气地朝两边拉扯，“你莫不是个傻子，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
邓艾被他扯得龇牙咧嘴，口齿不清地说那些事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所谓前世就好比自己看自己演的电视剧，明明剧中的那个人的脸是自己，却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剧中人物的爱恨他能入戏吗？不分分钟出戏就不错了。
“而且我说过，不管发生过什么，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变。”他将眼前的人搂入怀中。钟会靠在他的肩头，叹息着说：“或许没有记忆……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没错，没有武将技也一样。”邓艾想着断肠换来了心爱的人重回身边，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么。钟会却带着狡黠的笑意，闪到了一边：“说起这件事，你这个四血小白板，以后就得靠我罩着你了。所以呢，作为你今后的主人，你可得乖乖遵守我的规定啊~”
主、主人？邓艾咽着口水，觉出某种不妙的意味。钟会将银发缠在手指上，慢条斯理地说着：“第一，只许我欺负你，不许你欺负我。”
“那肯定的，你就是借我个胆我也不敢欺负你。”邓艾嘟囔着，他也舍不得。
“嗯，没错，反正你现在也打不过我。”钟会对邓艾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第二，约会只许我迟到，不许你迟到。”
“那是肯定的。”他已经等了他这么久，约会多等他一会儿又何妨？而且想到以后可以时常和士季二人约会，就是让他等上几个时辰也愿意。
“第三，每周都要去华老头那里进行治疗。我不喜欢病恹恹的药罐子。在身体好转前，不许喝酒。”钟会高冷地皱眉，邓艾点头如捣蒜，心想果然傲娇的士季最可爱了。
“第四……”钟会想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大串不平等条约：“未经我允许，不许随便跟别人搭讪，也不许随便给别人送礼物。”“好。”
“不许跟其他武将过于亲密，尤其是那几个颜值高的。”“没问题（在我心里你颜值最高啊士季）。”
“不许无故放我鸽子，我需要你的时候要立刻出现，我生气你要马上道歉，我难过你要逗我开心。我无聊你要陪我练字。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你都要帮我梳头。”“好。”
“要是有谁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看我怎么弄死他。”“呃，好？”
“现在就过来亲我一下。”“好……嗯？”
“嗯什么嗯？”钟会拧着眉毛，脸颊微红，能看出有点期待，又有点羞涩的样子。邓艾心跳飙到最高，头脑可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捧起钟会的脸，轻轻地在唇间印上一吻。
鼻尖缭绕着熟悉的气息，他慢慢地加深这个亲吻，甜蜜地想，坦率的士季，原来更加可爱啊。
-红白玫瑰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番外 红白玫瑰 终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