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亚历山大大帝》绯萍绕竹

7、皇家贵族骑士学校1

　　佩拉城的夜晚安静的让人着迷，亚历山大倚着我的臂弯安静地睡去，我依旧睁眼看着窗外的月光。光华流转，我感觉自己朦胧中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脸蛋圆嘟嘟的男孩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帕特洛克罗斯，他们都说你是我的表叔，你怎么看起来跟我一样大！”

　　我只觉得委屈，因为你的母亲是个女神啊，所以长得比我快，我明明要大你一岁的。

　　他摇摇头：“你好笨啊，怎么还没学会说话？”

　　我顿时觉得这个孩子好讨厌，他们还说我是叔叔要让着他，可他太讨厌了：“臭小孩，你闭嘴！快叫我叔叔！”

　　镜头一转，丛丛的棕榈树满园的鲜花变成了蓝蓝的天空蓝蓝的大海。

　　一个鼻梁高挺身材修长的少年靠在我的肩上：“帕特洛克罗斯，我好想念母亲。似乎都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我拍拍他的肩：“阿客琉斯，说不定我们像这样看海的时候，你妈妈正在海底看着你呢。我一直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他抬头冲我笑，面容像一朵最美的莲花：“帕特洛克罗斯罗斯，其实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非常想念她，只是总想带你来这里让她看见我的幸福。”

　　我感觉心中有涟漪在跌宕开：“阿客琉斯，我现在也觉得很幸福。”

　　心下刺痛，又是一种情境。

　　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大地，满地的哭号，风中的哀伤。

　　我一身金色的盔甲，满浸着红色的血，头顶的盔甲上的马鬃随风摇摆。我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刺向眼前的人，可长矛被轻易的震落。

　　“愚蠢的人类，你竟敢将长矛对准身为主神的我，去死吧。”

　　愤恨和不甘在心被刺穿的那刻停止，似乎透过模糊的双眼看到了远处有一个人，他骑着骏马冲破重重阻扰的军队跑过来，伴着绝望的嘶吼。我觉得自己离体的灵魂在那一秒感受到了被闪电击中般的抽痛……啊——

　　“赫菲斯提翁！你怎么了？”

　　瞬间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不过是梦一场。只不知为何梦境要如此真实，至今心痛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

　　“赫菲斯提翁，你刚还那么大声的叫，是做噩梦了吗？”我眨眨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跟那个阿客琉斯还挺像的。

　　晃晃头，不禁有些自嘲：我不过是穿过来的中国人而已，最多前世是个皇帝，定不会来个跨国界的。看来这古希腊的历史真的太过丰厚复杂，连我一个外人都能由梦境进去参观。

　　扶额笑笑：“好像还真是做噩梦了呢。亚历山大，你睡得好吗？”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翻身下床：“好着呢。那我们现在起床吧，去米艾扎。”

　　亚历山大骑上他昨日赢来的黑马“布赛弗勒斯”，我骑着我的白马，组成“黑白双煞”出了王宫。

　　“亚历山大，米艾扎在哪里啊？”我发现这是个问题。

　　“亚里士多德老师给我们上课的地方，在佩拉的郊外。今天老师要给我们讲《伊利亚特》呢。”

　　“伊利亚特？”亚历山大为了照顾我伤到的脑袋，骑得不快，正好可以说说话。

　　“是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部荷马史诗呢。你也很喜欢。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是阿客琉斯，你就要做帕特洛克罗斯守护我。”他回头看我，眼睛晶晶发亮。

　　阿客琉斯？帕特洛克罗斯？梦中的那两个人吗？他们到底是谁？

　　梦境加直觉，这两个人很可能像我和亚历山大一样是同伴关系，还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既然是赫菲斯提翁能做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到——“亚历山大，尽管我不怎么记得了，可是，如果你要做阿客琉斯，我就是帕特洛克罗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你，永远守护着你！”我热切的看着亚历山大说道。这，是我的誓言。

　　亚历山大红着脸笑了起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相信你。我会更加努力，不让我的帕特洛克罗斯受到伤害。”

　　之后的事实证明，这是我们坚守一生的誓言。我们真的和阿客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一样，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至死不渝。

　　可是，我们也没能逃开阿客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最后的宿命。

　　当然，在最初始的这个地方，我们想到的并没有那么远。

　　听亚历山大说，亚里士多德是从柏拉图的阿卡德米学园学习近二十年的大学者，柏拉图死后菲利普二世把他从雅典请了过来。亚里士多德本就是马其顿人，他的父亲是马其顿的宫廷医生。所以在故土情结和国王的诚意下，他很干脆的答应了。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教给马其顿指定王位继承人亚历山大王子文化知识。

　　显而易见，我们其他人，一是王子的伴读，二是为将来辅佐王子增加学识。

　　亚历山大带着我进了一个庄园，把马交给里面的仆人就爬上了一个山坡。在一片稀疏的棕榈树底下，我们看到了坐在大石头上的亚里士多德和围坐在他身边的一群少年。

　　我提着一口气跟在亚历山大后面到了这位千古圣人的面前。

　　亚历山大轻松而恭敬地右手拊胸，朝着他鞠躬问好：“见过亚里士多德老师。”

　　我赶紧依葫芦画瓢：“亚里士多德老师好！”

　　“你们也好！坐下吧，我要开始讲了。”果然，大哲的嗓音深沉而迷人。

　　我挨着亚历山大坐下了，才敢抬头看亚里士多德。只见他一头灰发，蓄着一脸浓密的胡须，脸色红润。一双眼睛睿智而犀利，似有无限神采；而一脸微笑和若春风，让人倍感亲切。

　　“赫菲斯提翁。”我正打量着他入了神，看他嘴唇翕动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被亚历山大抵了一肘子才知道老师在叫我！“啊，啊？亚里士多德老师？”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同学都不厚道的笑了，让我更加窘迫。

　　亚里士多德脸上的笑似乎也更深了一些。等众人声音小了些他开口了：“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今天要学习《伊利亚特》，我想告诉你，要成为英雄的同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希望你学习了这个可以多一些体会。”

　　我支吾着点头，还是很惶恐的坐下了。

　　那边亚里士多德又转向正笑着的一群人：“你们也是。想成为英雄的属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们要学着成为一个英雄的朋友、谋士、将军，每种身份都需要好好经营。”这些人听完了马上
　　安静下来，果然圣人的魅力是让大家都敬畏的。

　　“关键是你，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的眼光定在了亚历山大身上，“我们马其顿已经变得全所未有的强大，菲利普二世已经给你创下了空前的契机。你要把握这个时机，做一个英雄一样的国
　　王。”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只是直视着对方微笑。亚里士多德似乎从他的目光中接收到了某种信息，点头收回了视线。

　　他拿起身边石头上放着的一卷“纸”，大概那个就是从埃及传来的纸莎草做的书写纸张，是编织的。

　　他把纸展开，眼睛扫过上面：“《伊利亚特》是五百年前的诗人荷马写的，记述的事情实际是距离现在一千多年的那场特洛伊战争。我们学习它时不用去管这些事是否真的发生过，关键是里面的英雄为何被尊为英雄，他们又做了哪些伟大的事被人颂扬。”

　　他把手上的纸重新放回石头上，“这部史诗一共有一万六千行，用这种纸或羊皮纸写都有好大一堆，带着麻烦我就只拿了这么一张。现在我把它背诵出来，你们仔细地听。”

　　一万六千行……背出来……我只能说，大哲就是大哲……

　　亚里士多德从石头上下来慢慢向前走去，我们都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于是在这棕榈林中的鹅卵石小道上，和旁边白色大理石的柱廊里，我们一边走着，一边听亚里士多德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声音、铿锵有力的音调，讲述着那早已消失成诗的千年前的英雄之战。

　　我竟然像置身其中一样看到了旌旗飞舞、听到了血腥厮杀。

　　史诗和梦境交织，我这才明白了阿客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的典故，知道了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英雄的同伴的含义。

　　——《伊利亚特》或者说成“特洛伊大血战”更清楚明晰。
　　希腊诸城邦，众神都加入其中。

　　开始是特洛伊被遗弃的王子帕里斯做女神比美的裁判，得到爱神的许诺，重回特洛伊王室后放心地掠走了斯巴达国王美丽的妻子。其他城邦的统治者们出于对国王或王后的情谊，决定组成联军进攻特洛伊。阿客琉斯在天神母亲的指引下尽量避免陷入这场或夺他性命的纷争，可即使身着女装，他还是被朋友们找出来并作为主力被推上战场。

　　后来，阿客琉斯的叔叔，也是他的爱人——同伴帕特洛克罗斯，为了帮他避免死劫，穿上爱人的铠甲冲进了战场。却在特洛伊主将和勇士的围攻下被杀死。阿客琉斯悲痛万分，发动一切力量终于杀死了那个特洛伊主将，并在最后全城狂欢的时候亲自驾着马车用绳子拖着那位主将的尸体绕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墓地一圈又一圈……

　　阿客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不是故事的唯一主角，却最吸引我。他们都是不害怕死亡的英雄，都是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军，都怀着对对方深入骨髓的爱。
　　——这种爱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生命！

　　原来亚里士多德的意思是：作为英雄的同伴，我要像帕特洛克罗斯那样，即使是抛弃生命，也要守护者自己的爱人。并且，不管对方处在什么境地，都要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我在这一刻听到了心底的声音：成为帕特洛克罗斯有什么不可以？可以为自己爱的那个人去死，可以被那个人铭记在骨血里、封上无可替代的印记，难道不正是人世间最难求的东西吗？

　　“老师！老师我有问题！”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身边的人举起了手。

　　“说吧，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一如既往的露出和煦温暖的笑意。

　　“阿客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的感情您是怎么看的呢？”

　　“哦，这可是一种伟大的友谊！”亚里士多德坐直了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目光中露出敬服神往的颜色。

　　“对于我们希腊人来说，每个勇士都需要另一个勇士的帮助。就比如在雅典，少年没有成年的时候，或者在军队，或者在学校，都需要一个成年的优秀男人的教导。这样的话，少年人会获得非常大的提高。就算是在男人们的性关系是一种禁忌的斯巴达，男人们单纯的精神上的交往都是被支持和提倡的。每个人，如果找到了那么一个同样强大的男人相伴一生，将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众目睽睽之下，亚历山大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愕然抬头，他正专心地注视着侃侃而谈的亚里士多德，那一脸似乎发散出光芒的笑晃花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