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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外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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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夜魁的声音,玉涟心里也没有多少奇怪,她早就猜到了这种事会是他做的,尽管只是猜测。她一直以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到底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是个不争的事实。
见了玉涟是这种反应,夜魁反倒有些紧张起来,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是我?”
玉涟瞪圆了眼睛看着夜魁,背着光,看不清夜魁到底是什么表情,她的眼睛往下瞟了一下,意有所表让他把手给挪开了去。
夜魁晃了晃刀子,警告玉涟不要伸张,不然他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玉涟闭上眼点了点头,一脸无可奈何。手挪了下来,玉涟没有张嘴说话,只是动了动身子,稍稍朝后挪了一些,离他略远。
“猜到了。”玉涟也压低着声音说道,她往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吵醒了顾里山和曦儿。
“你怎么……”
玉涟的声音更轻了下去,“这世上会这么恨我甚至换药来害我的,除了杜夫人就只有你了。然而敢半夜里潜入到荣府来的,只剩下你了。”
“哼,你倒是会说。”荣夜魁这把刀子没有挪开多少,只是从脖子滑到了腰间,似乎下一秒就会刺入玉涟的身体里一样。他凑了过来,声音小点只有玉涟仔细听才能听到,“我这次过来不是跟你废话的,把父亲的账房钥匙给我……”
玉涟稍作一愣,忍住不笑出声来,“我怎么会有父亲账房的钥匙?”
夜魁逼了上来,“糊弄我?先前大夫人中毒时候,荣府上下都是好由你在管,你跟我说你没有钥匙,我会信?”
“我何苦骗你……”玉涟把头也给凑了过去,“你就是在这里逼迫我,我也拿不出来。”
“那我逼迫你女儿!”
玉涟眼睛一瞪,还是说:“我告诉过你,钥匙不在我手里。”她朝四周看了看,“而且你就这么潜入进来,要是被发现了,我爹可不会放过你,你让你娘怎么办?一个人在别院里过下去?”
说到了杜夫人,夜魁像是被狗咬了一样朝玉涟恶狠狠地龇着嘴,“你还敢提我娘!”不知是怎么触动了夜魁的心弦,他说:“我娘现在得了瘟疫,躲在别院里不敢出来,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爹关心过她吗!”
不由得嗓子便响了起来,玉涟朝他嘘了一声,四处看看,也没有引来谁,玉涟低声说道:“你真走运,就这么跑进来,竟然都不被人发觉。”
“我要进来简直易如反掌,荣府的守夜丫鬟从来都是废物,一到晚上就睡觉,护院也从不巡逻……”夜魁刀尖一转,顶上了玉涟的腰际,“我们去账房,就是没有钥匙,我也要把门给砸开了去。”
“不怕引来护院?你更走不了。”玉涟扭头问他。
“有你在手,我还怕走不出去?”夜魁狠狠地回道,他身手一把拽着玉涟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走,去账房。”
玉涟也不拒绝,站起身小心翼翼走了出去,就这么些功夫,那门口瞌睡的守夜丫鬟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叫也叫不醒了。玉涟一点儿也不紧张,即便是被挟持着。这么走在荣府的回廊上,半点不见一个巡逻护卫的身影,就是高挂的灯笼,有些也早已烧到了尽头熄灭了。
果然如夜魁所说的,打从那护院长与荣老爷有了间隙之后,做事愈发懒散起来。就是半夜的活儿也不安排护院,似乎摆明了要与荣老爷作对。最近荣府事儿也颇多,是以都没有注意到护院们做事那么懒散。
走到了账房门口,果然是大门紧锁。玉涟一副“我早就说了”的表情,双手抱胸着站在一边。
夜魁并没有失望,他一把尖刀依然指着玉涟,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根长长铜丝来,穿进了长锁之中。玉涟在旁看着好笑,轻声说,“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竟然都学会了坑蒙拐骗的招数了。别拿刀指着我了,我又逃不了,你专心点儿弄。”
夜魁瞪了她一眼,刀尖依然不肯挪开,他单手折腾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啪嗒”一声,他竟然把账房大门给解开了。玉涟看了他一眼,也许夜魁自己也略有些吃惊,不管玉涟还在身旁,就这么推开了账房大门走了进去,玉涟没有发声。正要往后走两步,忽然周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玉涟措手不及,被一人紧紧抓住拉到了一边,抬头去看,竟然是顾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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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玉涟反应过一切来,老姑姑带着护院长及手下已经把账房给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护院长负手而站又朝前跨了一步,道:“你小子太看不起我了,你以为你能这么方便就混进来?”
老姑姑朝玉涟一低身,“姑娘,事情都办妥了,现在要怎么做。”
玉涟瞧了瞧,冲着呆立在那里的夜魁微微一笑,“还能怎么做,把这个夜闯我们荣府的小偷给抓起来,直接送到衙门去!”
“是!”几位护院撸袖上前,看来将夜魁拿下是毫无问题。可发了急的夜魁手持小刀左右挥动,谁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玉涟被顾里山拉着朝外走了好几步,玉涟低声问他:“怎么过来了?”
“下午就看你神色紧张,还跟老姑姑交代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我就特意去问了她,你想拿自己当诱饵,你未免不小心了些。”顾里山严肃地说道,“你万一有个好歹,这荣府全家老小要怎么办,你可想过?”
“啰嗦。”玉涟笑他,“现在不是没事了。”
“还好现在是没事了。”顾里山依旧在念叨她,“你一个人过来,光是带着下人有什么用。要是那个荣夜魁不放你,你被他给挟持着要怎么办,在万一,他丧心病狂起来……”
“是是是,是我想到不周全。可是如果不是我在的话,他不会这么放心就进来的。”玉涟抬头越过顾里山的肩膀看到那头夜魁被几个护院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你不了解他,夜魁不是个会真的动手的人,他没有这个胆量。”
“狗逼急了还跳墙呢……当然我也不是说他是狗,就是这次……”
“你担心我?”玉涟眨着眼睛抬头去看他。
顾里山郑重地点了点。
护院把夜魁五花大绑带了过来,玉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送到衙门去吧,就说是我家进的一个贼。”
“荣玉涟!你下套害我!一次!两次!”夜魁发了疯一样朝玉涟冲来,他想挣扎开束缚,可是无济于事。
“送走。”玉涟看着护院长。护院长与老姑姑一点头,带着夜魁就往大门方向走去。玉涟看着不放心,也要跟去。顾里山无法,只得陪着她。
玉涟忽然拉住顾里山,“你把曦儿一个人留在玉霄楼?”
“你放心,堂弟妹替我们看着。”
“碧罗?”玉涟刚悬上来的心,这会儿又安心了下去,“你怎么吵到她来帮我们看孩子。”
顾里山无奈摇了摇头,“你自己就这么冲出去了,我怎么能不担心,曦儿我也顾不上了,只得先来找你。”
玉涟看了好一会儿顾里山的脸,也只能怪自己,本来不想惊动他,却还是惊动了他。
都已经快到了大门口,眼看着荣夜魁今后都不会再来骚扰荣府,玉涟心中越发的轻松。走过玄关,老姑姑回头看着玉涟,道:“姑娘,姑爷,到这里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会把这家伙送到衙门的。”
“好。”
玉涟正要跟着顾里山转身离开,突然他们身前走廊里站着一个人,他只是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气喘吁吁,两鬓白发都已经垂了下来,指着大门口的人说道:“先给我等一等!”
声音是荣贵徵发出来的,就连顾里山也十分震惊,别说是玉涟了。
玉涟连忙走上前去,道:“爹,你怎么过来了,夜露深重,不要着凉了呀。”
“为什么不先问问我?”荣老爷稍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玉涟,再抬手来将门口的人喝住,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爹。”玉涟退开几步对荣贵徵解释,“夜魁他夜闯荣府,还要到账房里去偷钱财,所以我才让护院来抓他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荣贵徵大吼,着实把玉涟吓了一大跳,可是当她抬头欲要解释的时候,却见荣贵徵冲着她身后的方向嚷嚷,原来说的不是她。
玉涟前后看了看,荣贵徵似乎也已经不注意到他。只见荣老爷缓步走到了荣夜魁的跟前,扬起手来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把荣夜魁打的晕晕乎乎的。
“你是杜氏的儿子,你怎么能背着她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荣夜魁缓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呸了一声,冲着荣贵徵说道,“我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就丧尽天良了?!”
“你自己的东西?什么是你自己的东西?”荣贵徵眯起眼睛来,质问他。
“这一整个荣府,难道本不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