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朦胧苦楚的燃点》落寻风

5、都要消失的

　　9.

　　几天前。

　　烟雾笼罩着，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廉价的烟味，不是一个烟圈，回旋着向上飘去。

　　尹天华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一根一根的把烟裹成烟蒂。眼中满是不舍与迷茫。

　　“爸，你叫我啊。”尹末笙来到大屋，一进门就猛烈的咳嗽起来。尹天华坐在床上，身子微微向前隆着，看到尹末笙进来，把烟使劲裹了一口，死死地按在窗台上。

　　“末笙，我……想和你说个事”尹天华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双眼无望的看着尹末笙。

　　“怎么？爸，出什么事了？”尹末笙预感到事情不对，父亲明显就是有着很重要的事要说。

　　“你……想不想让你妹妹莘瑾过上好日子。”尹天华的面容像是苍老了几岁，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当然想，只要能让莘瑾过上好日子，我干什么都可以。怎么了？”末笙问道。

　　尹天华好像一下子泄了气，双手猛地死死握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死死抓烂一般。

　　“那……你……想不想让莘瑾……离开我们……”尹天华说着，双手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什么！爸，你要……干什么！”尹末笙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唉。”尹天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要把莘瑾……嫁出去？”尹末笙一字一颤，硬生生的说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尹天华。

　　“不，有一些事情……”尹天华的手背到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纸的一角，已经褶皱起来。

　　尹天华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要给尹末笙看，而尹末笙也发现了，伸手拿过来。

　　尹天华竟然没有反抗，松松的一抽，便给了尹末笙。

　　这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四周已经窝角了，看得出来，这应该很久了。

　　尹末笙往纸上一看，愣住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萤火虫，没有星星，没有莘瑾。

　　只有一圈一圈的烟，弥漫着。

　　“你去和莘瑾说吧，我真的没办法。”尹天华的脸上一片苍老，头微微摇着。

　　10.

　　河水晶莹透彻，像一个如痴如醉的梦，悠远的伸向天空，永远不再醒来。

　　四周是一片极端的美好。

　　尹末笙站在河的前面，静静的看着，身边是几缕萧瑟的风，在夏日的阳光下透出一丝微凉。

　　也许，就这么站着吧。

　　也许，注定好了吧。

　　也许，应该忘了吧。

　　也许……

　　尹末笙抬起手，手上是一个揉的不能再皱的纸团，他不想看到，不愿看到。

　　那么，就让它消失吧。

　　手轻轻地一挥，纸团就飞向了河中，静静的漂着，随着河流的波纹，上下起伏着。

　　记忆，也就消失了。

　　“哥哥，干嘛呢？”声音细细的传来，微微的像是青丝，拨动着心弦。

　　“没什么，莘瑾，你怎么来了。”尹末笙回头看了一眼莘瑾，心狠狠的挣扎了一下，但是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我没事就不能来了啊，切。”尹莘瑾嘟着小嘴，一脸的天真可爱。

　　“回去吧，走。”尹末笙看着尹莘瑾，笑着往回跑去。

　　尹莘瑾大笑着叫道：“尹末笙，回来。”说着，也追着尹末笙，跑开了。

　　纸团漂着，波浪卷起落下，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要把它打开，看看里面的秘密。

　　也许，里面是空的吧。

　　至少，尹末笙的心，是空的。

　　11.

　　校园里，一棵棵高大的柳树下，是一对对男男女女。

　　在懵懂的年纪，散发着无知的光辉。

　　一个男生搂着一个女生，不知说着什么，却惹得女生一阵嬉笑，犹如三色堇一般灿烂。

　　男生的脸微微俯下，轻轻地将嘴唇贴在女生的嘴唇上，舌头也像一条蛇一般，轻易地穿破女生的嘴唇，两条蛇交织在一起。

　　尹末笙在远处，一个人坐在树下，静静的看着。

　　仿佛这是一出令人作呕的戏剧。

　　“看，尹末笙偷看人家亲嘴呢。”另一处的几个女生嬉笑着。

　　“是不是他也想尝试一下啊，你有机会了哦。”一个女生说着，另一个女生却一阵羞红。

　　“切，人家还看不上呢。”羞红的女生说着，心里却是十分向往。

　　“看不上？那你昨天送人家巧克力干嘛？”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说着。

　　惹来一阵欢笑。

　　“南宫音！过来。”一个女生呵斥道。

　　一旁的一个女生赶忙走过来，头微微的低下。

　　“去问问他喜不喜欢我，办成了还好说，他要是拒绝了……你就等着吧。”刚刚的那个女生丝毫没有了羞红的涩气，反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叫做霸道的泼妇气。

　　“我……”南宫音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动弹。

　　“还不快去！皮又紧了是吧！”那个女生斥道。

　　“我……能不能不去？”南宫音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像是一阵祈求。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声，南宫音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红印，瘦弱的南宫音一个趔趄，就摔倒了。

　　连眼泪都摔了出来。

　　尹末笙刚好往这边一看，那个女生也像是发现了，过去把南宫音拉起来，还给拍拍灰，一副十分贤惠的样子。

　　尹末笙也没有多看，转头又看向一边。

　　“你去不去！”女声呵斥道。

　　“去……你别打了……”南宫音的声音是硬憋着抽噎的，一下子卡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艹，早晚有一天把你送到男人堆里，让你爽死！”女生骂道。

　　南宫音又是一阵颤抖，使劲的摇着头：“不……不要……”说着赶忙拉住女生的手：“曲小璐，我求求你……”

　　曲小璐一把甩开，瞪着南宫音：“赶紧去！”说着又是做了一个要扇南宫音嘴巴的动作。

　　南宫音赶忙挥着手：“我去……我现在就去……”

　　南宫音擦擦眼泪，睫毛上的几颗晶莹的泪珠被擦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抽噎了一下。

　　可心里的委屈却又使她鼻子一酸，眼泪像豆子一样蹦出来，啪嗒啪嗒顺着脸颊，砸向地面。

　　四周是一片欢声笑语，尹末笙坐在柳树下，柳条搭在他的脸上，他闭着眼，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南宫音捂着嘴，努力不让尹末笙听到自己的抽泣声。

　　为什么？

　　自己总是要被别人欺负。

　　桃红柳绿的春天，花繁叶茂的夏天，枫红菊香的秋天，松青雪白的冬天。

　　可自己的，却永远是冬天。