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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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岛君收拾好了网球包，准备离开场地，不禁向德川望了一眼，却正好看到德川也向他看了过来。德川君面无表情地看了种岛一眼，又瞥了我一眼，移开了目光，从身后的筐子掏出网球继续练着。
种岛笑了笑，对德川挥了挥手大声道：“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练吧。”说着快步走出了球场。我远远地望着德川的身影，心想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绫子。
我跟种岛君并肩走在铺满碎石子的小径上，一眼望去绿树掩映，只觉得和风阵阵，头顶的树冠传来阵阵沙沙的蝉鸣声。后院是如此的静谧，没有什么人，走在这里，居然完全感受不出前面在喧闹地开着学园祭。
“你跟他说上话了？那个新转来的德川？”我好奇望着种岛君道。
“没有。”种岛君漫不经心地道。“他不理我。这嚣张的小子。”
“喂，你不会……想欺负他吧？”我担心地道，心里害怕龙雅可不要和种岛君打起来。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么！”种岛君笑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凶？”
“你笑什么？”我瞪着他道。“这可不是在夸奖你呢！”
“嘛，都一样。”种岛回答道，走到一个石桌前坐了下来，凝视着我。“好了，该说你的事了。今天这么急着来找我是为什么？”
我坐到了种岛君的身边，顿了顿，缓缓地把君岛跟绫子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从绫子是如何从小喜欢君岛开始说起，君岛始终对她不理不睬，到后来龙雅出现，开始追她，君岛便抢先一步下手，成功争取到了绫子，但交往之后却又不好好对她，依然和那些女孩保持暧昧地关系，还要求绫子当着人的时候不可以承认他们的关系，只有两人私下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种岛君安静地听着，好几次忍不住吃吃地发笑。我狠狠地瞪了他几次，不知道他笑什么，只得继续娓娓地说下去。我又说到，今天上午在走廊上，君岛完全不讲情面，绫子被气哭后龙雅跑去安慰她，被君岛看到了，然后下午演出前两人在窗前的对话，君岛不但没道歉，反而威胁说如果受不了就干脆分手。
我口干舌燥地说完了，等待着种岛君的反应，却见种岛君正专心致志地望着我，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并不回答，而是兀自地出神着。
“你说话啊！看着我干吗？”我催促他道。
“我只是在想，好久没和你两个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说个话了。”种岛君轻轻地回答道。“上一次我们单独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喂喂，你说这个干嘛？我是来问你的意见的！”我急道。
种岛君托着腮看着我的脸，淡淡地道：“桐山果然笨得厉害。你不会这么蠢吧，美加？”
“绫子怎么蠢了！”我生气地道。“你怎么不说君岛的错！”
“君岛？”种岛君愣了一下，笑道：“这家伙真是狡猾的难以战胜啊。虽然我不喜欢他，但十六岁的男人便能精明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很难得了。”
我听种岛君不但没责怪君岛，语气中仿佛还有一点赞许的意味，不禁难以置信，愤愤地道：“什么难得不难得的……你居然这么说！那老实人就活该受欺负么？没想到你居然也和君岛那种人一样！”
种岛君摇了摇头，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和那种人一样。我什么时候玩弄过单纯的女孩子的感情？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君岛这个人。”
“那……”
“因为她太笨，才会被利用。这是她自己的问题。”种岛君正色地道。“你没见围在君岛身边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都是游刃有余的么，又有哪一个像桐山那么痛苦？就因为她太不开窍，才会受罪。”
我皱眉不语，觉得无法理解种岛君说的话，我只觉得这番话颇为强词夺理，而且很不公平。
种岛君望着远处悠悠的白云，缓缓地道：“就如同好人和坏人天生就是敌人一样，软弱的天生就会被厉害的欺负，善良的天生就容易被不善的利用，没有什么道理好讲。我管不了君岛，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他自己这样，许多人都非常擅长操纵善良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一个个全都把他们改过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管住自己不去害人，并保证自己不受恶人欺负罢了。”
我默默地听着这番话，觉得心中五味陈杂，很迷茫，也很苦恼。只听种岛君又道：“美加，你挺幸运的，你喜欢上的是奏多。要知道，女孩子若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对象，那可是累一生啊。就连你这种野小子也不例外。”
我想起了入江君，不禁心中一暖。确实，入江君对我那么好，不仅如此，他本身的行为和人品也都那么好，学习那么好，体育也那么好，什么都好……简直是个完美的人。每次想起入江君，我的心中就充满了幸福和快乐，入江君他，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抚平别人心中的伤痕，能为别人带来平静和喜乐。比起绫子，我真的要幸福多了。
“修二！你说，入江君是不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了！”我兴奋地道，心砰砰直跳，脸也不禁红了。
“瞧你那副蠢样。”种岛君白了我一眼，悻悻地道。“这种话你尽管去给他说，别在我跟前犯花痴。”
“谢谢你，修二！”我感激地道。“每次跟你说完话，我总感觉心情轻快了好多！你和入江君一样，也是什么都好，如果被你喜欢上，那可真的十分的幸运！”
“幸运？哈哈，幸运什么。”种岛君横了我一样，呆呆地道：“没觉得……大概吧……”
我跳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笑道：“好啦！修二，我要回去了！”
种岛君听了，也站起了身来，望着我道：“这就要走了么？”声音中居然有一丝挽留之意。
我望着种岛君的面孔，心下歉然，只觉得又自顾自地跑来对他忿忿不平地说了一通，也没关心关系他的事，说完了自己的事就走了。种岛君永远都是那么真诚地对我，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回报过什么。正迷茫着，但又转念想起入江君此时此刻大概还在音乐教室，便心浮气躁起来，也不想再停留。
“嗯，要走了。”我喃喃地道，感觉脑子中恍恍惚惚的。刚想转身离去，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内疚地道：“修二……你每次都这么耐心地听我说那么多废话，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很幼稚，你会烦我吗？”
种岛君盯着我看了一会，回答道：“烦，怎么不烦。但最烦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以后这些个废话，你恐怕都要改成去跟奏多说了。”
“为什么？”我奇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他说？”
“我怎么知道！这种蠢问题别总是问我啊。”种岛君不耐烦地道。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生气了。种岛君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忙到：“啊，对了，先别走，等一下。”
我站在原地等待着，只见种岛君从背包中摸索一番，掏出了他的手机，对我扬了扬手，笑道：“我给你拍张照片吧，趁着你还是这个样子的。其实……今天你真的挺漂亮的。”
我惊讶地望着种岛君，不禁又是诧异又是欣喜，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修二好像从来没有用正经的语气夸过我，更别说直接地夸我漂亮。
“真的吗？我漂亮？”我急忙道。
“好话不说第二遍！”种岛摇头道。“没听见就算了！赶快站好！”
我摸了摸头发，心中砰砰直跳，有点害羞地对着镜头微笑着。种岛君按了一下快门之后，又飞快地站到不同的位置，连着拍了好几张，我的脸都快笑僵了，他才终于把手机拿给我看。只见宽大的屏幕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羞涩地对着镜头微笑着，明眸朱唇，掩饰不住的神采飞扬。
“原来我挺上相的啊。”我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像素好。”种岛君对我咧嘴一笑，重新把手机放进背包，却又突然改口道：“不，其实你确实也挺上相的。”
“切，前面那句才是真心话。怎么又改口了？”
“嗯。”种岛君含糊地应道。“你不是喜欢我夸你么，那就夸。”
“什么？！”
“行了！快走吧！”种岛君大声催促道，推着我的肩膀。“你不是急着要去找奏多么，再晚了他就走了。”
我猛地想了起来，赶忙对种岛君挥挥手道：“那我走了！”说罢，赶忙向音乐教室跑去。留下种岛君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红色背影。
我向音乐教室跑去，跑到半路才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问种岛君绫子应该怎么应对君岛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忘了问了！但是，回想起种岛君的话，他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发现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了，没有入江君，没有绫子，没有君岛和他那些在叽叽喳喳的女生。乐队的演出已经结束了好久，大家完成了任务，肯定早就各自散去了。我看了看表，不禁吃了一惊，发现现在居然已是下午五点半了，当时表演完节目的时候，才只是三点多，也不知道我和种岛君在后院到底说了多久，时间可真是过的飞快。
我呆呆地站在屋内，转头看见窗外的阳光那么明晃晃地闪耀在云间，却隐然有了澄金的暮霭之色。我心中好生失望，居然没来得及见到入江君，在表演结束后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要知道，这可是今年我们的最后一次一起在乐队里演奏了，入江君下次再回到乐队要等到明年夏天了。而明年的夏天，也只是其他的一个夏天而已，而不是今年的、此时此刻的、令我心动的这一个夏天了！我居然没跟他说一句话就自己跑去了后院，是多么的鲁莽啊！
我心中沮丧无比，闷闷不乐地推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人，正是入江君，门被推开的那个瞬间，斜阳的金色暖光从我背后射过来，洒在了他的身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地望着入江君，入江君也低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入江君柔声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入江君！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入江道。“刚才本来是要走了，去突然看到你远远地向教学楼这边跑过来。我赶快下楼去找你，却没迎到你，估计你是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来的，于是我就赶快又上来了。”
入江君笑着，指了指走廊左侧的楼梯，我呆呆地点了点头，刚才自己是从另一侧的楼梯上跑来的。
我望着入江君的脸，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感动、爱慕、思念、眷恋等等，各种强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胸臆，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梦幻般的喜悦。虽然此时此刻我最喜欢的入江君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还是好想念他，深深地思念着他，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想都无法将他在心里烙得足够深。
“快走吧，今天早点回家。”入江君微笑道。
“咦，学园祭已经结束了吗？”
入江君顿了顿，道：“还没有。不想去了。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
我还未来得及思考，入江君便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牵出教室，轻轻地带上了音乐教室的门。
我被入江君拉着，慢慢走下楼，呼吸仿佛都滞涩了，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头脑也停止了思考。我的胸口起伏不定着，想说几句‘我也愿意和你单独在一起之类’的话作为回应，可舌头就跟打了结一样，无论如何说不出来，被入江君牵住的那只手更是也连动都不敢动，僵硬无比。这时，我突然感到，入江君拉我的那只手也在微微颤抖。
斜阳把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色之中，走出教学楼，我才发现日头已明显地偏西了。雪白的海鸥从天际划过，发出婴儿般的啼叫声，入江君一直都没有看向我，但他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了。就这样又沉默而忐忑地走了一会，我们走到了北镰仓站的月台，入江君放开了我的手，但没有说话。
我心中一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伸出手去，握住了入江君的手。入江君惊讶地回过头来，我赶紧低下头，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目光。入江君浅浅地微笑着，也慢慢地回拉住了我，两只手此时此刻方才自然地握在了一起。
入江君打破沉默道：“美加，你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要不是早就知道你也喜欢我，我简直要以为你讨厌我了。”
这句话如同风铃一般轻柔，却让我的心灵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被敲打了。这是一种怎样的熟悉感觉呢，相似的话为什么好似从哪里听过似的呢。是了，隐隐约约的，好像有过那么一次，是种岛君曾经说过：“……你总是对我说那么多，要不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奏多，我简直要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了。”
“怎么会呢，”我摇头道。“我肯定不会讨厌，一定不会讨厌……”
我呆呆地注视着前方黑色交错的铁轨，说不出话来，平时灵活的思维仿佛都停滞了。充斥在意识中的，是让人头脑中一片空白的强烈喜悦，还有一种模糊的，与激动交织在一起的，傍徨。
原来我的感情表达是那么的不清楚么，修二一直以为我是喜欢他的么。还有，入江君为什么说早就知道我喜欢他呢，果然是早就看出来了吗……其实此刻，我心中想要说的何止千言万语，但真到了可以说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口，让我无法吐露，只是希望着，这一刻能永远停在这里。
“没关系，我现在知道了你没有。”入江君柔声道，紧紧地拉住我。“我喜欢你，美加。”
列车呼啸着从远处驶进站台，强烈的风席卷着两侧的月台，顿时模糊了前方的视野，也模糊了听觉。在一片振聋发聩的轰隆声中，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对入江君露出了微笑。
“我也喜欢你，入江君！”我在铁轨摩擦的剧烈声响中，对入江君大喊道。“我最喜欢你了！”
默默地喜欢了入江君四个月，虽然谁都没有说过，但两颗心却在冥冥之中慢慢地相互靠近。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又也许是相互之前的情愫生出的羁绊。
一直以来，我付出了很多入江君不知道的感情，入江君亦付出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感情，我们暗自的投入都远比表面看上去的多，但两人谁都未曾说过，而是把这么朦胧的感情珍藏在心里。所以这种无形中生出的羁绊，才一直将我们连系得越来越近。
我和入江君并肩坐在车厢内，窗外的海景如画，一幅幅美丽的风景被疾驰的列车不断地甩在身后。我和入江君依然紧紧地拉着手。只不过现在的心头不再紧张，而是充满着表明心迹后的雀跃，一颗心高兴地仿佛要飞了出来，生活仿佛从未如此美好。
有很多很多的事是入江君不知道的。比如无数次地跟种岛君悄悄说起他，比如无数次在夜里一个人偷偷地思念他，比如每天早晨睁眼醒来第一个就会想起他。不知道入江君是不是也一样，每天都是这样的想我。其实，我也曾默默地许过愿，就是将来永远和入江君在一起，如果将来能跟他永远在一起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遗憾都没有了，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当时就是这么许愿的，许了很多很多次。
“呐，美加，我们永远都这样吧？”入江君突然道。“一直都这样，永远在一起，好吗？”
“嗯，永远都要这样。”我把头轻轻靠在入江君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相信命运的人，但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很多东西在悄悄作用着，有些东西，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它们都记得每个人当初说的话，记得人们在夜幕繁星下认真许过的誓言。它们也看得见你的泪水和伤痛。
对于生活，我们无法左右的事情太多，未来永远是未知的，这最令人痛心。但是我知道，如果这世界上能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地信任，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喜欢他过多喜欢自己，那一定就是你了，入江君。
如果有永远，那一定就是你了，入江君。我在心底默默地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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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