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爱（虐）》许壹一

6、父子

　　接到成浅曜电话前，莫浩临签收了一份来自医院的快递。成浅曜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亲爱的莫律师，有空的话拆开看看，里头可是我对你爱的证明。”

　　莫浩临选择无视成浅曜的话，冷淡地说：“你委托人的精神状况报告不用特地寄过来。”

　　“谁说里头是林丽的精神状况报告了？你个没良心的，这份东西可足足让我等了一个星期。”成浅曜扮演着怨妇的角色，假装委屈地说，“如果不是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我才不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嘟……嘟……嘟……

　　成浅曜笑得灿烂，完全不介意对方不礼貌地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我等你的电话哟。”

　　莫浩临虽然不愿听成浅曜的废话，可也知道他不会凭白无故让医院寄东西过来。拆开了快递查看了里头的报告，看着看着莫浩临难得地拧紧了眉，除了困惑之外还有些凝重。

　　刚想打电话给成浅曜，秘书王琪推了开他办公室的大门，报告道：“莫律师，外面有露娜小姐要见你，她说她是宴渺小姐的朋友。”

　　露娜？黑眸闪了一下，莫浩临对王琪吩咐说：“让她进来。”

　　不多时，风情万种的女人便出现在了莫浩临的面前。

　　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艳丽的桃红色外套衬得她皮肤白皙，脸上画着的浓重妆容遮不住她眼角眉梢的沧桑。露娜随意地坐在莫浩临对面，打量着这位知名大律师。

　　莫浩临任由她目光游走，公式化地问：“如果是有关委托人宴渺小姐的事，是否请她到场比较妥当？”

　　“不用叫宴渺过来，我单纯是来找你的。”露娜拨了拨垂在胸前的长发，笑容虽然妩媚眼神却很世故，她说，“莫律师我们见过两次，我相信你是有印象的。一次在宴渺家附近，一次在路边。”

　　莫浩临冷漠地看着她，像是在说“有什么问题么”。其实他原本就有见打算露娜，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先找上门了。不过也好，这场谈话他更有主导权。

　　露娜没有生气，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七年前。”

　　莫浩临不打算接话，目光深邃不已。

　　露娜拿出一包烟，替自己点了一根，烟雾像是能让她带回以往的记忆。

　　“我认识宴渺是在七年前，那时候她是个落魄的大学生，名字也还没改，叫白缈。是我主动问她要不要来夜总会工作，她当时吓坏了。”露娜轻笑，“我只想逗逗这个青涩的小女孩，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跟着我走了进去。”

　　莫浩临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有什么目的，选择安静地听着。

　　“经理觉得她长得不错就留下了，可我看得出她当时很害怕。”露娜看了一眼面前冷酷的男人，接着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出入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宴渺根本不适合那里，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孩子？”莫浩临终于有了反应。

　　露娜像是很满意的他表情，抽了口烟继续说：“宴渺在夜总会待了一个多月，之后钱杭宇出现，说能照顾他们母子。走的那天宴渺扔了一张一直藏着的剪报，我捡起来看过，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莫浩临。他并不是什么大律师，而是法学院的一名学生。”

　　终于明白了成浅曜给他的是什么，莫浩临猛地抓起面前的文件，丢下露娜匆忙地冲出了办公室。

　　途中，他拨通了成浅曜的电话，劈头就问：“你寄给我的鉴定报告是谁的？”

　　成大律师无赖地装糊涂，“什么鉴定报告啊？我可没有寄过那种东西给你。”

　　莫浩临寒着一张脸，语气降至冰点，“成浅曜，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成浅曜知道不能将玩笑开大，坦白地说：“我遇见一个对牛奶过敏的小朋友，正巧我记得你对牛奶也过敏，闹着玩儿托人做了亲子鉴定。怎么样？怎么样？结果是什么？我自己还没看呢。可千万别是你背着我生的私生子啊。”

　　嘟……嘟……嘟……

　　再次被挂了电话的成浅曜非但没有郁闷，反而心情极好地问对面前坐着的女人，“林女士，抚养权还争么？”

　　那头匆匆忙忙的莫浩临自然是去找宴渺。当年她对自己说已经打掉了孩子，那小莫是怎么回事？那时她到底为什么要怀着他的孩子离开他？该死！莫浩临觉得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

　　因为小莫这两天总是烧烧停停，所以宴渺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原本想带小莫去医院做检查，可是小家伙怎么都不愿意，宴渺只好放弃。

　　莫浩临到家的时候，小莫睡得很熟，宴渺在厨房替儿子煮粥，他一把拉着宴渺进了书房。

　　面对与往常不一样的莫浩临，宴渺本能的感到不安。见莫浩临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宴渺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有什么事么？”

　　“宴渺，关于你儿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莫浩临有掐死宴渺的冲动，他告诫自己在没问出真相之前要冷静。

　　宴渺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勉强笑着说：“莫律师你说什么呢？”

　　他一定不会知道的！

　　莫浩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看向宴渺的黑眸沉如潭，“知道我为什么避开你，去问你身边的人你的情况么？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说实话。”

　　“我……”宴渺面对莫浩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那么了解她，连她不会如实告诉他这一点都预计在内。

　　见宴渺低头沉默不语，莫浩临一拳打在了她身侧的墙壁上，吓得宴渺颤抖不已。

　　“宴莫白到底是谁的儿子？”看来她不见棺材不掉泪，莫浩临的语调冷得几乎能将这十个字结成了冰。

　　宴渺下意识地逃离莫浩临的身边，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从莫浩临要求他们母子住在他家开始她就在担心，若是莫浩临时常接触小莫，总有一天会怀疑小莫是他的儿子。为此她甚至告诫小莫不要亲近莫浩临。

　　莫浩临追着宴渺来到客厅，忿恨地抓着她叱责：“白缈！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当初怀着我的孩子欺骗我离开我。如今你明知道小莫的抚养权没有胜算，却依然不愿告诉我他是我儿子！你该死！太该死了！”

　　即使被莫浩临抓得生疼，宴渺仍在抵死挣扎，“小莫不是你的儿子！”

　　莫浩临蓦地冷静了下来，将手中一直捏着的文件举到宴渺眼前，说：“这是医院出示的亲子鉴定。你来解释一下这99.9993%的比对率是怎么回事？”

　　宴渺侧过脸不去看，她已然无法抵赖。

　　莫浩临推开宴渺，冷漠地望着她，“既然小莫是我儿子，那抚养权换成我和你争。”

　　“不要！不要！”宴渺冲过去拉住莫浩临，“你不能把小莫带走！”

　　和她抢小莫的人是林丽的话，她还有胜算。但换成莫浩临，她是绝对赢不了的，这一点宴渺比谁都清楚。所以她从见到莫浩临第一眼开始，就害怕被他知道小莫是他儿子。

　　莫浩临寒声，“放手。”

　　宴渺含泪望着他，扑通一下跪在莫浩临面前，“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恨我，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从今以后，我甘愿留在你的身边接受惩罚，要打要骂我绝不吭一声。浩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求你不要把小莫从我身边抢走，我跪着求你了！”

　　莫浩临揪住宴渺的头发拖着她正对卧室，指着床头柜上唯一摆放的精致盒子，他蕴育的恨字字句句如冰刀刺进宴渺的胸口，“你说的对，我无时无刻不在恨你。看到我床头摆着的是什么了么？白缈，是你让我以为我的儿子死了七年。”

　　宴渺痛苦地抽气，震惊和愧疚将她的胸口涨得生疼，她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

　　莫浩临放开宴渺，抬起她的下颚，那冰冷的目光刺痛宴渺，可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不要怕，盒子是空的，因为你当初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每当我抚摸着它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里面装着的不是你的骨灰？”

　　到底为了什么他们才变成现在这样？这一切是谁的错？七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而她生活着的地狱得不到一丝救赎。谁来告诉她，究竟是为什么？宴渺绝望的眼神空洞，苍白干裂的唇冒着血丝，心底深处被震断的碎裂声尖锐得似乎要刺穿耳膜。如果已经一无所有，那么仅剩的，她绝不退让！

　　“我只要小莫。”

　　“你先还了我和小莫之间的七年。”莫浩临连看都不看她，更别说怜悯了。他对这个女人失望透顶。不管当初是何原因让她离开他，他都不会原谅她。

　　莫浩临强硬的态度，让宴渺明白他是不会妥协的。她该怎么办？她不能让小莫离开她！她要带着小莫离开！对！离开！抱定主意，宴渺猛地扑向卧室。刚推开门就见小莫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